13、(四)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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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新月饭店
人物：2人
此时，灯光汇聚之处，身着桃红贴身旗袍的女司仪正亭亭玉立在展台上柔声细语介绍着放置于海南酸枝高脚椅之上所属清朝雍正时期的青花釉里红海水龙纹梅瓶。
“这款青花瓷瓶高40厘米，口径8厘米，足径13厘米，其瓶外观为宽唇口，颈收束，近底足外撇，挖足浅。瓶身为釉里红双龙戏珠腾跃，以青花点睛，间与朵云，须舞发扬，龙纹威武，利爪刚劲。釉里瓶纹色泽纯正，画面气势壮阔宏伟。”
冷眼观看台上司仪的作秀，以及台下众多作客的蠢蠢欲动，一位身着黑背心的年轻人不紧不慢的端起搁在茶几上的珐琅彩瓷杯，轻抿了口君山银针。
几盏梨木镶金彩璃宫灯光渲染下，虽二十平方米大的会客厢设计为特有的清式装横，大有恭王府会客后室之别致。
年轻人双手抱臂，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他对面茶几上的玉雕象棋盘上，与自己步步对弈。他的身侧则是落地式的半透玻璃屏障，透过玻璃窗面，展厅的任何一个角落一目了然。而窗外之人不能看到室内分毫，隔离在外。
突然，客厢中与窗面相对墙上的暗门被拉开，另一位身着黑西装的戴墨镜青年走了进来。
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脸上划过一丝笑容，没有言语便把自己的外套褪下，扔在门边的贵妃红木椅上。他松了松颈项处的黑领带，便走到了窗边，在茶几的另一侧移过四季雕花花梨椅坐稳，随后摘下脸上的墨镜，轻手一弹眼镜便落在了茶几的石英雕花上。
坐在茶几边的年轻人横扫来人一眼，依旧没有动静。无人知晓他内心的丝澜起伏。
“變爷，见你一回可不容易。”原本戴着墨镜之人已露出精致的脸庞，吟笑眼神落在对面年轻人身上，而出口之言竟有几分戏谑。
“黑爷，我不是来叙旧。”
阿變合了下眼，口气持续冷漠，她原以为亲自商谈的会是解九爷本人。
对面男人在阿變所知的世界里无影无踪了整整十年后，却又神出鬼没般出现在她的眼前，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自是知道这次和解九爷的合作事关成败，也知道对面的男子正是解家三代的贵上之客，这些都有可能促使他们的再次碰面，不得不谨慎处理。但他和她之间的纠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在她差不多把他忘记之时，竟死缠不休的再次萦绕上她的心头。
解家并不是不清楚他两人的隐情，何以这次故意让黑爷替他商谈。到底什么目的。阿變揣度，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朱唇皓齿间的清醇，掩不过满腹的疑郁。
“是吗，好歹三十余年了。”对面男子笑里藏刀，端起配套的珐琅彩瓷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注视了棋盘片刻，便两指头轻夹一楚炮，“炮八平六。”
楚汉相争，必有一败。阿變看着棋盘在半明不暗灯影下的翡翠生辉，若无其事的应了句“哦”，也继续着己方的布局，“車一进三。”
“三爷那边，小九爷和我会处理，那么裘先生就麻烦您了。”那位叫黑爷的年轻人移动仕棋的同时自然而然地开始了话题，倒和他一贯的棋风不相吻合。
“您指使我？”阿變挑了下柳叶眉尖，斜眼盯着对面的男人的同时舒展了下肩膀。她背靠椅背，悠悠的继续，“凭什么。”
“你不记得？”男子将视线从棋盘转移到对面女子的脸上，依然是意味不明笑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啧。”阿變稍微眦齿，不屑的发出一个单音。你干我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阿變心中不悦，她自然知道解九爷和吴三爷之间的利益关系，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态却过于强硬，毫无商量余地。曾经的他从不表露自己的决断与主张，总先由他人思虑表决过后再冷眼看戏。万事过目，知之而不言之。
如今这个黑爷坐在她眼前，却未等入题便是以上压下，借用师傅的名义与气势来先下马威。
他这么做到底有何意图。阿變前移一卒，她了解此时不能和对方男子硬对，只能忍气吞声。
黑爷笑了一声，他俨然明白对方女子的疑虑，“三爷这次向小九爷要人，直接触及两家的关系，我不说您也应该懂得几分。”
“再说，”黑爷喝了口茶后便拿起車棋移进到楚河处，又携起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我怎么忍心让您介入。”
“哼，”阿變不打算和他继续纠缠到底，直接马八进七，轻声吐了一句，“又是我哥？”
“既然你以他的名义出资，当然我就不得不受人所托。”黑爷没有继续博弈，双臂倚在椅栏上，神情泰然地盯着他面前的女子，女子面容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都不错失的落入他深邃的眸瞳里。
阿變转移过目光碰上对面的男人的视线，两人对视良久。
那是一位俊美的男子，然而他将自己最为夺目勾魂的眼睛连同他的内心埋藏于终日不见光照的墨镜底下，仅有在和他单独相处之时才略能享用这份盛情。
这个男人的城府和心智远远在她之上。阿變深知要达成目的，遇到这种人必须绕道而行，特别是在他已对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情况下。而他与她早年的情仇，反而容易成为计划通行的最大障碍。
必须摈除这个人，留之大患。阿變臆度。
黑爷又何曾不知眼前女人的心机，只是从前过于宠溺与纵容她，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得逞。
十年如一日，她还是没变。越是冷血，就越是燃起那男子的情趣。
“裘的代言人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變爷你有兴趣？”黑爷操着一手资料扔在棋盘上，霎时棋盘上的翡翠玉棋随着资料的冲击力纷纷散开，颗颗珠玑般掉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那还说得过去。”變爷对此倒是来了兴趣，她翻了翻黑爷扔到桌上的资料，里面包括了裘德考公司的经营情况，那位负责人阿宁的资料，以及他们临时定案插入阿宁队的名单。阿變嘴角弯起一道弧线，把本来放在地上的皮夹放到茶几上，里面是一套军用设备。
“我可没教你喜欢女人。”黑爷盯着變爷，依旧笑态可掬，但是眼神透露出逼人的阴寒和不屑。
“不关你事。”阿變回避对面人的质问的眼神，目光重新落在窗面外的展台上。
此刻的拍卖进展已然进入白热化，那款红海水龙纹梅瓶已经突破了七百万的价位，而拍价者依旧络绎不绝，价格迅速猛涨。阿變不假思索地按了一下桌几上仪器中的某个按键，拍价陡然增了个百万位，参与人群立时缩减了一大半，剩下寥寥数位仍旧坚持不懈，但只在万位左右增幅。
坐在女子对面的男人笑了一声，也在自己的仪器上按了个键，立时屏幕上显示的价位又上涨几个百万位，青花瓷拍价倏地增至千万位。在场本来还充斥喧闹的气氛立时变得死气沉沉，全场人呆若木鸡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只剩下女司仪做作而空洞的惊叹声与时间提醒。
“何必呢，”阿變看着进入闭目养神状态而略显笑意的黑爷，知道他到底是故意戏弄她，脸上有了难堪的神色，“这是上层特指的拍卖。”
话落下片刻，黑爷缓缓地抬起头，拿过放在桌上的皮包，一脸悠然的起身准备抽身离开。
“你。”阿變对这个讳莫如深的男人一时手足无措，也急忙起身要阻拦他离开。他明知道这是国宝级的拍卖，而这个价格超出上层议价的范畴，这不是明着要阿變在上层领导面前受窘，而且入手之人牵扯其他集团，更难商议。
正当阿變拦在那正欲离去的黑爷面前，却被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拥入在怀里。不准备等那女子反应过来，男人的一臂迅速一缩已箍紧扣住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捏掐着她的喉咙的穴位，两人身子紧贴在一处，而阿變愤怒的瞳孔里斥满对方眼里玩味的笑意。
“只要我在，”黑爷倒在女子的耳边轻柔地吐出一句话，“你不会找到他。”然后男人端详着阿變被掐喉咙气得说不出话的神情，趣味倍增。
男人的力道虽然不重，但是足以让对面的女子窒息。
片刻，黑爷终于移开他的特有略带糙感的手转而托着女子的后脑感受她柔顺的发丝，另一臂的力道依旧箍着女子的腰不允许她半分动弹。阿變喘着气不自觉的要靠在拥着她的男人肩上，却被男人的手掌把着脖后不许低头。男人颇为享受胸怀中的女子垂着眼睑喘气的脸蛋，顺势擦过女人的鼻尖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那玩意爷就送你，你看着办。”黑爷挑了下眉，放开了手，并悠哉游哉的朝暗门的方向走去，阿變不自觉瘫坐回红木椅上，她有些受不了这男人的调戏。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他的真面目依旧如此让人恐惧却又欲罢不能。
阿變露出一丝苦笑，奈何十年时间仍旧可以改变一切，对于黑爷的流言蜚语她自然也听得是多。
“代我向嫂子问好。”话刚脱口而出，阿變不自觉为自己还留存的那份幼稚感到后悔，脸上泛起红晕。
已经穿好西装外套，重新戴上墨镜的黑爷，听到对面传来的女人的话后，却登时怔住，原本脸上晦暗不明的笑容立时消隐而去。
黑爷盯着坐在椅上低头没入影子的變爷足足一分钟，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稍许他才笑了一声，转身甩了句话，随后消失在暗门中。
“我在家等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四)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