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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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一直淅沥沥的下着，虽说冀州本就多阴雨天，可敖景还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望着天花板之上的那一层楼，不知季四少爷究竟和什么人会面，至今未再露面 …
凌晨时分雨才渐渐停了下来，伴随透过窗户的朦胧光亮，终是倦意涌上心头，沉沉睡去了 … 梦中看见敖翔穿着一身厚厚的铠甲行军操练，皮肤晒的黝黑，好半晌才回头朝自己看来，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开口却是叫的一声——景儿。
唉 …
耳畔传来一声浓重的叹息，敖景浑身一颤，忽而睁开眼来却又猛的眯起，窗外的光亮洒落在那人的身上，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时辰，亦不知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 … 睡的这般不安稳，可是想起翔儿了。”
忽而被戳中软肋一般垂下眼眸，紧捏着被角的手有些发疼，翔儿 … 眼中突然觉得进了什么咸涩的东西，用手一摸，却是额上留下来的汗进了眼里，惹的人心间酸麻。
“你们两兄弟 …倒也真是很有趣的，哥哥不像哥哥，弟弟也不像弟弟，却偏偏把一切推到兄弟情深上 …”
嘴角一抹苦笑，敖景半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拿眼去瞧他，他倒是好整以暇的站在桌后练字，一身素白的里衣慵懒至极，也不知在写些什么。
“你 … 什么时候来的？”
张嘴本欲想问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事，怎么那样久 … 可话到了嘴边，终究是转了个方向，他那般深的心思，只怕也不会轻易告知他人。
“有一会了，见你睡的沉便没打扰，谁知却是轻浅的很 …”
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敖景的耳边又响起那声叹息，总觉得十分抑郁深沉，全然不似现在这副摸样。
“ … 我去见了烈光熙。”
敖景呆坐在床上愣了半响，才真正反应过来这平地一声雷的余韵，霍然瞪圆了眼睛。
“皇上？！”
放在平常人家，烈光熙按辈分不过是敖景的表弟，可这关系放在皇家，也就不过是皇上和世子了 … 幼时经常和翔儿一同上京，在宫里住的时候也曾和这位表弟亲近过，只是到了这会大家都大了，未免也就生分了。
可眼下这光景，这局势 … 怎么就从京里无声无息的来的冀州，齐王才带着萧将军离开，昱大人也恰巧失踪，越二公子到此的消息也是言之凿凿 … 如此看来，这小小的富城，倒真是藏龙卧虎了。
再抬眼去看那人，已放下笔，含笑站在桌后望过来，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 为什么是他呢，皇上秘密到了冀州，怎么会是和他会面 …
掀了被子，一双赤脚下了地，慢慢往桌前去。方才想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屋内两人均是侧头望去。
“敖景世子，你起了么？”
听这声音，倒像是霍东林 … 敖景回头正巧和四少的目光碰在一起，后者已缓步上前去开了门。
“ … 季少爷！”
霍东林的声音里满是惊讶，看着房内两位只着了里衣的美公子，一时忘了开口。
“何事？”
“那个 … 在破庙里救回来的那小子醒了。”
“醒了便醒了，让他好生歇着就是 …”
“不是 … 他说要见你。”
“ … 知道了，我一会洗漱好便会过去。”
四少略微一想便点头应下了，转头看了一眼敖景，也出门去了，估摸着是去找两个丫头 … 敖景望着他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么，侧头往书桌上一看，微微一愣。
空的 …
那张书桌上摆着一张空白的宣纸，放在一旁的毛笔上毫无点墨 … 那他方才执笔在写的，竟是在写空字不成。
开着的窗外一阵风吹过，不禁让人遍体生寒起来，想起头顶薄薄的一层木板之上住着当今天子，心里越发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公子！”
念竹刚巧在桌边倒茶，只听得咿呀一声门响，抬头望去，赫然是一身素衣的自家少爷，喜形于色的娇呼一声。
念碧本是坐在窗边发呆，两眼直勾勾的望着窗外那片爬虎藤，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念竹喊了一声，连忙回过头来，就这样愣愣的瞧着他。
四少微微一笑，抬脚便走了进去 … 也不知怎的，一见这两个丫头，脑中繁杂的诸事便平静了下来，接过念竹手中递来的杯子，掌心便有了一点暖意，坐在桌边看着念碧。
“怎的这副摸样，莫不是担心你家少爷我一去不复返？”
“哪的话 … 我家公子天纵英才，自然是万事顺妥的 … ”
念竹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出来，目光盈盈的看着温顺的家姐。
“自然是万事顺妥 … 那不知昨日是谁翻来倒去的难以入眠呢！”
四少闻言也只是笑，念碧抬头嗔了她一眼，也不再管他二人，站起身到包袱里拿了件绛紫色的外袍出来。
“咦，这件衣服还真做出来了，我还道赶不及 …”
一边套上外袍一边细细的看着，这料子和花纹本就配的好，念碧的针线功夫也是没的说的，一大早看着这色，不觉连人都精神了几分。
“真好看！姐姐的手工再好不过了，这衣服一穿，平白多出几分天潢贵胄的风范来。”
念竹递了热帕子给四少擦脸，一边围着看了一圈，连连赞叹。
“没个正行 … 方才霍副将说救来的那个孩子醒了，我这会便过去看看他。”
念碧才放下手中的梳子，听他这样说便点点头，随在他身后缓缓的走。
“昨日请大夫来看了，说背上的是剑伤，力道不轻，好在伤口事先敷了些药才强撑到了现在，怕是要休养些日子，开了几幅药，昨日隔两个时辰便喂了一副，没想到这会就醒了。”
“剑伤？ … 呵，伤的倒蹊跷 …”
话音刚落，便是到了房门口，不过是和两个丫头隔着一间房，听动静倒是半分响声也无。
当啷 ……
四少推门的手一滞，大抵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响，可再僵立了一会，却是依旧没有其他声响了。
垂眸略微思索了一会，手臂轻轻一送，面前的木门便推开了去 …
嗯？一个人也没有？
压下心中的惊疑往房内走了几步才安下心来，那孩子蹲在地上拾碎碗，被桌椅挡住了身影 …
“一会让小二来收拾吧，小心划了手。”
说了半晌那孩子依旧在拾，头也未抬，四少正奇怪，被身后的念碧拉了拉袖子，回头一看，她指着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这才恍然想起来 … 这孩子耳朵听不见。
念碧上前几步蹲下身来握住那孩子的手，他这才抬起头来，冲人憨厚的一笑，很是惹人怜惜，念碧让他放了手中的碎片，抽了腰间的帕子帮他擦拭掌心的药汁。
四少正在一旁看着，忽而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下意识的侧头望去，就这样和床上的小家伙目光相接 …
他半支起身子倚在床边，一张可爱俊俏的小脸虚弱苍白，唯独那双眼睛 … 墨黑的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霎时忘了周遭的一切。
“ … 为什么不喝药？”
短暂的怔忪之后回过神来，四少自在的坐到床边，伸手擦去他唇角的药渍。
“苦。”
小家伙愣了愣，低头微微的应了个字出来。
“背上的伤还疼么？”
四少好笑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伸手拿了床旁的软垫塞到他身后。
“你不是想见我么，说说吧，怎么回事。”
“ … 冀州大水，我们家中被淹，投奔亲戚的路上遇上了贼匪，我便受伤了 … 幸而得公子相救，特此当面言谢 …”
“噢 … 那他是？”
“… 家兄。”
“呵 … 原来如此，倒是可怜人 …”
四少眼眸含笑，一双美目盯着面前的小家伙，话语中也全然不是字面的意味，一旁的念碧也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叫什么？”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想来公子文采定然是不俗的，不若帮我们兄弟二人取个罢。”
四目相接，又是一阵静谧 … 四少转头看了看还蹲在地上的那个孩子，依旧一脸明朗的笑，复又笑着看向面前的小家伙。
“ … 敏於事而慎於言，你做的很好... 便叫敏言吧,至于你哥哥 … 慧於人而致於行,他便叫慧行,你既没有从前的名字,往后也不必记得从前的事,敏言慧行 … 记住这四字就可.”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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