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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西弗勒斯在离开之前向章老爷子简短地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他隐瞒下了他是巫师的这一细节。对于章老爷子的坦白并非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而是因为毕竟现在那块白玉还在他的空间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交代一下接下来的行踪,以表明自己并非是那种得到宝贝就偷跑的小人。再说,这三个多月的相处让西弗勒斯有足够的理由确信,无论是章老爷子,还是吴华,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他也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第一次通过门钥匙来旅行的过程并不愉快,西弗勒斯觉得内脏被挤压到一块儿,这很难受。但是他没有吭声,无论是沙希亚,还是托尼,还是另一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对他而言都是陌生人而已,他不需要表现出自己的软弱给他们看。门钥匙的降落地点是圣戈芒的一楼大厅,这种设计是为了给生命垂危的病人开辟出一条直达的绿色通道。穿着传统长袍的男人和女人大都行色匆匆,谁也没有对他们多看一眼。

      这是西弗勒斯第一次到达巫师界,他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第一次来到巫师世界的时候的情景。在因托比亚的毒打而起不了身的时候,他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盖着油腻且破烂的被子,望着那个看不见星星的小窗子,想象着,那里会飞进来一只小猫头鹰,带着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单。在章老爷子的药店打工的时候,他也曾计划着,等存够了钱,就去找那间传说中的破斧酒吧,也许能恳求那个叫做汤姆的酒吧老板给他打开那道拱门,他会在对角巷的药材店中挑挑拣拣……

      没有一次的想象是如现在这样的,他正被三个陌生人带着走向他母亲的病房,那个爱托比亚胜过爱他,活得毫无尊严的女人,现在正躺在里面,生命垂危。路过一扇又一扇的门,沙希亚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摸了摸西弗勒斯的头发(但是这个动作被西弗勒斯躲过了),低着声音说:“你的母亲,艾琳女士,就在里面了。我们已经通知了主治医师,他会在五分之后到来,向你说明一下艾琳女士的最新情况。鉴于你现在没有可靠的监护人以及良好的去处,我特意向医院方面提出了申请。所以今晚,你可以在病房的外间休息。最后,我们会在明天再次造访,希望那个时候,小先生你可以有足够的精力阅读我们带过来的文件。”

      西弗勒斯懂得她的言下之意,那是让他在今晚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他点点头,想了想,又生硬地说了一句“谢谢”。对于刚才躲开沙希亚抚摸的行为,西弗勒斯忽然有了一点小小的愧疚,好在沙希亚并不介意。他不习惯接受善意,但是他会慢慢习惯的。

      沙希亚一直陪着他等到主治医师,一个叫做菲迪克·科夫托斯的人,到来之后才选择离开。科夫托斯先生推开了病房的门,西弗勒斯跟随在他的身后走了进去。艾琳正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脸色比起西弗勒斯记忆中的蜡黄反而更好看一些。

      “你好,额……”

      “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好的,小斯内普先生,我们现在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下艾琳女士的病情,致使她昏迷的原因是她脑后撞击所产生的伤口,这其实只需要一剂魔药就可以完美治愈了,就算由此产生的后遗症如脑震荡,也并非是什么大的问题。除此之外,她的手腕上还有一道刀伤,大量失血使得她变得极为虚弱。但是最严重的……”科夫托斯戴着镶金边的单面眼睛,看上去有种不属于医者的精明。西弗勒斯稍稍往后退了点,这个医师莫名地让他觉得危险。

      科夫托斯从艾琳病床前的资料夹中抽出一份评估书递给西弗勒斯:“……最严重的是她在昏迷之前施了一个黑魔法,这个黑魔法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估量反噬作用。这是一份由黑魔法伤害科对此作出的专业鉴定,你可以过目。”

      西弗勒斯匆匆浏览了一遍,不过很显然,在麻瓜界长大并且没有接受过巫师传统教育的他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很多专业词汇。虽然在此之前,他的确一直在努力自学,但是霍格沃茨的课本上教导的东西比这要浅显得多。

      科夫托斯看出了他的窘境,继续解释说:“我们猜测这个黑魔法的最终效力应该是一种家族献祭魔法,献出一个人的生命以及灵魂来成就一份守护,但是在魔法施展的过程中可能出现了什么偏差,也就造成了艾琳女士没有死亡,却至今仍昏迷不醒的状况。我们需要找到这份魔法的原始咒语,这样一来才能更好得合理下药。”

      “那么,科夫托斯先生,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这份魔法的原始咒语呢?”西弗勒斯合上了鉴定书,面无表情地抬头问。他猜测这位医师一直就在等着自己问这个问题,他现在有种荒谬的感觉,就好像此刻他正一个人走在黑暗中,在瞧不见的地方正有什么对他虎视眈眈。

      科夫托斯用指尖滑过空气,看了看时间,才认真地回答西弗勒斯的问题:“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家族献祭魔法,贵族家族的书房中总是有着许许多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也许,我们要在普林斯庄园的书房中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普林斯庄园?”

      “啊,我忘记你现在是一个斯内普了,被肮脏的麻瓜混淆了血统……普林斯,那是你母亲……不,她被剥夺了拥有它的权利,所以,这应该是你祖父的姓氏。好了,我们该再见了,这下班之前,我还有另外的三个预约。”西弗勒斯的个子一直很瘦小,尽管他在章老爷子那里还长高了些,那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所以他站在科夫托斯面前依然需要仰视,这让他觉得,这位医师的目光中有着某种盛气凌人的东西。这不是他的错觉,因为科夫托斯离开之前摘下了手套,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箱。

      西弗勒斯抿了抿嘴唇,微微抬了下巴,这使得他看起来有着一种不可愚弄的感觉:“科夫托斯……先生,很抱歉,但是您还没有告诉过我,在我找到那个魔法的原始咒语之前,我母亲的日常医治护理过程具体是怎么样的,你们会用什么手段保证她的病情不会继续恶化下去……我真诚地希望,您时间繁忙得还没有使您忘了医师该有的最基本的医德。”

      “伶牙俐齿的小子,毫无教养且不讨喜……放心,你妈妈死不了,但如果要使得她最大可能地恢复健康,请在继承了普利斯庄园之后,尽快来我这里报道。”科夫托斯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西弗勒斯瞧着科夫托斯走出病房,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了。他慢慢走到床前,艾琳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在西弗勒斯的记忆里,三岁以前的时光已经模糊地差不多了,比起后来艾琳在争吵中的披头散发,比起托比亚摔门而去后她的歇斯底里,这是西弗勒斯见到过的,属于艾琳最好的样子。至少她的头发被护士梳理过,散在枕头上,脸上没有露出忧伤得让人难以忍受的神情,也没有露出那种让西弗勒斯觉得压抑的绝望——她只不过是睡着了,她的睡眠中也不会再有噩梦。

      西弗勒斯很想哭,但是眼睛涩涩的,却又哭不出来,而且,就算他哭出来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泪水,没有人会抱着他告诉他要坚强。他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他应该恨过她的,恨她放弃了身为一个巫师的骄傲,恨她在托比亚打她的时候,只会抱着自己哭泣,恨她在托比亚骂自己是怪物的时候用一种恳求的目光看着自己。而现在,她躺在这里,他又万分期待她能够醒来,因为这是他的妈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归属。比起一无所有的心惊,她对托比亚的放任,她对他比对那个男人少得多的爱都是可以忍受的。

      这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归属啊。

      夜慢慢地降临了,西弗勒斯坐在床边,黑暗笼罩着他,他没有开灯。就在这时,空间中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他感觉到胸前的小挂坠微微颤动着。这有些不合常理,西弗勒斯想到那枚被放在石台上的白玉,难道说里面出现了什么事情么?他在心里呼唤白果的名字,它却没有回应。于是,他立刻握上挂坠,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进”,而后,他出现在了空间中,那个永远白天没有夜晚的奇妙空间中。屋子还是那个屋子,院子却比西弗勒斯第一天所看见的样子大了一倍,可是比起那辽阔的雪原,还是显得太小了。这片空间因为这一点点的绿意多了一些热闹,却又因此突显了雪原的广袤,显得更为寂寥。

      在这里,瓜果菜蔬的生长周期比起外面要短上不少,西弗勒斯把成熟的摘下来堆在一边,现在已经是第二次播种了。其实按照时间算起来,第三次的播种都绰绰有余,但是西弗勒斯因为害怕被别人发现,每天都是偷偷进入空间干活的,每次的时间也不能太长,所以相对而言干活的速度要慢得多,以至于有些跟不上植物的成熟周期。他一直有些头疼于那些瓜果的处理路径,自己吃一定是吃不完的,就算加上白果,两个人说不定还没吃掉一半,在地里的那一批又先成熟了。但是如果考虑卖掉的话,一来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拿不出合理的信用凭证,大概没有人会愿意和他做生意,二来他无法和别人解释自己的商品来源。

      西弗勒斯站在院子里,白果没有如以往那样跑来迎接他,把他压在泥地上又蹭又舔的。虽然它在看见它时眼睛确实亮了一下,但是它想要奔过来的动作被人制止了。一个穿着白衣服长得很好看的人,用一种温和的声音说:“雪渊,不得无礼。”于是,西弗勒斯亲眼看着一直调皮爱闹的白果,将它已经伸出来的爪子往回缩了一下。

      西弗勒斯一怔,他应该是见过这个男人的,在他半醒不醒的梦中,那人的面目在光华中模糊成一片,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温暖。而现在,他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一袭白衣,银发飘飘,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风华。西弗勒斯觉得自己好像看呆了,那人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转了几转,他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于是,有些尴尬地解释:“很抱歉,我不知道它叫雪渊,在此之前,还胡乱给它取了名字。”

      “无碍,小东西调皮,倒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那人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笑意。这让西弗勒斯略微地放下心来,他曾经一直都担心是自己不讨喜,空间的主人才不愿相见的,即使后来知道了原因,这种担心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而现在,他终于和他面对面相见,心里的纠结在他开口之时就已经烟消云散。

      “没、没关系,白果……不,我是说雪渊,我一直很感谢它。”在最灰暗的那些日子里,是它一直陪在我身边,它是我第一个朋友。

      墨离了然地笑了笑,他虽然一直因为缺乏灵力而无法化形,空间中的事情却还是了如指掌的。他的身体早就毁在那场大战中,散了形,化了尘,结了缘。直到雪渊为他找来了凤王信玉,他才能勉强靠着眼前这个男孩子的那滴血凝聚出一个灵体。西弗勒斯也注意到了这枚挂在墨离腰间的白玉,上面那只凤凰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通红如火的颜色,他只觉得惊奇,却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那滴血的缘故。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觉得某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比较好,他指了指墨离腰间的那枚白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一位华国老人交给我的,据说是从他祖宗的手里代代相传下来的,按着祖训要交给它真正的主人,如果……”

      “我正是它的主人,那位老人可是姓白?”墨离明白西弗勒斯的意思,问。

      “不,那位老人姓章。”

      “章?”墨离在心里默念着,并没有想起拥有这个姓氏的故人,良久,他才轻轻溢出一句叹息。便连白术的后人都已经改了姓氏,这世间只怕也是沧海桑田,当年难觅了。他这一睡一醒,世间再无故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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