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城堡》顾*城

18、第六章:难道不想飞翔吗？(三)

　　要担心的事情远不只一点。
　　星期一，同学们渐次回到教室。刚经历过周末的松弛，又要重新面临新一轮的紧张生活，每人脸上都有几分疲倦。
　　几个女孩子趁着早读前那点空隙聚在一角吱吱喳喳，看到蔚岚回来，突然都住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小薇跟着进课室，察觉有异，室内空气好像突然增加压强，沉甸甸的气氛。
　　第三个进来的是苗欣妮，一进来就嚷：“蔚岚，你平时没买《娱乐新快报》吧，千万不要去看。”
　　小薇听了便不禁用眼去瞪她，这不是欲盖弥彰么。却见蔚岚一拉抽屉，一叠整整齐齐的报纸便现在眼前，不禁愣住。
　　苗欣妮几步冲过来，要抢报纸，嘴里一叠声的嚷：“八卦新闻，毫无意义……”
　　蔚岚把手一抽，“唰”的一声，一叠报纸已经抽在手里。
　　“喂，别看。”苗欣妮急了。
　　“写我的，为什么不能看。”蔚岚冷冷说，语气冰一般的刚硬。
　　小薇听了心一沉，这次的新闻竟是冲着蔚岚来的么。
　　苗欣妮一窒，反驳道：“就算是写你的，但是瞎写的，看了除了生气，有什么好处？”她气乎乎的走到自己座位，一屁股坐下：“叫你不要看是为你好，你还拿人心当狗肺了！”
　　“啪”的一声，却是蔚岚摔桌子而去。
　　小薇跟苗欣妮面面相觑。最近，好像大家的脾气都有够坏。
　　一角的女同学有人不屑的说：“就那样子的人，还摆什么架子！”
　　另一人搭腔：“就是底子都被起了出来才恼羞成怒么。”
　　“你们说什么？！”苗欣妮凶悍的站起来：“有胆的当着人家的面再说一遍！”
　　两女生噤声落座。
　　苗欣妮兀自愤愤：“还是同学呢，一点同情心没有。”
　　“到底是什么事？”小薇问。
　　苗欣妮登时脸上便有点不自然，掩饰道：“没什么，人家家事。”
　　“家事？”
　　“嗯，狗仔队将目标锁定季绮扬的绯闻女友，所以调查了蔚岚的家庭。”
　　小薇轻轻“啊”了一声，“那么？”
　　“我不知道。”苗欣妮恨恨地坐下，不肯再说话了。
　　课间，小薇在报摊旁犹豫了很久。
　　作为朋友，是不是就应该包括不要对朋友的背景寻根究底，不要去揭人家的伤疤？
　　但是，相信这些消息是真的，会不会更是对朋友的一种伤害？
　　况且，刻意的回避一些公众消息，这又算不算某种矫情？
　　考虑到最后的结果，小薇还是买了一份报纸。
　　报纸报道的重点放在季绮扬身上，关于蔚岚的报道并不多，但是列举的事实触目惊心。
　　小薇看了一遍，便仰头看天空。
　　看着远处的白云被风驱动着滚动过头顶，又渐渐远去。
　　她又把那几行字看了一遍。
　　深深吸一口气，把报纸丢进垃圾筒。

　　“曾经是你的执着找到了我，并把我拉了回来，那么这次，该轮到我了。”
　　午后，下起雨，小薇找到蔚岚门外。
　　很普通的公寓，藏在喧嚣闹市的转角，楼下便是一家杂货铺，兼卖油盐酱醋日用百货，居然还把新鲜蔬菜摆到门外，小小一间小铺，现尽人间百味。
　　向有点孤傲的蔚岚居然住在这么人间的地方，小薇站在防盗铁门前想，这是不是就叫“大隐隐于市”？
　　蔚岚开了门，脸上带着倦容。
　　“是你。”她淡淡说：“我没事。”
　　小薇本来想说自己是来邀她出去喝杯饮料，现在倒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怔忡。
　　“上来喝杯茶吧。”蔚岚终于说，她脸上始终有倦意，即使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时。或许，就是因为那份亲厚，她无力再掩饰下去。
　　蔚岚住在四楼，没有电梯，两人一路走上去。每上一级楼梯，小薇心里的懊恼便加深一分。
　　这种关心太着痕迹，明显惹得蔚岚不开心，但是又无路可退。
　　蔚岚拿出钥匙开门时，小薇几乎想打退堂鼓，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蔚岚邻居的两个女孩儿刚刚准备大打出手。
　　那是两个异地来求学合租一房的大专女孩儿，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吵架并且出手。染了酒红头发的女孩儿被一把从门口推了出来，她手一撒，十几张花花绿绿的照片便扔上半空，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疯女人，你给我搬出去！”留在门里的那一个泼辣强势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蔚岚和小薇对看一眼，毫不怀疑她们将看到一幕家庭暴力剧即将发生，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的红发女孩子敏捷的动作令人意识到如果听之任之，下一秒钟这憧小公寓恐怕会爆发4.5级地震。于是两人招呼都来不及出口就双双扑上去抱住了红发女孩儿。
　　“女孩子要注意仪态，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大事也不能打架……”不知就里的小薇劝架也劝的乱七八糟。
　　“别打，很难看。”这是蔚岚的简洁版本。
　　“放手！”红发女孩儿用力挣扎：“多管闲事去死啦。”
　　“放开她，让她来。”门里那个冷笑：“她从来没有赢过我。”
　　“那好，我不管了。”蔚岚说到做到，立即放手。
　　“喂，喂。”小薇急了。她个子小，蔚岚一松手，她用尽力气也无法钳制住比她高半头的红发女孩儿。
　　“人家喜欢像疯狗一样咬来咬去，你管她作什么。”蔚岚反而来掰小薇的手。
　　“什么疯狗？你说什么哪！”两个女孩儿一起来瞪蔚岚了。
　　蔚岚也不理，拉着小薇进门，“碰”的一声把门撞上。
　　在室内等了一会儿，外面居然就静了下来。对面两个失了继续吵骂的劲头儿，就此偃旗息鼓。
　　小薇看看蔚岚：“还是你厉害。”
　　“你才厉害哩，还想以暴制暴呢。”蔚岚摇摇头。
　　小薇忍不住噗哧一笑，蔚岚也淡淡一笑，“我去泡茶。”
　　经这闹剧一闹，两人之间的僵局便被打破了。
　　雨晰晰沥沥地在窗外下着，小薇坐在窗边的红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蔚岚的动作。
　　室内的布置简单而舒适，所有必须的用品都齐全，但又无一多余。蔚岚手里拿着小小的一个紫砂壶，塞满茶叶，将开水注入，很有耐性从那小小的壶嘴慢慢倾倒出一条细细的茶线来。她的头微微偏着，脸上的线条不再紧绷，呈现出一种恬然的美丽。
　　嗅到那茶叶的芬芳，小薇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有些事情不能马上解决就让它放着吧，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蔚岚正倒茶的手凝了凝，点头道：“没错。”
　　她倒满两个小杯，递一杯给小薇。
　　小薇大受鼓舞，忍不住继续说：“不过那个季绮扬也很讨厌，这种事情也拿来玩。”
　　“他不是玩的。”蔚岚突然说：“他是想报复我。”
　　她喝了一口茶，悠悠说：“很早就认识他了，我们曾经是朋友。但后来我背叛了这段友情，所以他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