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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雪纷纷扬扬,玉屑似的,在这铅灰色的天底下,恣肆堕落。分明不情不愿,却半点不由自主。雪白的尸身,在泥泞的世间,盖上一层素缟。
空气也被洗刷得惨白,空洞洞凝结在冷风里。只有血的气味,丝丝缕缕,在风里穿梭。
地上一道暗流,跳动的脉搏,横贯在素缟上。殷红的颜色,鲜亮刺目。
一个年轻男子,合着双目,将头靠着朱漆红柱,静静坐在雪上。胸口破了个洞,鲜血如泉,汩汩涌出。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麻雀,缩着满身的毛,蹲在他臂间取暖。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到手肘间的一团,便轻轻笑起来。
修长的眉目间,仿若彼岸花层层绽放。
空气也染上了艳色。
妖异的,妩媚的,借了早春二月的寒风,借了颓唐委地的飞雪,消散到勾龙画凤的殿脊上,消散到红砖堆砌的宫墙上,消散到每一个人的眼底眉梢。
耳畔。
心头。
纠纠缠缠,自那里一路撕扯上游,沿着血肉之躯,穿越了滚滚红尘,来到那些最深沉的记忆里。
乍然回首……
啊!——
人生如戏亦如梦。
生生死死分分合合聚聚散散情情怨怨......
千般爱恨,万种纠葛。原来,真正精彩的部分,早已过去了。
曲终人散。
剩下的,也只不过是回忆罢了。
自觉地,不自觉地,借着那迷茫风雪,满目疮夷,连目光意识也迷离起来。恍惚间,时空也倒转了……
凤凰......
凤凰......
冥冥中,是谁在喊着他的名字?
一声声,招魂似的,只把魂魄自那个昏蒙未定的地方,拉拽到这人世。踏着满身血污,猎猎寒风。生不逢时,本该引领百禽翱翔天宇的神鸟,却出生在风雪凛冽的冬日。
凤凰本不叫凤凰。
不过是好事的人们强逼着灌了个名字,从此再难摆脱。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祥瑞神鸟就更谈不上了。他这名字,本就是踏着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得来的。命里注定,他和那些光鲜亮丽受人尊崇的东西不一样。他不过是一只血凤凰。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也很晚。
连天漫地的春雪,将邺城紧紧包裹在一片白色里。这里便是大燕国的国都,是十几万慕容鲜卑生活的地方。远的不说,自曹魏定都此地,后赵占过,冉魏坐过,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们慕容鲜卑自辽东迁徙过来,成为这古城的主人,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为什么叫邺,没有人知道。
雪从很远的地方飞来,纷纷扬扬,盖住一切斑驳裸露在外的物件。砖红色的高大城墙,巍然耸立的铜雀台,肃然寂静的禁宫......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但是,如果站在西苑外的凤阳门大街上,远远的,你便可以看见城楼上独立的凤凰。那是冉魏的前朝留下的,原本是一对。石虎将他们安在城墙上,日日坐看云起云落,陪伴他到城破,其中一只一头栽入漳河里,只留下一只,追悼故去的伴侣。
它并不孤单。
凤阳门下,旗帜飞扬,塔楼林立。两个站岗的兵卒,穿了厚厚的棉袍,肩背弓箭站在门楼上,陪那高大的凤凰一起向远方眺望。听老人说,雨过天晴的日子站在这里往漳河上望去,若机缘巧合,便可看到那只水下的凤凰金光闪闪静立于河面上。
“肯定骗人的。”一个兵卒撇嘴道,“站了一年的岗,从没看到过什么凤凰。”
另一个仰起头,用手使劲儿搓着鼻子,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正待打第二个的时候,长大的嘴巴却怎么合不拢了。他指着不远处的河面,大叫:
“凤凰!凤凰!”
雪已经停了。太阳自重重包裹的云层后悄悄探出头。
明如平镜的水面上,真立了一只凤凰。影影绰绰,游魂一样,泛着微微的红光。
他这一喊,四周门楼上的兵卒们都围了过来,谁也没见过这景色,都想瞧个新鲜。寂静的城门楼顿时热闹起来。
喧闹声引来了守城兵长。拨开众人,正待发作,却猛眼瞧见水面上那只欲隐欲现的凤凰。
消息不胫而走。一路快马,踏着寒风春雪,直送到皇上耳朵里。
名镜高堂,慕容俊坐在孤家寡人的皇位上,喜不自禁。
不过几个时辰前,显阳殿中一声啼哭,皇后大可足浑氏刚刚为慕容家族添了一名漂亮的皇子。朝堂上,文武官员争相赞叹,高兴得好像自家生了凤子,那些会咬文嚼字的文官更是高兴得厉害:
“此子凤凰托生,定非等闲。”
“大燕国运昌隆,真有神助啊。”
每个都切切进言,生怕落于人后。只有一个,独立其中,默首不语。
高高在上的君王并不去瞧他们,偏偏垂首对那人唤道:
“吴王,你觉得如何?”
那人向前一步,木着脸欠了欠身,缓缓道:
“恭喜皇兄。”
慕容俊挑眉笑了笑,扬手唤过伺候在一旁的公公,高声道:
“传旨,慕容皇室新添皇子,有凤凰临贺。感念上天恩德,特赦天下。”
公公侧脸瞧瞧下面默然挺立的吴王,弯腰凑到皇上跟前,小心翼翼:
“既是特赦,那.......那吴王妃......”
慕容俊并没理他,向吴王道:“明日在朱雀台布宴,带段妃一同来。”
言必,便起身从案几旁的御路下朝去了。那公公尖着嗓子,将圣旨高声宣了一遍,也乐颠颠下去了。
群臣作鸟兽散。
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聊着无关痛痒的闲话,各奔各的生计。
当班的当班,回家的回家。
吴王却没有别人的好心情,只是快马加鞭,直奔外朝衙署。
人急马嘶,偏偏满城的雪阻了路。马蹄子被雪陷住,杀场上纵横驰骋的龙驹,如今只得像识途老马,缓缓前行。将将看到衙署的高大门楣时,他干脆丢下马,一路踏雪跑过去。
守门的都识得他。
吴王慕容垂,当今皇上的亲弟。十三岁随哥哥慕容恪征战疆场,平定了拓跋步。于白山黑水间,为大燕打下了半壁江山。自新皇继位便赋闲下来,一去十年,毕竟是慕容皇族里一等一的厉害人物,没人敢看轻他。
也只有当今皇帝皇后,他的亲哥哥亲嫂嫂,才敢横竖里挑刺儿,寻不痛快。
随便编排了一个打算巫蛊某害新生小皇子的罪名,将吴王妃打入监牢。要把吴王夫妻俩那傲人的气焰打压下去。
自从段妃被关押进天牢,吴王慕容垂倒成了衙署的常客。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如今便近在咫尺,满面焦急冲过来。
没人敢拦他。
看门的,扫雪的,大家矗立原地,看着他进了大堂,过不久,便见他满脸怒容抱着一个女人走出来。女人身上盖着他的白狐狸毛披风,手臂从披风下垂下来,露在外面的地方,竟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无损的。
从远处驶来一记车马,载了他们,压着雪咯吱咯吱走远了。
第二天,皇城外张布出告示,皇上为小皇子赐名冲,因凤凰临贺,目为吉兆,特别大赦。那些困在监牢里的人们,作奸犯科的,偷鸡摸狗的,好的坏的香的臭的,都捉住这个难得的机会重生了。
各自欢天喜地回家转,争先恐后,生怕迟则生变。
迟一步,也许一辈子就错过了。
铜雀台上灯火通明,大燕国最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聚集在上面。
月亮也出来了,落寞挂在半空,照着笑语欢歌的铜雀台,照着雪际斑驳的朱红城墙,照着城墙上失去伴侣的凤凰。
还有还有,百里外皇陵谷里,悄悄耸起的新坟。
几家欢喜几家愁。
吴王闷坐席间,盯着大可足浑氏怀里粉扑扑的男婴......
——就因为这只秃毛凤凰,他最心爱的女人,如今只能躺在冰冷的山谷间与三尺黄土为伍了。
手鼓声声,丝竹齐鸣。
歌姬们操着鲜卑语,咿咿呀呀的唱:
......
阿干身苦寒,
辞我土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
城门口凤凰影子的事儿的确有记载过,据说现在偶尔也能看到,具体情形不慎清楚,小说里就编的玄乎了一些。当然,科学的角度说,应该是光的折射之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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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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