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

67、七

　　卫琴醒过来之后曾经后怕了几天，家里人虽然没有说她，母亲却还是会忍不住唠叨：“你这次…唉，若不是你姐姐，真的怎么了你让我怎么活？小琴乖，你和那些人断了吧。”
　　她还记得被扇醒时卫然的模样，深深地沉着脸，在酒吧昏暗的灯光里辨不出神情，可那直直的身影让人忍不住害怕做不出忤逆的事情来。
　　摸了摸还未完全消肿的脸颊，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卫然从来没有说过她一句重话，更没有打过她。不论她说出多难听的话来，卫然顶多只是看她一眼，好像同她计较都折了自己的身份一样，就是那样才让她更加生气。
　　在家里休息了没两天，林绮居然来短信了：你怎么两天没来学校阿？
　　她看了看就合上了手机，没有回。心中想起来那天的事情，林绮知道那些人给她下了药么？
　　林绮看她没有回，又追着发了好几条过来：
　　你怎么了？
　　难道真的出事了？
　　你倒是回我啊。
　　你姐姐那天来是怎么回事？佐哥都发火了，我还在这给你打着圆场呢。你不是说你家里人不管你的么？
　　看了最后发过来的那条短信，卫琴终于忍不住回过去：他们那天给我下药，你知道么？
　　等过了半天，电话响起来，是林绮的号码，卫琴一下子挂断了。再响起来，再摁断。于是林绮的短信过来了：谁！谁给你下药？
　　看着那短信卫琴心里一松，林绮果然是不知道的，本来阿，自己的好朋友怎么可能那样出卖自己。于是发过去说：我也不知道，喝了啤酒就感觉发困，熬也熬不住。我姐是看了生气，以为是扶着我的人下的，才会那样。
　　那边的短信接着过来了：你等着，我去和佐哥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卫琴只觉得一扫这两天来的阴霾，林绮果然是体恤自己的。在家几日来母亲和父亲交替陪着她，或者不如说就是交替看着她，她早受不了了，就又闹着要去上学。
　　要去上学天经地义的，他们总不能拦着自己。
　　这天卫然回来吃晚饭了，同行的还有邻居禹臻。卫琴看见卫然淡淡的脸竟然有些害怕，没敢多造次就坐下来吃饭，一晚上也没提起要去上学的事情，吃完了饭就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正好这时候林绮来短信：你那事情佐哥查出来了，就是那天扶着你要去包厢的阿昆干的。竟然敢对我的姐妹下手，佐哥把他打了顿赶出去了，怎么样我仗义吧？过两天我喊佐哥请你吃饭给你赔礼。
　　卫琴看完短信之后心里有说不上的感动，这才是姐妹阿，于是回过去：嗯，谢谢你林绮，我过两天就能回学校了。
　　刚发完就听见门口响，她赶紧把手机塞进了被子里，看到来人后更是庆幸自己手快。
　　卫然早看见了她的动作，心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他们上学的时候手机还没有这么普遍，她更是对短信和聊天没有兴趣，就没有想到这方面。看来这几天父母关住了人还是关不住她的心。
　　卫琴看着她有些尴尬地喊了声姐，接下去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屋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卫然指了指她的床：“能坐下么？”卫琴忍不住瞥了眼藏手机的地方，不自然地点点头。卫然却没有戳穿她，在床沿坐下后问：“听妈说你想要去上学？”
　　卫琴对上她那双黑色的眸子，有种无所遁形的压力，本来就正当的理由说出口来，反而像是借口一样：“我要是再不回去，课就落下太多了，马上还要期中考……”
　　卫然从来没有见过卫琴心虚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之前在酒吧里的事情给她的印象太深了。知道畏惧是好事，恐惧会领向认知。她看了看卫琴微微低着头的模样，点了点头：“也是，你还是学生，下个礼拜就去上课。”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卫琴惊讶地抬起头来，然后又低下去，轻轻地应了一声：“哦。”
　　又看了她一眼，卫然起身走出去：“那你好好休息。”给她关上了门。
　　外面的母亲立刻迎上来问：“怎么样？”
　　卫然扫了眼客厅，禹臻居然还坐在沙发上和父亲一起看着电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她对母亲说：“卫琴想去上课，我告诉她那下个礼拜就去。”
　　母亲听了有些犹豫：“下个礼拜就去么？那外面那些人……”
　　自己去倒了被水喝：“她这个年纪关不住，关在家里还有手机，不如让她去上课。”
　　母亲还是不放心，不停地在围裙上搓着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卫然看着愁眉不展的父母心里也有种说不上的滋味，卫琴就是没被上过规矩，小时候如果该骂的时候骂，该打的时候打，知道对父母有敬畏之心，自然没有这些麻烦。已经养出来了个能对着父母动手对自己姐姐冷嘲热讽的女儿来，却来问自己要办法。卫然垂下眼去，面上的表情一丝也没有变，让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说玩笑话还是认真：“万无一失的办法也有，她再往外跑就打断腿在家养残废。”
　　正在喝水的禹臻听了一口水喷出来，然后赶紧擦着茶几说：“阿姨你这事儿也不能全逼着卫然拿主意，还是和叔叔再商量商量怎么办。”
　　母亲点了点头去坐在父亲身边，父亲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面前的烟灰缸里早堆满了，两人都是关心则乱。
　　卫然去厨房放下空水杯，禹臻也拿着杯子跟了进来：“你这玩笑话可说得不好笑，阿姨听得脸都白了。”
　　抬头看了他一眼，禹臻对着那双沉沉的黑色的眸子就知道，卫然方才不是在开玩笑。
　　他叹了口气：“你…唉，我知道你也是气急了。卫琴这事儿不好弄，我看着她这性子要吃了大亏才会改，你也别自己一人挑着，操碎了心还落不得好。”
　　这话禹臻说出来，实在是交浅言深，卫然却点了点头，想起来卫琴小时候把她的作业撕碎了扔地满客厅都是，哭着闹着骂她喊她去死的样子，又看了看客厅里愁眉不展的父母，淡淡地说：“她终归是我妹妹，她不懂事，我却不能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