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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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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命运的玩笑么?
面前那个说自己叫仲溪的男人,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卫然浑身一软,直直地往地上瘫去,什么,他在说什么,不是的,不会的……
身子被人一把捞起来,落在一个坚硬如铁的怀抱里,然后就听到他闷声闷气地说了什么。
仲溪用明显不满的口气对着她身后的人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含含糊糊地应了,这下却让仲溪一愣。
他回过神来,又从桌上捞过一把折扇,似笑非笑暧昧不清地看着卫然。
卫然脑子里轰轰作响,什么常世、妖魔、神仙,什么黄海,什么十二国,这不是她要回去的中国,这到底是哪里!
仲溪抿了一口茶:“所以就是这样,你从昆仑被蚀冲到这里来,能够从黄海里逃出来,作为山客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不、不是的,”卫然颤颤地开口,“你不是会说中文么,这里还是中国的是不是,你们都是什么人……”
仲溪抬起头来看她,他有一种江南的书卷气,面貌清秀,乌黑的头发簪在头顶,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我是仙人,所以不会有语言问题,不管你说什么语言,都可以沟通。至于你后面的那个男人么,他七年前自动放弃的仙籍,现在只能听懂常世语言罢了。”
卫然一愣,然后大声地吼出去:“Lying! Lying! You liar!”
仲溪低头抿茶:“没有用的,我不是在撒谎,你自己不是也看见了么,不同的动物,不同的城市,不同的语言,这里已经不是你原来的世界了。”
卫然的眼泪刷地下来:“怎么会这样……”
那个男人一直将她横抱着,他走到床边,将卫然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由于卫然的脚上已经上了夹板,可以不用那么时时刻刻地小心了。
仲溪起身告辞:“那么,就是这样了,这个人叫柏侯,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名字总该记得。我还有事,先一步告辞了。”
“等一下!”卫然从床上猛撑起来,“一定有回去的办法,你不是神仙么,你有办法让我回去的吧?”
仲溪双眼一眯:“真是很不幸,在下只是区区的小司寇,能打开两界通道的,只有台甫。”
“台甫?能打开通道,还是能回去的?”卫然双眼一亮,整个身体都要探出床外了,那个叫做柏侯的男子赶紧伸手一接。
仲溪突然勾起嘴唇笑起来:“那是当然,不过台甫就是麒麟,贵为一国的宰辅,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平民见得到的。就算见到了,台甫要送你回去就要打开蚀,空间的错乱会造成极大的损害,台甫会不会为了一个山客,拿自己的人民冒险,还是个问题。”
卫然双手死死地抓紧了被褥,干涸的眼泪又流下来:“总有办法、总有办法让我回去,告诉我要怎么做啊,怎么做才能回去!”
仲溪一愣,随即笑道:“这么想回去?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你可以去考一个文官,然后努力向上爬,只要有了面圣的机会,见到了麒麟的话,就跪到他的脚下去求他送你回去。都说麒麟是仁兽呢,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的运气了。不过像你这样子,不会说话也不识字,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有考上文官的一天。”他又双眼一眯,道,“或者你也可以拼命地去赚钱,现在买官的事情,在好些国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到时候你有了仙籍,再定定心心地考虑回家的事情吧。”
柏侯突然转过去,不满地对仲溪说了什么。
仲溪挑眉一笑,回转来几步,对卫然说:“还有一条捷径,你想办法让你边上的这个人回复仙籍,只要他肯了,我便给你一个闲差,让你升仙。”
柏侯明显发怒侧身到卫然面前,将仲溪的视线挡开。
仲溪好心情地和他说笑了两句,逗得柏侯满面通红,指着门对他低吼着。他心中好笑,如果不是卫然在场的话,他肯定已经冲上来把自己扔出去了吧?
卫然看着他们走到门口,仲溪突然将手一翻,按在了柏侯的手上,低低地说了什么。柏侯浑身一震,回头扫了她一眼,侧身闪出门去,反手将那雕花木门合上了。
卫然在床上呆坐了会,轰然倒在被褥里,双手盖在脸上,摸得到已经干涸的泪痕。
柏侯反手将门关上,有些不耐烦地问:“有什么话快说。”
仲溪看他的样子非但不生气,还气定神闲地往栏杆上一靠:“果然一听到束薪的消息,你就忍不住了。”
柏侯一捏拳头:“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来操心。”
仲溪叹了一口气,将两手一摊:“真是无情的人啊,有了事就跑来找我,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过河拆桥也起码要装装样子啊。”
柏侯没有接话。
“束薪从东隅起兵了,五万人。”
柏侯倒抽一口气:“五万?”
仲溪冷笑:“恐怕现在王洲全部的常备军,加起来也没有这个数目了。”
“他要做什么?称伪王?”
仲溪笑:“他哪里有那么笨,只不过是占了征州。还放出话来,不管廉麒再立谁为王,征州都不会归降。”
柏侯默了半晌,才说:“还是怀王么?”
仲溪倏地抬起头,双眼乌黑如箭一般:“当初弑王的,也是他束薪。”
柏侯一震,没有说话。
“倥阳这些天在朝廷上发疯,不过廉麒还是没有找到王,让他安心了很多。又有人开始提要攻打征州,你要是不想让剩下来的那一点点常规军再死个干净的话,还是早些回来做你的将军。”
仲溪向外走到一半,转过来问他:“那个女孩,你想要怎么办?”
柏侯转头看了一下关着的房门,轻声说道:“等廉麒回来了,我去拜托他送她回去。”
仲溪一愣,随即笑道:“你舍得?”
柏侯黑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他伸手摸了摸头:“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能回去的话,也太可怜了。”
仲溪笑着摆摆手,款款地走出去:“你这份怜香惜玉的心思,要是能多用在涟国的百姓身上就好了。”
柏侯却也笑了起来:“你要是真能这么心为百姓,也不会在小司寇的位置上呆这么多年了。“
仲溪脚下一顿,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暗自思忱柏侯不通政理的传言到底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一边摇着纸扇,翩翩地出去了。
柏侯站在走廊里,一直看到仲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地方,才折回去,轻轻地打开门,看见里面的人躺在床上不动,像是已经睡着的样子。他便轻手轻脚地关门,也到隔壁房间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暗自盘算了一下,他们现在在雁,回去涟的话差不多有十天的路程。廉麒的升山刚刚结束,还不需要那么赶。
趁着雁现在还算稳定,不如带着她四处去转转,熟悉一下这个世界。
他将腰间的一块墨玉卵石放在枕下,和衣就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