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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寒夏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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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我报了省内的医大。说不清是什么因素,虽然家人极力想让我去北方读书,但我还是留了下来。或许是故乡的土地总带有一份温存,如同每个游子的思想情结般,外面的世界再美,也终究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这真真切切生活过十八年的故土,才是自己的归宿。至于有没有阿妩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我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即便是热闹的聚会,我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某个犄角旮旯的角落,享受着这只属于我的孤独。事实上我也乐在其中,不同的是,我是纯纯粹粹的现实主义者,那些透着俗世浮华的生活于我不过是道平行线。所以,阿妩闯入我的生活完全超出我的意料。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或许于阿妩而言,我也是个闯入他人生活的异客。
相交的平行线总有分开之际,一切终究会步入正轨,无可阻挡。
那天泛舟游船的后遗症就是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之后回到学校,我就措不及防地收到一份通知书:
恭喜苏沫同学在上学期期末取得全校前三的优异成绩,经我校特批,将前往澳大利亚作为XX学校的交换生……
无心插柳的一次申请竟成为现实,我知道,无论是谁,都不会允许我放过这次机会,甚至,包括我自己。
启程是在这个月末。我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那个周末我找到阿妩告诉她这件事,她破天荒地沉默了。最后冷冷丢下两个字:“随你。”
自作孽不可活。我想我是属于这类人。
而阿妩,却是个极其认真的人。我给了她生活的希望,却在她向我敞开心扉的同时,一把推开。
我没有再去找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说最终就不可能有交集,我当初就不该任由那条平行线交汇,以致如今。
身不由己,然而无可奈何。
竹本无心,花开即死。友谊这东西,有时坚不可摧,而有时,薄如蝉翼。
离开那天,我拒绝了家人的接送。对于父母的不解我不以为然。其实我想得很简单,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多好。
拖着行李慢慢地走向车站,耳边响起一声急切的喊声。
“阿沫!”
是她来了么?
我微笑地转身,却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一个身影向我冲来,最后,一群人将我围住,议论着什么,是我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母亲坐在我床前。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妈妈喜极而泣。
“阿妩呢?”我开口,声音有说不出的干涩。
“什么?”妈妈没反应过来,“你睡了三天啊……”
“我怎么了?”
“傻孩子啊,你命大,医生说你被车撞了……”
后面她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耳朵“轰”的一声炸响。
阿妩,如果没有看错,最后向我冲来的就是——
我眼前一暗,无力地瘫下。母亲以为我是体力不支累了。而我只是呐呐自语着呼唤着“阿妩”。
一周后,我还是去了澳大利亚。
昼夜颠倒的日子只花了三日就完全适应过来。
然后,如同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平淡如水。
至于阿妩,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说起过阿妩,以致如今,她只成为我的一段记忆,一段真实的想象。
在地球的另一半又是一个盛夏,而这里却是冰天雪地,一个寒冷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