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命中注定(四) ...
-
12.
自从捅破了我和戚凡之间那层窗户纸,我们的关系就变得更为如胶似漆了。
公司的人倒是不奇怪,因为我们同进同出惯了。
可是母亲那边,却隐隐开始有些不安,不是因为戚凡,单纯是因为我的问题。
因为今年我24了,这个年龄在家乡的话,孩子都会跑了,而我却连女朋友都没有。
父亲也老是长吁短叹,听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父母一直保持着和村里的联系,一来是叶落归根,迟早要回去,而来是舍不得那个地方,毕竟生活了几十年。
母亲很中意村支书家的闺女,自我小的时候就提过将来要娶她过门,那时候父亲是村上的干部,也算门当户对。
后来上学去了,倒也没再提,如今,母亲似乎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每每我不耐烦的关上房门,母亲就会在门外语重心长的劝说“这城里的姑娘我们高攀不起,将来你娶进门你也受气,咱们村里的姑娘朴实贤惠,将来能持家带孩子,那个李双双从小就文静,也素来和你合得来,人家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就应了吧!”
我不出声,戚凡却是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看得我心下担忧。
不停地握住他的手替他打气,一再的保证自己不会始乱终弃,就算全世界都不同意,我还是要和他在一起!
最后说的多了,也就像是顺口溜一样。
半个月后,村里打电话来说我的舅舅生病,很是严重,说想要见我一面,因为我是那一大家子人的骄傲。
跟公司申请了半月的假期,走的那天戚凡到长途汽车站送我,两人凝望了半天愣是谁也没舍得先转身,父母等得急了,从车里探出头催督。
戚凡眼圈红红的叮嘱到“早些回来啊!我等你!”
那时候的他真像标准的小媳妇,我重重的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上车,不敢回头看,害怕这一回头就不想走了。
回到村里才知道,哪是什么病重,纯粹就是安排的一场场相亲,仿佛我这个成才之人的婚姻大事都引起了轰动,看着不断进出我家的媒婆,母亲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谁谁谁家的姑娘手脚麻利,谁谁谁家的闺女温婉懂事,谁谁谁家的小女儿大方得体,无非就是围绕这些话题。
若是没遇上戚凡之前,我可能会欣然接受他们的安排,可是现在我有了戚凡,就不可能再妥协。
我的心里像灌了铅,自小那几个有点见解的老人们就说我很有血性,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很犟,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定义说很有‘一头撞到南墙上’‘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决绝。
于是,我一再推脱,一直拖到假期结束的那一天,收拾好东西之后发现手机没找到,翻了半天也不见,突然想起昨晚舅舅家的上初中的小表弟拿去玩了。
当即想去要回来,一到舅家发现几个舅舅各位姨都在,脸上是忿忿的表情,父母低着头不做声。
气氛有些不对。
顺着大舅的目光我看到了躺在桌上的手机,还有翻开的短信,上面书写着我和戚凡的柔情蜜意。
“你的这个老婆是谁?”大舅当先发问。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并没有打电话确认。
我沉默不语。
“你还刚走,这个贱人就勾搭上了其他的男人,刚才打电话过去就是那男人接的!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你要来干嘛?”
原来他是把戚凡误会成我‘老婆’的奸夫了!
这样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我不相信!我自己打电话问她!”我作势便要拿回手机。
哪知大舅眼明手快,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你休想!别以为多念了几年书就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你不就想和她再藕断丝连吗!想都别想,公司那边已经给你申请假期了,你不把亲事给办了!就别想走!!”
众亲友同时出声附和,大舅强硬的态度让我忍不住大脑生疼。
母亲走过来拽了拽我袖口,示意我回家,我有些薄怒,为什么我的人生非要他们来安排?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母亲认真的问我。
有些心虚,但仍旧理直气壮“没有!没有女朋友!”
“那为什么会有人打电话找你,还发……那么败坏风俗的信息?”
“闹着玩的!”我垂头,学着戚凡的样子看着脚尖。
母亲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把亲事定下来吧!娘想要早些抱孙子!”
母亲满含期盼的一席话让我心里异常沉重,我是Gay!货真价实的同志,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恐怕要辜负娘亲的殷切期望。
大不了不要手机了!
我心一横,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看之下心就凉了半截,我的所有物只剩下身上的几十块钱,身份证说村里要登记拿走了,钱包以及行李箱估计也在刚才被大舅扣下了。
像是被软禁在了这里。
真是铁了心不让我走吗?
越是失望气愤,反而越表现的淡然,我走到山坡上看着远方的云层,无比的思念戚凡,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温暖干净的年轻身躯……想念他的一切!
13.
被软禁了三天,相信三天以来我也一定狠狠的减肥了。
是的,我用了很落后的方法来表示抗议,不吃饭,不是故意不吃,是真的吃不下。
我想戚凡,想得我肝肠寸断,柔肠百结。
非常非常的想。
我躺在木板床上看着外面瓢泼似的倾盆大雨,笑的很是凄凉,三天以来我一直对着上天祷告,如果能让我再看到戚凡一眼,让我立马死我都愿意。
我虚弱的闭着眼听着雨声,默数着回忆里幸福的点滴。
“林翔?”忽然,那个我魂牵梦绕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惊慌,仿佛被雨声覆盖,弱弱的响起。
我邹然睁开眼,看着那日思夜想的面容。
戚凡站在雨帘里,像落汤鸡一样,头发紧紧的贴在头皮直上,明明是无比的狼狈,我却觉得那是我一生中看过最美的风景。
“戚凡?”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就像南边山岗上的乌鸦在叫。
戚凡忍不住一声嘶吼冲进我怀里,紧紧的环住我的腰,像是要镶进骨子里。
“你瘦了!”我揽紧他的背膀,在他的发鬓轻轻摩擦,这真实的触感这温暖的体温,太久违了。
“你也瘦了!”他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寻到这里的,虽然公司有档案,可是这大山旮旯里山路崎岖,小村小寨多不胜数,也没有地图,他一路上翻山越岭寻过来,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挽起他的袖口仔细的检查着那深浅不一的划伤,我心如刀割,此时才醒悟过来自己之前的祷告是多么自私,为了能见到他,便让他历尽千辛万苦!
|“你……怎么来了?”良久之后我忍不住问他。
“听说你要结婚了,电话也打不通,我不相信,便要亲自来看看!”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是这个中的煎熬,岂是能用语言表达的?
我心底百感交集,不禁又将他搂紧了几分。
“我要结婚也是和你结婚!我绝对不会娶别的女人,否则让我出门被车撞……”
“不许!”戚凡一本正经的将手按在我唇上“不许说这样的话,若是真有那样的惩罚,我替你受!”
原是一句话而已,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会灵验,让那个深爱我的男人,孤独的躺在医院。
重逢永远都是让人欣喜的,戚凡的出现着实让父母吃惊不小,但也是万分欢迎。
第二天我拿他手机给董事长打电话,说起来,亲友的态度一直很坚决,断绝了我一切的退路,回到了最原始的没有任何通讯工具的生活。
这是被软禁之后第一次摸到新时代的通讯工具。
董事长一听我的声音有些惊讶,问“这不是戚凡的手机吗?你们在一起?”
我避重就轻,讲了一下现在的处境,表示戚凡是为了看我才请的假。
董事长顿时明白,有些为难的低声说“林翔你看你快点回来吧!虽然说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员工,但是能和你比的真没几个!要不,你让戚凡早点回来也成!”
这是明显的肯定了戚凡的能力,我很是骄傲,当即替他答应了一星期之后回去。
随即我又好奇道为什么董事长当初会赞助我的学费,工作之后又无条件的信任。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
他说“林翔你真的不知道?决定赞助你之前,我足足在你打工的餐馆观察了了你半个月,你每天都会把散落在桌子上的饭粒抹进脏碗,然后再倒进潲水桶里,十天如一日的工作态度,就让我认定了你会对工作认真负责!”
我恍然大悟,那时别的服务员都是直接把饭粒抹进垃圾桶,自己总觉得那样太浪费,还不如丢进潲水桶里喂猪。
看来细节决定成败啊!
同时也无比气恼自己看人不看脸的习惯,被一个人观察了半月,我竟然毫无察觉,是该夸赞董事长隐藏的好,还是骂自己神经大条。
挂完电话之后我看到戚凡忍住笑的变扭模样。
戚凡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暂且这么称呼他吧,毕竟他比我小。
他很会做饭,人又机灵勤快,来到这杂乱的小旮旯里也是忙上忙下,愣是把一间的青瓦房收拾的整整齐齐,不少乡亲都笑言说,若他是姑娘家,跟我倒是绝配。
村里不少的姑娘一见他模样即好人品又优秀,也是芳心暗许了。
我看他喜气洋洋的模样忍不住偷笑,他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一句温言细语,一个体恤的动作,都能让他笑的眼睑弯弯。
他的出现给我带来的改变也是显而易见的,我不再阴沉着脸了,也不再绝食,似乎胃口还出奇的好,除了农活,我还会带着戚凡以及一帮子的小孩去山上,用弹弓打鸟。
戚凡看着我上蹿下跳的模样,不止一次说我‘为老不尊’,确实,24的人了还跟着这些排名喊我叔伯或者爷爷的小屁孩混在一起,确实不成体统,可是,只要能看见他的笑脸就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亲友们的逼婚行动从来没有暂停过,这几天来我也思考了,决定先用缓兵之计将他们稳住,以后再作定夺。
看,我把我学到的诡计运用在了我的至亲身上,早知道这样会遭天谴,连累戚凡,逼死我我也不会谋生这样的想法。
我答应了,当然是背着戚凡,也没有通知村里,因为我说了等到婚礼那天再大摆筵席。
天地作证,我只是敷衍,前段时间曾经看过南康的《我会等你到三十五岁》,心里狠狠的抽搐了一把,知道南康的故事之后心里更是凄然。
发誓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戚凡,那个和南康一样心思细腻、性格温柔的男人,我断然不会让他和南康一样,以悲剧收场。
我绝对不能负他!
我答应了家里安排的婚事,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拿回了手机,重获了自由。
那天正好是答应董事长一星期之约的期限。
戚凡不愿走,态度很明显,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上,只一心看着脚尖。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替他收拾行李,宽慰到“没关系,我过几天就回去!你看,我们不但要在一起,工作也是不能丢的,不然你以后怎么养我?”
“去你的!”他只会骂这三个字。
最终还是妥协了,跟在我的身后,犹如蜗牛漫步一般往村外走去。
到现在我依然无比后悔那天非要送走他,如果按他的意愿多留两天,是不是就会躲开那场车祸?
当然,这个假设的结果不得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