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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死人了 ...


  •   秋日的阳光将影子拉的很长,即便灿烂但也已经是夕阳,那热烈的红色只显得壮烈悲戚。让整个院子的颜色都浓烈了起来,姬凤祥坐在轮椅上,苏敬泽跟在身后推着,听着他说起自己种的草药,有几株没有照顾好缺水了,有几株又长了虫,有几株生了病。

      苏敬泽看起来听的津津有味,赵轩睿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即不靠近也不远离,宣修洁站在他的身边。宣尚林跟着苏敬泽总是若有似无的提起苏敬文:“你今日出来跟你哥说了没?当心他又担心你。”

      苏敬泽给姬凤祥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毯子:“我的丫头都在,都知道我去哪了,我不会叫我哥担心的。”

      姬凤祥抬头看微弯着腰的苏敬泽,即便是拉个被子他的神情也专注又认真,微微皱着的眉头,很有几分成熟的韵味,他这才发现他一直觉得年幼的苏敬泽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成长起来,甚至有了可以依靠的臂膀,而他更隐隐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这种改变让他期待,兴奋,害怕,担忧……

      姬凤祥弯着桃花眼浅笑着说话,声音还沙哑着:“敬泽这次受苦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敬泽站起了身,眼睛还看着刚刚姬凤祥指过的紫草,也笑着说话:“我福大命大好的很,都不曾受一点伤,到是你。”他边说着转头看姬凤祥“怎的才一会不见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还高烧昏迷不止?”

      苏敬泽似笑非笑的看着姬凤祥,眼神带着责备带着无奈,还有些姬凤祥看不懂的东西,姬凤祥的心不自觉就暖和了起来笑的灿烂,却也多少觉得尴尬,并不敢看苏敬泽的眼睛,别开眼,自己用手推着轮椅前行:“我身子并不是多么好,夜里大约是着了凉了,才会高烧,又让敬泽担心我了。”

      苏敬泽跟了上去:“亏你还是大夫,连自己都折腾成了这样,还说指望着你考个制科的状元回来,你可别让咱们都失望了,是不是尚林?”

      苏敬泽问宣尚林,宣尚林不知道神游去了什么地方,敷衍了应了两声。

      赵轩睿站在后面,无端的觉得姬凤祥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刺眼,他甚至有一刹那想,坐在那上面的是他会是什么样子?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深邃狭长的凤眼跳动着碎裂的光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一身镶着金线的黑丝绸长袍将那玉冠晕出的光芒都全部遮掉,原本阴沉的气息里带着太多的哀愁。

      宣修洁看了看孤单的站在不远处的宣尚林又转头看赵轩睿,那一贯温和的眼眸也在一瞬间闪过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最终归于一汪幽静的池水,他平淡的开口,负手站着,似乎并不是对赵轩睿说话:“姬凤衾每日里必定是要去东市的翠花坊的倚翠搂找一个叫做蔓儿的小倌,只待半个时辰,出来之后就会去垂花坊敬泽那个悠然居隔壁,燕王开的茶馆里坐一刻钟,之后便会坐了马车出了垂花坊,穿过东市,过了怡人坊,过了白马观回到伯阳侯府,每日里雷打不动不定都是这样。”

      赵轩睿依旧看着姬凤祥和苏敬泽的背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里有多少压抑的情绪:“你知道的这样清楚。”

      “都是凤祥的友人,我也想为凤祥做些什么。”宣修洁摸着腰间的玉佩,缓缓的道。

      “我明白,你有什么想法?”

      “苏承元因着苏将军的原因当算是齐王一脉的人,当时受了那么大的罪过。”

      赵轩睿有些不耐烦:“若有什么话,还是直说的好。”

      宣修洁似乎丝毫不在意赵轩睿的态度,他依旧用着温和的几乎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说话:“是这样,咱们可以按着那暗害苏承元的人所做的路数来处理,出了倚翠搂恰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些时日已经是掌灯的时候了,要进垂花坊要过一条癖背的巷子,若有人早早的就在那里,迷晕了侍卫小厮,在收拾姬凤衾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更重要的是,王爷本就是齐王一脉,跟齐王一贯亲厚,若说第一次还有人怀疑王爷,这一次还出这样的事情便说不过去,到是最不惹人怀疑的,最危险,但也最安全。”

      赵轩睿看着苏敬泽微笑着给姬凤祥捏着肩膀,心里嗜血的野性似乎被宣修洁的话给勾了起来,他又勾着嘴角笑,冷的彻骨:“平时还是小看修洁了,就按你说的来了!”

      宣修洁握了握拳头:“我不过说说,轩睿还是三思而后行才是。”

      “收拾一个姬凤衾,于我而言不过是吹灰之力。”

      午膳的时候苏敬泽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红烧鱼,姬凤祥的脸颊上还晕着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苏敬泽并不吃,只是给姬凤祥挑了鱼刺,将鱼肉给了姬凤祥,姬凤祥眯眼笑着道:“你也吃,不能只顾着我。”

      宣尚林历来是看不来事下的人,嚷嚷道:“敬泽,你也给哥哥夹块鱼肉,你别只顾着凤祥呐!”

      赵轩睿几乎将手里的象牙筷子捏断,仰头灌了一口酒,宣修洁给宣尚林夹了一筷子肉菜:“食不言。”

      宣尚林大约是觉察到自己现在说话不太好,终是闭上嘴,埋头大口吃起了饭。

      赵轩睿一杯又一杯的饮酒,苏敬泽默默的一下又一下的给姬凤祥挑着肉里的刺,姬凤祥看了看赵轩睿又看了看垂着眼眸的苏敬泽,那原本的雀跃似乎渐渐冷了下去,也低头沉默的用起了午膳。

      苏敬泽看的见赵轩睿一杯又一杯的饮酒,他抿着嘴,装着看不见,但周围的酒味似乎越来越浓,就像是赵轩睿身上渐渐浓郁起的哀伤,围绕着他淹没着他,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赵轩睿,赵轩睿端着酒杯恰巧也看向了苏敬泽,勾着嘴角笑了笑:“敬泽可也要喝酒?”

      “你少喝些吧。”

      赵轩睿向前倾了倾身子:“敬泽这是在关心我?”

      苏敬泽看着赵轩睿。

      一旁的宣修洁忽然道:“凤祥,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敬泽回头看的时候见着姬凤祥将手里端着酒洒了一半在身上,正梅拿着帕子给姬凤祥擦着衣裳:“公子手怎么抖的这么厉害?”美琳一惊一乍:“公子莫不是又发热了?!”

      姬凤祥笑的勉强:“无事的,你们不必这样,我不过是手上没有力气,一时不防才撒了酒水的,我去换件衣裳。轩睿,修洁,尚林,敬泽,你们先用着。”

      正梅,美琳朝几人行了礼,推着姬凤祥出了花厅。

      苏敬泽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也起了身:“我出去走走。”

      他边说着往外走去,赵轩睿立时起了身跟了上去,宣尚林看看立时空了下来的桌子,显得茫然,问一旁的宣修洁:“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情不知所起,不知所往,可以叫人生,也可以叫人死,宣修洁起了身,缓步走到窗前,看着树下站着的两人。

      赵轩睿挡着苏敬泽:“你到底是怎么了?!”

      苏敬泽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轩睿和姬凤祥,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不妥当,他躲开赵轩睿的手,站在一旁:“并没有什么,是你多想了。”

      赵轩睿冷笑:“我多想?你竟说是我多想?好啊,即是我多想了,那你看着我说话!”

      苏敬泽想抬头,但他闭了闭眼,依旧没有看赵轩睿:“我还有事,改日在说。”

      他转身就往外走去,赵轩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敬泽。”

      苏敬泽顿了顿,他不是听不出来这一声里面的哀求,但是他又该去求谁?:“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敬泽……”

      赵轩睿不敢放手,又不得不放手,他害怕这一放手就抓不住苏敬泽:“敬泽,我的心你应当懂的。”

      苏敬泽忽然有些不耐烦,他甩开赵轩睿的手:“你的心大约苏承元最懂了!”

      赵轩睿有些沉默:“你为何总是要提他,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敬泽笑了一声,转身看着赵轩睿:“他无关紧要?他在你心里活了多少年了,你到如今还是念念不忘,你说他无关紧要?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

      “可是,他跟你不同,他也无法跟你比的!”

      “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无法相比?你有多恨他就又多爱他,你一日忘不掉你的仇恨,你一日就没有忘掉苏承元,你不是因为我跟苏成员相像才注意我的?我们能走到这一步你敢说没有我像苏承元的原因在?”

      赵轩睿耐着性子安抚道:“敬泽,你不能无理取闹。”

      苏敬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有没有无理取闹,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这一次转身的干脆又利索,赵轩睿又想拉苏敬泽,苏敬泽只挥动了衣袖,剑气割掉了赵轩睿的袍子的一角,赵轩睿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割袍断义?

      宣修洁微微眯起了眼睛。

      苏敬泽走的极快,芷文小跑着跟在后面:“公子,接下来去哪?”

      “垂花坊的悠然居。”

      悠然居多是文人墨客公子贵族,即便人多也总是不同于一般热闹的地方,看着也是出尘超脱的,很少有这般吵闹的时候,里里外外的围着好几圈的人,在大街上便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女子豪迈的声音。

      锦然开了一条道出来,让苏敬泽和芷文进了里面,掌柜的见着苏敬泽到了,像是见救星一样:“主子可是来了!”

      眼前的场景即便不问也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一个男子躺在地上,看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迹象,有个男子坐在地上大哭,并且伴随着偶尔的破口大骂声:“你们这不要脸的黑店,还我文仁的性命来!”

      想来那躺在地上的男子便是叫做文仁了。

      只是,一旁还站着个年纪并不大的姑娘,跟苏敬泽年纪相当,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胡服,只在头顶绾了发髻,用红色丝带扎着,两边垂下两个发辫,上面系着纯金的铃铛,眉毛黑而粗,下面那双显眼的眼睛,透着一股男孩子才有的顽皮机灵和桀骜不驯,皮肤白皙,嘴唇殷红,俏皮可爱,手里的鞭子还时不时的在地上抽两下,看着苏敬泽,仰着下巴道:“喂,你是哪位?”

      “苏敬泽。”
      这姑娘因为苏敬泽这三个字,也忘了抽鞭子了,半张着嘴:“苏将军次子,悠然居的掌柜,县市试第一的苏敬泽?”

      苏敬泽负手站着,微弯着眼睛笑,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却也早已经有了玉树凌风的风姿,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清新与灵润,也总会让人不自主的想要靠近:“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佩静郡主。”

      佩静郡主忽然就扭捏了起来,红着脸蛋吭哧吭哧的说话。

      苏敬泽用手当拳,挡着嘴轻咳了一声:“这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还没有开口,佩静郡主又急忙道:“你不知道这两个人,可是极其可恶的,他们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地上躺着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因为你们的茶水才死的,完全是因为他在这茶水里放了东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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