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倒霉地被你爱上》风骚绯红

39、最孤寂的世界2

　　对于西德来说，如果没有遇到雷晋之前的童年是不愿让人忆起的行尸走肉的话，那与雷晋在一起的那段短暂的幸福时光就是他一生也戒不掉的致命DU YAO。
　　雷晋把他从妓院门口背回去的时候，西德一度庆幸自己不会有机会沦为一个又一个男人的WAN物，可是没想到也正是为了雷晋，他却心甘情愿地走上另一条让自己更为DUO落的道路。每每想起那地狱一般的十四年，西德便觉得JI院的那段经历恐怕远远不能称得上是噩梦。六岁之前他对生死尚没有执念，因为这世间本无他记挂之物，无父无母，没有朋友，也没有人会关心他，自然生死由命，了无牵挂。但是雷晋却把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他产生了无比强大的YU念，一个值得他焚SHAO一切，也想留住的人，所以，他丢掉尊严，接受一次次肮ZANG的交易，心甘情愿地替他TANG在那些男人身XIA，以至于到了后来，XING竟变成了他的最大WU器，让他做上了赤蝎BANG老大的位置。他的世界只有雷晋，怀抱着不再属于他们的甜MI过去，雷晋没等落幕就走了出去，可是他终究是被困在那个梦里，无法醒来的可怜小丑。
　　在整个黑街，众所周知，诊所就只有穆开的这一家，他们住的地方则是诊所后面辟出来的一所简陋宿舍楼，除了他们和诊所内的几个临时工，还有一部分是用于收留病患的病房，鉴于房间紧张，于是，西德便一直和雷晋挤在一张CHUANG上，每晚挨着那暖和的SHEN体入睡，日子久了，西德就越发觉得安心，甚至都快忘记了那些令他不愉快的过往，仿佛从一开始他便和雷晋相识，将来还会感情很好地一起长大，相互扶持。只可惜，身处黑街，但凡美梦都太过容易破碎，西德在穆的诊所住了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这好日子便随着雷桀晖的突然暴BI而逐渐走向末路。而之后的两年过得更是极其艰难，雷瑞弥的出走，以及穆的病逝将八岁的他和九岁的雷晋推向了那个永生难忘的地狱。
　　“穆！穆！弥不见了！”雷晋急冲冲地跑进了诊所里，见着穆并没有在看诊，而是独自坐在诊疗间的窗户边，看着窗外呆呆地出神。
　　“晋儿，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听见雷晋地声音，穆才回过头来，脸上还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是雷晋觉得那笑容之中却多了份令他害怕的东西。
　　“有时候人是会生不由己的。你姐姐有她自己的宿命，你就把她给忘了吧，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么个姐姐！从今往后，你得自己学会坚强。”晖走后，这黑街原本的秩序又回到七年之前，不，应该说是比七年之前更为地糟糕。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就像当初晖没来之前。然而，以他现在的身体，他能做的恐怕比当初还要少。瑞儿能够下定决心离开黑街，对她来说也算不得是一件坏事。毕竟为了他们，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瑞儿信里说一定会找到良方来救他性命，他不忍揭穿这个谎言。这孩子是有多聪明，他比谁都清楚，清楚到明知那是毫无希望的一句承诺，他也无法阻止。可是晋儿这孩子还太小，对即将面临的一切完全没有准备好，就好像他当初很是依赖晖，他当然懂这孩子有多依赖瑞儿。只是老天往往是最残酷的，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让你失去什么。
　　“不会的！弥一定会回来的！她不会丢下我们的。”雷晋急得要死，只能一味地一味地反驳他。他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心慌过，即使察觉到雷桀晖要送他回中土，也没能让他如此害怕过。
　　“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穆叔也想她留下，可是事到如今也指望不上她了。你知道我这病也是拖一天算一天，所以，等我走了以后，你绝对不能再留下来，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德国，回到中土去，记住了吗？”毕竟这孩子姓雷，是晖唯一的XUE脉，即便齐月罡不待见他，雷家也不会将他拒之门外。可是如果他留在德国，非但保罗那些人不会放过他，恐怕还会把他当做棋子，用来向雷家换取利益。
　　“我不要回中土去，我要和你们在一起！穆，别赶我走，求你了，我不想回去。我知道弥一定会回来治好你的，她答应过我的，我们都会好好的。”雷晋隐约地感到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害怕那种感觉，于是，拼命地摇头，眼睛急得通红。
　　“唉——”穆叹了口气，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现在想不明白，罢了，以后你总能想明白的。穆叔不逼你，你也别急了。”
　　“穆，你是不是很想他？想去找他？”雷晋闷闷地低下头，他嘴里的那个他自然是从来不愿叫父亲的那个人。他只知道有人带走了他，然后，所有的人都说他死了，再也见不到了。其实他也没有太多地难过与不舍，毕竟那人待他从未亲切，也不曾期许。他知道穆和弥都很喜欢那个人，那人死后，穆经常会楞楞地盯着他的房间或者跑到空墓碑那里去自言自语，可见他是真的想他。
　　“可能吧——”穆淡雅地笑笑，始终让人猜不透他对雷桀晖抱着怎样的一种情感。彼时的雷晋不懂，就连死去的雷桀晖本人或许都不清楚。
　　“你不要去找他好不好？晋儿也需要你！”雷晋突然抓住他的手，急切地想要得到他的保证。
　　“好！穆叔陪着你，可是，晋儿，你也要答应穆叔一件事。”穆尽量掩饰着心中的悲恸，不让雷晋看出他的真实情感。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走向尽头，能留给孩子的除了无望的未来，便不剩下什么了。从得知绝症到寻求医治的方法，他一直以为他早已做好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和雷桀晖生活的这段时间仿佛也像是偷来的时光，该是知足了，可是，真的面临时日无多之时，他才发现，他竟如此渴望活着，活着看到雷晋长大，离开黑街，过上正常孩子该有的生活。
　　“晋儿什么都答应你，晋儿会听话的。”雷晋用力点着头道。
　　“将来如果有一天穆叔保护不了你了，晋儿一定要优先保护好你自己。只有保全了你自己，穆叔才能安心，懂了吗？”他并不怕死，可是他的死必然会引发一连串的效应，毕竟不管他再怎么隐瞒，在黑街还是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他科林的姓氏，无论生死都是用来讨好他大哥最大的筹码。他真正怕的是他死之后，雷晋这傻孩子会死脑筋地守着一些原则，而放弃了生的机会，这是他化为尘土也无法瞑目的一件事情。
　　雷晋似懂非懂地又点了点头。
　　“好了！穆叔累了，你先出去找Syd玩会儿吧，回头等吃饭的时候，你们再回来。”穆面对着那一双纯真的眸子，实在于心不忍，故打发他出去，想自己静一静。
　　“穆，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雷晋乖巧地松开他的手，不疑有他地走出了诊所。
　　“雷！”还没走到诊所大门口，雷晋就看到远远地有个人影朝他飞奔而来。
　　“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雷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接住了撞进他怀里的金发小人。
　　“你别难过了，你放心，就算雷姐不回来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西德用双臂紧紧地环住了雷晋的YAO，闷声嘟囔着，一听就是刚哭过的语调。
　　“不会的，弥一定会回来的！”雷晋重复着他对穆说过的话，轻轻拍着西德的背，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保护你和穆。”
　　九岁的孩子脸上有着坚定的光。他一直相信着只要忍一忍，雷瑞弥便会很快地回到他们身边，然而，当他被欺凌，连乞求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曾经追随的那道光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能够救赎的希望其实从她离开那刻起便早已熄灭，留给他的永夜只有望不到头的绝望。

　　穆走的那天是难得的风和日丽，本来应是个野餐出游的好日子。雷晋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餐，像往常一样独自带着西德去诊所帮忙做些开门前的准备。穆已经病了好多天了，不能来诊所看诊。诊所这几天勉强靠着帮忙的临时义工维持着营业状态。这种情况往常也会隔几个月有个一两次，只是那会儿弥还在。而现在，对看病一窍不通的他，能够做的非常有限，也只能盼着穆早点好起来了。忙完了力所能及的事情，雷晋把西德留在诊所里，又回到了宿舍楼，想着也许等穆醒了，可以推他出去走走。近来看他的精神头越来越差，雷晋着实有些担心。
　　“穆！今天天气可好了，我推你出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吧！”回到宿舍楼，雷晋一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的长桌边上坐着一个男人，左手支着额，右手则压着一个封包了一半的文件袋。
　　“晋儿回来了？”穆听到声音，缓慢地抬起头来，对着刚进门的雷晋笑了笑。
　　“穆，你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发烧了？”雷晋急匆匆地跑到穆的跟前，小手迫不及待地伸向他的额头。
　　“我好多了。你是想和我出去走走吗？”穆轻轻握住他伸过来的小手，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颜。
　　“要的，要的！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看到对方精神比前一晚上好了许多，雷晋也十分地开心。
　　“Syd呢？”
　　“哦，我让他上午先在诊所里帮忙，下午我再去替他回来。”Syd有些粘人，平时无论他在哪，他都要亦步亦趋地跟着，虽然他并不是很讨厌这样，可是，他也很想偶尔单独和穆待一会儿。这种心态就好像家里有好几个孩子，可每个孩子都会有独占父母的欲望，哪怕只是几小时几分钟，他也希望家长只看着他一个，只陪他一人玩儿。
　　“那你先去把我的轮椅推过来，然后，推我去教堂吧！我们可以在附近再吃个午餐回来。”穆怜爱地摸摸他的头，想到能让他开心的时候也不多了，所以，只要他能做的，都想尽量满足他。
　　“我这就去。”雷晋高兴地立马就冲往了储藏室。
　　穆看着他的背影，笑容渐渐地淡去，木木地低头扫了眼桌上的袋子，才将信封和那些重要的资料一一放进去，用胶带封好袋口，放进包里。

　　圣/婴/教/堂是黑街仅有的一座教堂，说它是教堂其实更像是座孤儿院，大部分收置的都是些被救助的孩童。这里的教主早年来到黑街，也是怀抱着救赎思想。因为和穆开设诊所有着相似的理念，所以，渐渐地成为了朋友。在黑街一起打造为数不多的清净之地，这里自然是吸引了不少“关注”，乃至后来的悲剧，都是意料之中。穆很喜欢这座教堂，雷晋也陪他来过好几次，原本是个美好回忆的地方，可是，之后的一系列事件，种种噩梦，直到几年后，西德将这里付之一炬，连同那些哀/嚎的惨叫声，便再也没人敢重建这座教堂。这里不再是庇护之所，而是悲剧开始和终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