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章 扫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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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雷岛周围的天气很是反常，说风就雨，十天的整墓，水却足足浇了七、八天，还全没停止的迹象。连绵的雨季仿佛穿越了大半个地球，跑到了这与世隔绝的外围圈里来，貌似不倾泻完这预定的水量便不会善罢甘休一样。除了前几日把必需的物资运到雷岛上空，以空投的方式送进了磁场内，接下来的几日，连靠近风暴眼都极为地困难，更别提什么着陆了。好不容易锁定住的磁场位置再次被暴风雨给搅乱，搞得原定迁墓的施工计划彻底处于停歇状态。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在琉球群岛上租了个寒冰地窖暂时存放赵雪的SHI体，否则带着一具干SHI整天在空中转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个BT或神经病呢！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死心地又在太平洋上空转了老大一个圈子，好不容易按着弥的法子定位到了雷岛的磁场，想尽快闯进风暴眼里实施迫降，却因为水位迟迟不退而被迫中断。挑剔的雷老头当初作为遗产留下来的这座岛屿，实在也是个和他一样叫人头疼不已的东西。不说地理位置十分隐蔽，四周布满了难以排除的雷区，上空的磁场还极难定位，充满了诡异的电磁干扰，普通的飞机或船只根本无法靠近和寻找。即便知道它在地图上的确切位置，但想要找到它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倘若想要登陆岛上，那更是只能先闯入磁暴区，然后定位到特定的坐标上，雷岛才会显现真容。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它被称为是一座常年漂浮在海上的鬼岛，只闻其名，不见其身。于死人而言，是再理想不过的坟场和永久的墓地，仰仗着它得天独厚的屏障功能，可以享受难得的安宁。活人既不会感XING趣，且无从找起。
雷老头的骨灰是遵照他的遗愿分撒在整座岛上的，陵墓则被建在岛中央很深的一个洞穴中，埋着那些烧不化的骨头。我知晓母亲是念着他的，连死的时候可能都没有后悔过这份爱恋。雷老头虽说负了不少人，但，在这片面积不算小的静土上，日日听着海浪和虫鸟声，恐怕也是会寂寞的。既然我这个忤逆的不孝子挖了他的空墓，擅自惊扰了他所爱之人的亡灵，那好歹也为他尽点心意，替他完成生前不能完成的心愿，把他的寄思之情带回这个他得以安睡的最终归宿。
望着机窗外刮起的又一阵飓风和愈演愈烈的暴雨，此刻的我却是有种心疲力竭的感觉。有时候一个人的执着的确是很奇怪，明知愚蠢，可依然坚持着。残破的童年，周围的异视，我总是紧追着那些虚无的信念，连自己都觉得可笑。存在于记忆之中的人毫无情感，只是我一个人在那里寻求一个连自己也不确定的解答。虽然现在心愿几乎是达成了，可是，心里却更空了，空得仿佛需要无数的爱来填补缺失的东西，而那些本可以用爱塞满我全部的人却离我越来越远。
“今天看来是下不去了，还是等暴风雨过去了，再来试试运气吧！你都飞了这么久了，天气却越来越恶劣。就算你开着不累，我都坐着乏了。”雷瑞弥坐在我边上，无聊地打着哈欠，一脸事不关己的“大爷”模样。
“这暴风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再飞一圈试试。”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不想无功而返。
“你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何必急在一时？”雷瑞弥肯定是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当下坏笑道，
“莫非是怕回去独守空CHUANG？我说，伊殿辰那小子的CHUANG上功夫就那么了得吗？”
“胡扯什么呢？”我神色复杂地瞟了她一眼。雷瑞弥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好陪客，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歹带铁肖来，虽然谈不上温馨和舒心，但至少不敢什么事都不做，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指挥我，肆无忌惮地对我开HUANG腔！
“谁叫你一脸的没骨气！分手就分手呗，有什么好丧气的？改天你娶个美娇娘，生个白胖的小子，气死雷家那群老骨头才叫大快人心呢！”雷瑞弥的话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想气他们，自个儿生去！拿我做什么挡箭牌？”她当结婚生孩子是吃饭、睡觉那么简单吗？就算我和辰最终不能在一起了，我也不会为了责任或者地位去娶个不爱的女人，再生个和倪一样可悲的孩子。人生苦短，我好不容易过上了现在这般比较像人的日子，何苦再去折腾一段无爱的感情，不是自找麻烦吗？
“就算我生的孩子，也不会姓雷吧！难道要和你生？”这女人向来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你有病吧？”我对她的“表示”嗤之以鼻，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
“逗你玩的，看把你吓的！”她看着我尴尬的表情兀自乐得很。
“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吗？回头你去给我好好学学‘礼义廉耻’这四个字。”这女人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她那张嘴上，开玩笑都没有底线的！
“矫情！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看得上你啊？都还没雷老爹一个脚趾头聪明！”她一脸嫌弃地撇撇嘴。
“……”这女人说的是事实，可也太伤人了！
“我说你和伊殿辰那小子真要过一辈子的话，我可提醒你，要孩子的必要性。雷煌自五年前那场意外后，让女人怀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你如果真的想要把他拉下台来，又不想自己去坐那个烫P股的位子的话，就只有给雷家一个新的继承人，才能有效制约住雷煌的势力。”雷瑞弥下一秒突然转换了谈话的模式，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又是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我能给你变个孩子出来吗？”弥总是这样我行我素，想一出是一出。要配合她的思路，还真得死伤无数脑细胞。
“你当然不能，但是，我能啊！”她邪门地一笑。
“你别跟我说什么代孕之类的恶法子。”即便这样我也不能接受！
“这么俗套，哪是我雷瑞弥的风格？”她深深白了我一眼，
“我是说，有个现成的儿子给你，要不要？”
“你这是GUAI了谁家的孩子？”我闻言讥讽道。
“死小子！别把我说的和你一个档次好吗？还不都是为了你着想，我忍痛把我儿子送给你。”她像个施恩者一样大义凛然道。
轰——我脑子顿时一阵犯懵，怀疑自己重听了。
“你——你说什么？”她是说她儿子吗？
“你耳朵有问题啊？要不要我给你治治？”她鄙视地哼了我两句。
“我问你，你哪来的儿子？”如果我记忆没出错的话，弥并没有过怀孕的迹象，怎么可能突然蹦出个儿子来？说领养的吧，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个性。别的女人不好说，可我认识的雷瑞弥绝不是那种出于同情或母爱泛滥就会去给自己找个麻烦的女人。她不会让麒麟堂有机会拿她与邱烨夏的关系做文章，这点我很清楚，所以，即便邱烨夏没有死，他们之间也不可能会有孩子。邱烨夏死后的这几年里，弥唯一暧昧不明的对象就只有上官夙，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到了何种程度，但如果这期间真有过身孕，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到底要不要？”她不做回答，只是霸道地又问了我一遍。
“你先回答我！”我也毫不妥协地非要追问到底。
“我就是大发善心一次，不要拉倒，我还不舍得给你呢！免得本来聪明的小兔崽子跟着你，越养越笨！”耍无赖，她雷瑞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这女人绝对有把人气死的本事。每回一扯到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存心找你茬，硬是叫你忍无可忍。
“你到是扔扔看啊！就怕你没那个胆！”她一点也不惧我，应该说这个世界上，能让她畏惧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还没生出来。
“找你来真是个失误。”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居然找了个磁场不合的女人来让自己劳神、堵心。
由于天气的关系，迁墓的计划一再拖延，暂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动工。弥扔下一句“再联络”的话，便不知道飞哪去了。没了她的毒舌炮轰，我干脆也不留在那里干耗着浪费时间，算了算日期，直接飞回了中土，先解决眼下要紧的问题。和雷煌撕破脸之后，我们的关系逐渐恶化，原本的裂痕也愈见明显，使得那股存在已久，但尚未爆发的不安定因素再度膨胀了起来。面对这场势必要到来的战争，我已无路可退，只能尽早谋划，以免落得被动挨打的局面。
虽然雷煌那边尚无动静，可魏子瑜那里却已经暗自出牌，悄悄地撒网，而且似乎很见成效。本着自身的利益，利用港口优势掐住了通往欧洲的咽喉位置，导致齐月堂在欧洲的通路变得异常艰难。每一笔经由齐月堂运送的货物都严查地十分紧，港口的进出程序运做不良，耽搁到了正常的配送系统，贸易变得极其被动，更别提关卡处所设置的种种刁难，硬是逼退了齐月堂在欧洲的所有潜在客户。这对齐月堂的经济命脉而言，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魏子瑜的心机当然是够深，这点我早已看清。他用齐月罡作饵，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是要和齐月堂拉近关系，所以，才会千方百计地让自己的儿子娶了齐家唯一的千金，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想利用齐月倪来牵制我的一举一动，想我配合他，吞并齐月堂的势力，好在长老会里立稳脚跟，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撇开他的动机不谈，我倒也不排斥这种双赢的合作。一来，我与长老会的关系是互看不顺眼，少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来得好，二来，魏子瑜的野心虽然不小，但品性却不坏，至少不会出尔反尔。对一直看着父亲脸色而小心翼翼活着的倪来说，有他的辟护，我起码可以省心一半。
然而，无论再完美的策略，却总有一环始终无法掌控，那唯一的变数正是雷煌这厮。丢失了欧洲的业务，对齐月堂来说，的确损失不小，可齐月罡也并非是个泛泛之辈，这也是为什么安一直以来让我留在齐家，小心监视着他的原因。在西区，齐月罡凭借着和雷煌的密切关系，早已有着根深蒂固的势力，只要雷煌以雷家的名义，对中联政府施压，便可以缓解齐月堂在财务上的紧张压力。一旦有了翻身之力，齐月罡必然会对魏源堂做出危害性的反扑。而魏子瑜赌的正是我能否压制住雷煌，把雷家的势力纳入囊中。
弥说的没错，雷王的位子对我而言是个烫手山芋，自入了猎鹰堂以来，我压根就没想过去接。即便我有那个能力去争这王位，我也不愿为了一个我不稀罕的东西拼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可是，同样的道理我也懂，如果我主动放弃了在雷家夺位的权利，那便是别人板上的鱼肉，雷煌也定会将我置之死地。我深知我不如雷桀晖那般输得起，所以，我心中纵有千般不愿，雷家也是我的必争之地。至于之后继承人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到也稀罕了！以往让你来开会，你总是诸多借口和推脱，如今不通知你了，你到反而来了。怎么？突然有兴致想来看看我们这群老骨头了？”雷胜玩笑似地拍拍我的肩膀，一副老狐狸般的眼睛直望进我瞳孔里，叫我一阵不自在。
雷家每年都要举行一次重大的家族议会，一来是对雷家上下各重要岗位人选的决定，二来是对雷家来年各项业务总体规划的决策。除此之外，雷家长老辈也都会齐聚一堂，对中联政局及其他六大王族之间的情况做出关键性的分析和评判。我来雷家七年不到，可是，出席此类的会议却仅有一次。且那次也不过是露个脸而已，没有实质上的参与，所以，今天出现在这个场合里，的确引来了不少长辈的关注和猜忌。在雷家，我没有几个相熟的人，长辈中唯一不对我抱轻视态度，并真正把我当成雷家人的，也只有雷老头的堂弟雷昀和雷家最老资辈的爷叔雷胜。这两人由于雷老头的关系都对我格外关照，亦是真心想让我继承雷桀晖的衣钵，把雷家的王位从雷煌手中抢回来。只是我多年来一直辜负他们的苦心，他们也对我实为无奈，不得不随我高兴。而此刻看到我不请自来，竟有另一番惊喜。
“看您说的，好像我没心没肺一样。”我翻着白眼，没大没小地同他抗辩。
“敢情你小子也长了良心了？一年里才来看过我们几次啊？你到说说看！是吧？胜叔！”雷昀正巧也走进来，估计一见着了我也是觉得奇怪，一路就笑嘻嘻地冲着我过来了。
“唉——我是老了——老了！他哪会想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忙着和伊家的年轻小伙子打得火热都来不及了吧？你就死心吧，侄儿！即便是那白眼狼都比这小子懂点规矩！”雷胜也是语带嘲讽地冲我撇撇嘴。
“您两位能不一见面就损我吗？”这也是我不经常去会他们的原因。明知我嘴拙，还老爱拿我开玩笑。唯有嘴巴本就麻利的雷瑞弥，甚是喜欢跑他们两家去串门子。
“听说这阵子你在雷煌那里吵得是天翻地覆，怎么一到我们俩个面前就怂了？”雷昀完全不打算放过我，正愁着没机会打趣我。
“哪有您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弥先开了个头，我就顺势吵了。”就算不是为了雷桀晖，我和雷煌也八字不合，所以，我才宁可住在齐月堂都不愿回雷公馆去住，免得见了雷煌，他晦气，我也晦气。
“连那小妮子都沉不住气了，我看该是正儿八经地宣战了吧？”雷昀一眼就看穿道。
“差不多算是吧！”我也不否认。
“看你今天会出现就料到了。终于还是迈出那一步了吗？”雷胜高兴地满脸堆笑，完全不顾及他那一脸的皱纹。
“不瞒您老，我的确想接管雷氏。”我也不和他们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说明我的目的。
“胃口不小啊，臭小子！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直来直去！好，我这总裁的位子早晚也是要让你坐的，早一天晚一天没差。”雷昀大方地笑道。
“昀叔，我指的不是总裁的位子。”我表情严肃地说道。
“莫非你想？”雷胜闻言，深沉地看了我一眼，
“小鬼，不是爷叔我瞧不起你，可是凭你今时今日的人脉，若想要得的更多，只怕会遭来杀身之祸。还得从长计议啊！”
“我并不急于把他拉下王位，只是想到了一个制约的法子！”我示意他们附耳过来，把计划简短地告诉了他们。
“到是个好法子，不过，这法子肯定不是你一个人想的吧？”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这老狐狸的眼睛。
“当然有部分是弥的主意。”这刁钻的女人自然有大把刁钻的主意，而我也明白对付雷煌这种小人，光靠光明正大的途径是远远不够的。
“我看这点子这么毒，也只有那鬼丫头想得出来。”雷昀边说，边大笑起来，
“若能成功，雷煌那小子恐怕真得被整得死去活来的。可惜了，偏偏是个姑娘家，否则以这脑子，雷煌绝不是她的对手，这雷王的位子必然也是要拱手相让的！”
“我都不想要这位子，聪明如她，岂会甘心被困在雷家？”雷昀的这番“褒义之词”如果被弥听到了，肯定嗤之以鼻。那女人本身就是典型的没规没矩，根本没有男女界限之分，更从未觉得强弱与性别有关。自古以来，雄性动物总是能凭借着力量上的优势在生物链的顶端占据绝对的有利位置，可这雌性动物中的奇葩更是可怕。
“你们姐弟俩都对这位子毫无兴趣，唯有别人稀罕得很。”长叹口气，雷胜露出一脸“罢了！罢了”的表情，
“这继位之人还是早晚会出现的，只是恐怕我老头子活不了那么久。”
“您就别悲春伤秋的了，我看您这身子骨可健壮得很。”我不乐意听到他这么伤感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都这把年纪了，谁也料不到哪天就突然撒手人寰了。可是雷家这一大家子的基业，我终究看不到一个像样的人接管，也是会死不瞑目的。你那老子，什么都好，就是聪明过了头，把事情看得太穿太透，结果连这雷王的位子都不要，就死那鬼地方去了，而且一去便再也没回来。你虽不及你老子聪明，可好歹也不差，难得我和你昀叔都看好你，你却也是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再看看我们雷家如今的那些不成器的小兔崽子，没一个登得了大堂的。若非这样，我怎会对那白眼狼睁一眼，闭一只眼。话说他前阵子闹的那出婚礼也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八成也是留不了种的。”雷煌的那次意外，即便在雷家也仅有少数几个知道，没想到雷胜居然也猜到了。
“您老的意思我明白，弥也已经和我说了。出于责任和义务，我理应为雷家留下后代，但是——”
“你别和我们说什么但是！小子，我和胜叔都不是古板之人，所以，不会反对你和伊家那小子的事，可你也应该体谅我们的难处。你可以不娶个女人回来，但是，生个孩子总是可以的吧？”雷昀几乎是用不容反驳的口气打断了我未尽的话。
“您说的，我会考虑一下的。”语毕，我们三人都不再开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各打各的算盘。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扫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