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街头流氓的团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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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看，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铺就放学归家的小路，身旁有三两好友陪你谈笑风生，不远处就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护城河，野鸟在湖水中嬉戏游玩，时而欢叫两声，接着被朋友间更大的说笑声盖过。
漫天彩霞，火烧闲云，知己为伴，归途在即。
——我一马当先赶赴战场时，脑海中充斥的尽是这样不切实际的念想。
“急什么啊，纯子。”被我甩得远远的三人里，佳楠在我身后大声喊道。
我的步子连稍微的停顿都不曾有，我边以竞走的速度疾步往前，边扭头大声回喊：“越快越好，夜长梦多！”
“哦，这个没救的丫头。”我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佳楠的哀叹，她此刻一定敲着脑袋对同样跟不上我暴走速度的美惠说：“准备好随时急救！我跟你赌她第一个跌下水！”
一向患有“女性恐惧症”的炎真同学少有地接话：“……安藤同学，这么说不吉利。”
当然不吉利了！清理门户能是吉利事吗？！
闲云野鹤的山林印象就被闺蜜的几句话搅乱，本来还算心情舒畅的我脑中瞬间挤满了那小子的臭脸——他说上野纯子那个说话不经脑子的，他说古里炎真就是一戏剧社的肉盾，他说安藤佳楠一点也没遗传到她哥的智商，他说社团没前途不值得付出要弃暗投明……
F**k，狗急了都跳墙，社长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我越想越气，怒火一直冲上头顶，脚下接近于狂飙向前，没几分钟，我一个急刹钉在原地，差点没把自己绊一脚先摔个狗啃泥。
嗨，下午好，没想到你还蛮准时的嘛——那一刹那，我险些脱口而出的竟然不是“你个挨千刀的受死吧”，而是我国小跟他同桌时经常说的话。
就像所有人回忆起少年都先因中二而掩面一样，我的国小生活充斥着更甚于我现在的幼稚天真。三八线，千根针，还有莫名其妙的保证书和永远唱不厌的《红蜻蜓》。那些年无忧无虑的夏天里我无一例外地执着于蚕宝宝的养成计划，每每拉下了饥荒寻不到战友陪我一起去偷桑叶时，我便去找擅长爬树动作跟猴子一样灵敏的同桌相助。
他抱着一包桑叶不耐烦地等在路口，我抱着买好的冰棍笑嘻嘻地凑上去。
“嗨，下午好，没想到你还蛮准时的嘛。”我没心没肺地笑着：“喏，冰棍换桑叶！”
“不要这个味啊，上野你个笨蛋，”他撕开包装唠叨着：“我都说了要草莓味的！”
我忙着往桑叶上洒水保鲜，一本正经地说：“有什么关系嘛，明明这个世界上巧克力和香草奶油才是绝配诶！你一个男生吃草莓味不是会很奇怪吗？尝尝看，我经常吃哦，这个牌子的冰棍全世界第一棒！！”
——就像一出狗血肥皂剧，我跟着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流眼泪，哭完了也不知道到底伤心在哪里。
他既不是我男友，也没劈腿勾搭上校花抛弃旧人，我这是干什么呢，非得先肉麻兮兮地回忆下革命的友谊，才忍痛挥泪斩马谡么？
我使劲摇摇头，把那些得瑟的言情桥段抛到脑后，毅然决然地朝站在河滩上无所事事的他走了过去。
既然你先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哪怕从一开始，这世界所有的美好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你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毁掉我对于你的期愿。
我等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第一次去做个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恶人。
“上野，你也太慢了。”他等得很不耐烦，撇着嘴看我几步从公路跳到河滩边：“速战速决啊，我可是很忙的。”
我认真道：“我知道你很忙。”
他的书包扔在脚边，人站在那里无聊到抖腿，抬头瞥见才赶过来的炎真三人，他随意哦了一声：“快点吧，话说怎么拍啊，清水抱的那是什么——摄影器材？”
“不是。”我极镇定地说：“美惠怀里那个叫医疗箱，从佳楠家诊所借的。”
“我记得剧本里没有这方面内容啊。”
“有的，松田君。”我头也没回指指身后，我都能想像得出来炎真现在是何种表情，果然我超乎常人的听觉捕捉到某人倒吸冷气的声音。目光全方位打量着松田，我思量着从哪下手：“你没有好好看剧本吧，我说过要有责任心的。”
松田以为我又在例行开玩笑：“那个剧本没有希望啦，上野你果然笨到无可救药哪。”
“我也有同感。”我不急不忙地撸袖子：“从嗅觉上说我大概是天生基因遗传不明显的例子吧。”
他愣了一下：“你知道啊？话说你挽袖子干嘛？”
“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嘛。”我耐住性子讲废话：“松田君，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啊，虽然我后知后觉了一点，但我没有下狠手的想法呀——”我摆出一个绝对是我能表现出的最好看的笑容：“我要是真扣了你的资料，哥们你还怎么溜到美工社去啊？”
松田的表情动作在一瞬间凝固定格，随后他遇见黑白无常一般连退三步，嘴角严重抽搐加脸部换屏般变色，粉红黑紫白刷得那叫一个精彩。
我听见身后炎真和佳楠的窃窃私语：
“看见没，平时一活泼可爱乖巧单纯的姑娘，凶起来是多么得惨无人道啊。古里，我跟你说哈，以后娶老婆绝对不能选纯子这种人格分裂型的。”
“安藤同学，我觉得纯子很好啊。”
“可怜~”佳楠那招牌的毒舌损人音又出现了：“你没救了，让纯子治愈你吧，骑士候。”
“什、什么呀！”那小子一定涨红了脸：“现在又不是中世纪。”
……炎真，你被佳楠带坏了么。
我强制自己忽略身后闹得High的三人，重新望向松田。他显然扯淡有余觉悟不足，在看出了我们是来群殴之后，整个人脸白得如同刷墙的白浆。我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两个选择：第一个，你走，不过我要揍你一顿；第二个，你留下来，我去跟美工社的学长谈。”
松田吓得浑身颤抖，他咬着牙关哆嗦了好一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第、第一个……”
我眯了眯眼睛，没等开口就听见佳楠的声音：“没种的男人，纯子都给你留台阶下了！”
“安藤你懂什么！”松田突然大吼起来：“美工社都是高中生！你、你敢得罪他们吗！”
“那你就敢得罪我了？”我忽然就火大了：“宁肯得罪同学8年的朋友也不冒犯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学长吗？”
松田咬着嘴唇看着我，脸上尽是无法信任的表情：“……上野，你……”
“我很生气。”我径直走了过去，他竟然愣在原地动也不动，我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松田君，你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什么的。如果你想走，直接当面给我说就好，何必偷偷摸摸做这些勾当。”
“上野！”松田大梦初醒般一把抓住我的手：“得了吧！现在说得好听！我要是讲我要退社你会答应吗！你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把我拉进来的！”
“我当然答应！”我用力拍掉他的手：“我拿刀逼你了不成？是谁跟我哭穷说自己反应慢加不到社团的，是谁说跟着我踏踏实实把社团带起来的，你现在在这里跟我扯淡——你在玩弄谁的感情啊？！”
松田还未开口，佳楠忍不住先吼了：“纯子！说那么多废话你们调情呐！揍他！！”
“我听见了啊！”
说罢我使出全身力气把松田往地上一推，这一招太没技术含量了，但松田他就是愣被我推倒在地上了。趁着他不明所以自己怎么躺地上的时候我上前就揪住丫领子直接提起来，伸手他脖子后面掐住。
这招是原创，一般人打架不会掐人脖子后面，可我小时候多动症总结出的规律就是脖子后面的肉被掐最疼。果不其然，他哇的一声惨叫，我瞥到一旁的美惠吓得一把抓住炎真胳膊——炎真这个笨蛋竟然也吓得直接把美惠推开。
没时间纠结炎真同学的情商，不到几招松田就疼得嗷嗷乱叫，男孩果然反应快速，他一使劲就站了起来，顺势伸手就往我脸上抽，啊喂，没人教你打女人不可以打脸吗！我情急之下迎着飞来的手刀就是一口——
“啊~~~~~~~~！！！”
跟杀猪一致的嚎叫，松田的抗打击力度跟外表完全成反比，我松开嘴呸了一声，立刻朝还在喊疼的松田猛扑上去，距佳楠说我的反应速度快得出奇，完全就是老虎先咬喉管再扑上去撕肉的过程。
难以描述那是什么情景，松田在地上到处乱滚企图爬起来，我就压在他身上死命拧他胳膊上的肉，完全是王八拳法，亏我还留个良心没往他脸上招呼，松田被逼急了，忽然怒吼一声腿一蜷缩，一脚往我肚子上踹。
我只觉得有谁把我的胃一把捏住往死里挤，当时手便松了，松田见有机可乘直接把我往后一推，额，成功反压。
我看着他扑过来就要狠抽我，突然想叫声暂停。
姐认赌服输，只是不要这种姿势行不行！
就在松田压在我身上抬手就要抽我耳光的时候，我瞅见一个黑色的物体飞了过来——命中了松田，然后松田被撞得一个阻咧倒在一边。
诶？我躺在地上，觉得救我脸蛋一命的那玩意有点眼熟。
下一秒，炎真竟然冲出来一把将松田揪了起来，我和松田都处于迷糊状态，我只看见炎真的背影，他一拳就往松田的脸上招呼过去，一击直中，KO！
我会说松田的鼻血被打出来了吗？
松田仰天倒地不起，或者说他根本不敢起，学生打架本不是稀罕事，可我相信连女人脸都敢下手的他是被吓住的。
被炎真吓住的。
“呐，松田同学，别打女孩。”
佳楠正把我扶起来，松田也捂着鼻子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我就在那个时候听见炎真的声音。只是我一时间竟然没有意识到那声音是炎真的，低沉又冰冷，那是他的声音？
跟第一次一样，我又一次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炎真。
就在一帮女孩子瞠目结舌的注目下，炎真走到松田旁边，松田这才结结巴巴地叫道：“干、干什么！不过是同学打架！你想杀人吗？！”
“没有啊。”炎真转过头来，眼睛变得异常光亮：“我在照社长的指令办事。”
正在检查我那些小擦伤的美惠抬起头来，跟佳楠面面相觑。我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跟不上戏剧社一众思维的松田：“扔护城河里去。”
炎真朝我莫名笑了笑：“好。”
“太狗血了！”
我把咖啡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阻止炎真进一步地逼迫我回忆这件事。
“我觉得纯子挺乐在其中啊。”坐在我小出租房的餐桌边，十年后的炎真边吃晚饭边怀旧：“如果是我的话，被人背叛一定不会主动去算账。”
“事实上没有一个正常的好学生会去寻仇，还是以群殴的方式！”我把装芥末的调味瓶递给炎真：“我当年到底是哪根筋断掉了才去学混混打架啊！”
“有好处的。”炎真把我破费买来的三文鱼寿司全部涂好调料，又把待客美食分一半推给我，看着我被芥末辣得眼泪汪汪，他给我递过一方手帕，目光停留在桌面空白的地方，显然在追溯某些过于久远的回忆。
“我那个时候突然觉得，如果纯子出事会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他轻声说：“所以我没办法看你总是一个人解决一切。”
我拼命咽下生肉，问：“明明炎真也一样吧，藏了很多事情当时没有跟我说啊。”
“不一样的。”他指了指自己：“为了家族我可以牺牲一切，为了你，我却没有隐瞒实力。”
我被他这句话逗乐了：“什么呀，越来越像言情剧了。炎真君最后不也没为我放弃家族嘛，我是那么麻烦又拖后腿的花瓶女人吗？”
“不是。”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我是说，从一开始，我只想保证纯子没事就好。”
真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忍着辛辣把最后一片鱼肉咽下肚，擦着眼泪对他说：“可炎真，我之所以坚持要报复松田，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羞辱你啊。”
对我来说，你没事也很重要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街头流氓的团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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