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谁家姑娘生来就勾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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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居客栈与冠花楼相隔不远。每夜都能听到姑娘们娇嫩的吆喝声。古烁偶尔心情澎湃，小九忍不住一面啃鸡腿一面给他泼冷水。
“师父，地府是个啥地方，从那里面出来的姑娘都能蛊惑人心吗？我看啊，这个花魁指不准肚子里装的是个狐狸精呢。”
古烁歪在床上看书，听小九这么说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小九以为他不信自己，蹭到古烁脚边认真讲解道：“你看啊，就算是做了鬼大多也都记得生前事，谁家姑娘生来就会这么勾引人的？”
古烁眼睛拉长做了个讨人厌的表情，半掩嘴角嫌弃道：“你不就是那个神奇的物种嘛。”
小九还要说话，古烁却夸张的打了个哈欠从榻上起身。他抬头朝灯火攒动的街头打量了一眼，摘下架上所挂外袍。一面穿一面漫不经心问小九。
“丽都万花节是一年一度的盛会，玄女庙门前会有长达三日的流水宴席。今儿是第一天，你要不要和为师一起去瞧瞧？”
小九激动得耳朵扑棱棱，偏偏看到古烁玩味的目光还要故作深沉。“咳咳，这个嘛，堂堂上神出门没有个手下跟在一边儿实在不像话，传到四海八荒师父可就不好做人了。小九我尊师重道，怎么可以让这么惨绝人寰的事发生呢？嗯，师父，小九陪你。”
古烁不屑一顾的撇撇嘴，拉开房门走出去。小九对着铜镜用力把耳朵摁回去，屁颠屁颠跟在古烁后面当小跟班。
丽都地处江南，依山傍水，人杰地灵。每年入了七月百花齐放，丽都便成了才子佳人，商贾贵胄齐聚之地。博桑树下品一杯茗茶，皑皑月色隔江唱一首谣曲，仿佛人世间所有的儒雅绝美都尽消此夜了。
古烁摇着折扇一路闲逛，只有在美酒瓮前才做片刻停留。花灯光影流转，五光十色的流芒映射在他宽大的袍袖上让人看的心旷神怡。小九含在嘴里的鸡肉咀嚼了不过两口，居然咕噜一下囫囵吞下。
古烁却在这时突然回头向她望来，青丝拂面，眼露碧波，酒瓮里的香气随着微风一起盈在鼻端，小九蓦地就醉了。古烁嘴角轻轻挑起，对着小九招招手，开口温柔至极。
“你也来看花灯。”
小九突然扭捏起来，搓着衣角脸色发红盯着地面，半晌才埋怨道：“师父明知故问嘛，不是你问小九要不要跟你来，你带我出门的嘛，你……”
“好巧啊。”
一个甜美的声音从小九身后传来，空气里夹杂了一丝恬淡的香气，还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死人味。古烁撂下酒封，对小九熟视无睹，直越过她往她身后的护城河边走去。
万花节由来已久，有人说是祭奠花神，也有人说是供奉九天玄女，但不管怎么说，日子久了丽都慢慢形成了一个习俗，几乎所有未婚女子都会在这三天迈出门户，在护城河里放一盏荷花灯以求姻缘。
此刻护城河里亮满灯盏，嫣儿一袭绿色轻纱端坐在河沿旁临时搭建的茶寮里。见到古烁起身微微颔首，施施然坐下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小九一早知道嫣儿体内还有另一个魂魄，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涌动，左看右看就是对她不待见，看到古烁过去就像一只母鸡进了黄鼠狼窝。只是苦于古烁淫威，不得不跟着他一同坐下。可她屁股只挨了一个凳子边沿，恨不得下一刻立马起身走人。
古烁见了嫣儿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理会小九明目张胆的眼色。只是一面品茗一面轻笑问道：“嫣儿姑娘好雅致，丽都观景的上佳之处不外乎这里了。姑娘能得这个位子，着实幸运。”
嫣儿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立马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嫣儿再看小九，小九就直直的瞪回去，嫣儿一愣，忍不住捂嘴笑起来，却不再计较小九坐在一旁，只定定望着古烁，满目柔情。
“古公子说笑了，嫣儿也不过是侥幸而已。”她微微一顿，突然娇羞捋了捋耳畔碎发。“不过，说来古公子还欠嫣儿一件事呢。”
古烁从茶盏之上抬了头。“哦？”
嫣儿的玉手缓缓覆上古烁的手掌，媚眼如丝道：“上一次公子可是不告而别啊。”
古烁会心一笑。“那不知嫣儿姑娘希望在下如何补偿呢？”
嫣儿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她朝着护城河张望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啊，如斯美景浪费了可惜，不然公子陪嫣儿游河怎么样？”
小九一听炸了毛，连忙拍掉嫣儿细长的手掌，扯着古烁衣袖把他的胳膊抱进怀里。撅嘴怒道：“没工夫，我和爹爹还要找娘亲呢。”
嫣儿一愣，古烁一口香茶更在喉咙里，吐不是，咽不是。
“爹……爹爹？这么年轻……”
小九很是得意，把古烁的胳膊抱得更紧了。“没错，阿婶你就别勾引我爹爹了，我娘亲很厉害的，要是给她知道你勾引爹爹，娘亲会把你关到大池子里，那里面又臭又难受，阿婶你受不了的。”
一句阿婶听得嫣儿青筋暴起。古烁由着小九胡闹，这会儿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娘亲？很凶悍？还会用大池子关人？
莫名其妙古乐的样子就入了古烁的脑袋，凶悍？嗯，很是凶悍。大池子？嗯，她就喜欢炼妖池。诶？古乐明明是她师姐，一转眼居然都编成了她娘亲。这只臭狐狸不坏他好事誓不死心是不是。
小九趁着嫣儿发呆的功夫连忙趴在古烁耳边耳语道：“师父你傻啦。她可是害人的！”
古烁转头看着她，突然温柔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对这嫣儿道：“这孩子傻了，嫣儿姑娘你别介意，她是我妹子，早些年娘亲过世的时候她就神神叨叨的。总念着想要去找娘亲。”
嫣儿闻言眼睛突然闪现出一抹奇怪的神色。然后果真像对待傻子一样逗起小九。
“好可怜的孩子，年纪还这么小。你告诉姐姐娘亲长什么样子呀，姐姐帮你找？”
小九抱着肩膀气鼓鼓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找？”
嫣儿剥了一颗糖塞到小九嘴里。“姐姐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通灵师，或许他能找到你娘亲哦。来，告诉姐姐，娘亲长什么样子？”
小九瞟着古烁黑心肝一笑。学着，咳咳，也不用学，傻瓜一样张牙舞爪比划起来。“娘亲长得好漂亮，有一身雪白的皮毛，尾巴又粗又长……唔……”
古烁眉毛暴跳不止，在小九吐口说出她娘是一只狐狸精之前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巴。嫣儿一脸茫然看着古烁，古烁连忙解释道：“这孩子就是这样，每天胡思乱想。不过她很喜欢河灯，看一看开心了就好了。我看你的侍女跟着你也很拘束，不如让她陪我妹子放河灯，我陪姑娘游河怎么样？”
嫣儿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人却已经起身离席。
小九很不情愿，一面掰着古烁宽大的手掌，一面蹬着小短腿。古烁实在嫌她呜呜咽咽的烦人，眼底现出一抹阴狠的颜色，小声威胁道：“不安分我叫古乐把你扔回大池子里。”
小九果然不闹了，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蓦地氤氲起一抹惊恐雾气，可怜兮兮看着古烁陪嫣儿上船。待到船汇聚到河心大群的船体中再分不清剪影，小九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一边的侍女。
“我家姑娘要我陪你放河灯。”
小九坐在古烁坐过的位置上郁郁寡欢。“我没银子卖河灯。”
侍女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抱了一大叠河灯回来。“十两银子的河灯，姑娘慢慢放。”
小九憋了一肚子内伤。十两银子。卖了十两银子的河灯，怕我坏你好事是不是，这么多河灯我放到明年万花节也放不完啊。
那侍女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主儿，把河灯硬往小九手里塞。“去放河灯。”
小九小脾气上来，一甩手叫道：“谁说我要放河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刚刚站起身却被侍女拉着胳膊用力拖往河边。
“不行，姑娘说你要放河灯，你必须放河灯。”
小九没修习过法术，这侍女力道惊人，一路居然就扯着小九到了河边。小九心里又急又气又委屈，只恨不得幻回狐狸真身狠狠咬她一口，可这念头刚起，她的耳边就莫名想起了阿爹的教诲。
阿爹说，这世上并不是按着人，妖，神这样来区分的，无论是什么都有好有坏，只要有一颗善良的心，即便是妖也可能比一些神仙还要好上百倍。
她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无论跟同胞兄弟姐妹相比还是跟古砚峰肉丸子比，她都逊色了一大截。可她一心向善从未有过邪恶念头。阿爹说好人有好报，那她为什么现在落到师父不要，还要被一个凡人欺凌的地步。
小九在侍女的监视下跪在河边放河灯，放一盏抹一把眼泪。跪在她身边的女孩子终于看不下去给她递过去手帕。可在那侍女阴毒的目光里手一抖，手帕落入水中随波飘零。女孩子亦是战战兢兢携着玩伴火速离开。
小九看着那渐渐飘远的手帕，突然忍不住抽噎起来。
“阿爹阿娘，小九都走了一百多年了你们怎么还不来找我，你们也不要小九了吗。”
小九哭着喊完这一句话，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翻起惊涛骇浪。她胆小的往后退了两步，回头一看，那个侍女就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一样，两眼无神还停留在那里。河水翻腾溅湿了她的衣角似乎也全然不觉。小九想都没想，掉头就朝她跑过去，就在这时，河堤之上的女孩子突然失声尖叫起来。
“小姑娘……”
后面喊了什么？小九不知道，她只记得最后她看见了一张雪白雪白，毫无血色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谁家姑娘生来就勾引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