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D》夏∮雪

4、第三章

　　窗外艳阳高挂，电风扇嗡嗡声成了最佳的催眠药。
　　在最爱上的课上，她，疲惫地，趴在桌上，微眯着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洋洋洒洒在黑板上作着板书。
　　为了不再那么引人注目，特地把留了十几年的长发剪至腰间。虽然没有把化学物品涂脸上的习惯，她却总能不经意流露慵懒的旖旎，清冽的眉眼间，风情万般。
　　的确，诚如魔界大多人士所言，她爱勾引人，无关其他——当然，这些对她而言，无足轻重，她得把控制水的法术习到最高境界，因为她生长的环境就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活下去的价值，面临的就是死亡和抛弃，魔界从不养活无能之人。
　　她的王，呵，她快被思念给压的喘不过气了——

　　“许纱，教授叫你回答问题呢？”同桌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肩。
　　“哦。”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略有诧异地站了起来，望着许之轩鬓角的白发，微微皱眉，“老师，最近没睡好啊？”
　　“哗”的一声，整个教室笑声四起。
　　也不想想她平日里大胆的暧昧举动，突然冒出那么一句，地震般地惊醒一群睡得昏天暗地的学生。
　　“安静！”许之轩觉得额头直冒冷汗，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居然叫她起来回答问题，“许纱同学，请回答我的问题。”
　　“请你再重复下。”她眨眨眼，薄薄的红色唇际牵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么老实古板的一个男人，居然是她的父亲！可笑又可怜——也罢，她没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倘若不是许之轩，或许她都没机会结识她的王。
　　“嗯，请你定义一下社会和自然。”
　　不知道为何，她的笑很容易让他想起亡妻的音容笑貌，那么不相像的两个人，居然有着那么相似的笑容，实在教人难以理解。
　　“社会就是生存，自然就是除了人以外的所有生物。当然，这是人间的定义。”
　　讲台下面声音翕动，什么人间，居然在21世纪的今天大谈鬼神之说吗？
　　“嘘……”她伸出手指抵着嘴唇，正经的样子惹来一阵注视，“要下课了！”她笑了起来，迎合了下课的音乐铃声，只见许教授用着无奈的表情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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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阴云密布。
　　“王——不可以去！”凯卡贸然挡在了索的面前，在黑黝黝的魔界大门前。
　　阴恢的天空顿时雷声阵阵，天际时不时划过银色的闪电，极其不详的征兆，昭示会有外来的攻击即将袭来。而他们的王，索，却要在这个时候外出，出声阻拦的几个大臣都丢进了地牢，唯有凯卡不知死活的还追了过来拦他。
　　“凯卡，我还是你的王么？”紫眸蒙上了灰雾，它的主人正在不悦中。
　　“永远都是！”凯卡弯腰鞠躬，却还是硬生生挡在了他的跟前，“王，这里不可以没有你。”
　　“是这里不可以没有我，不是我不可以没有这里——你明白吗，凯卡？”他俯身，冷冽的气势把面前的人弄得颤颤惊惊——他自认不是暴君，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受置于人。
　　“王——你知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你的位置吗？为了个女人，值得吗？！”他咬了咬牙，说出自己最担忧的事情。
　　“让他们去抢吧。”他慢慢合上眼，脑海里浮现的是兄弟间几十年如一日的虚情假意，表面上的奉承迎合……做王太累，他想起了纱儿之前的话，不如做个平凡的人，平凡的烦恼，多好。
　　“知道吗，凯卡，我和纱儿一样，痛恨着自己的出生——我不想再受任何支配！”
　　“我不知道也不明白！我只是告诉王，如果为了她放弃了整个魔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杀了她——”
　　一道雷击中了他们身后的大树，碧绿色树干直挺挺地滚落在地，地上杂草肆扬。
　　轰隆隆，地面开始震动。索牵笑，眯起眼，手抬起而凯卡腰间的剑忽然跃出，在空中划了一圈后笔直地插入地面，剑与地面的摩擦发生刺耳的声音，直至突冗的折断声，凯卡的脸色刷得一下白了。
　　“她于我而言，比整个魔界来的重要。”雨倾盆而下，他放下手，酱紫色的裘袍上点点晶莹，修长的身影逐渐消逝在沉闷的黑色大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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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的气息吗？

　　立在风口的女子，紫色镶金边的长裙，纤细的腰，盈盈的眸光，温婉地望向不着边际的灰蒙蒙的天空。她的手提着双堇色的高跟鞋，金色的丝带飘散在修长的手指边，粉色珠光的指甲，轻轻的叹息声……
　　伊少望着赤着脚站在顶楼边沿的许纱，神情平静。
　　她回头淡漠地朝向他：“我没有和你调侃的心情。”
　　“我只是当作欣赏风景罢了。”他温柔笑笑，眼睛剔透，一丝不苟的没带半分灰色的杂质，干净到骨髓里的那种透明。
　　“也许……我活不到等到他来的那天了。”她黯然垂首，身边那种诡异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自她来到人间开始，带着越发明显的杀意……一种连她都忍不住战栗的杀意，躲在暗处的敌人，强大到她无法抗拒的地步。
　　“怎么，阳光那么好，谈那么感伤的话题？”
　　“哪里有阳光……明明是灰色天空，”她抬头，却费解地看到一丝金色透过厚重的云层，斜着折射下来，照进她灰色淡然的眸子，心底一阵莫名地颤动，“伊少，你真是个奇异的人。”
　　“可不，我看过去，你才奇怪，我从没见过那么纯净的人。”他说笑般，望进她迷离的眼。
　　纯净……是她用来形容他的词吧！
　　用在她身上显得那么突兀……却又无法漠视他认真的神态：“伊少，他会爱我吗？”那双迷魅的紫眸，那份温柔又冷漠的碰触，那温暖可靠的肩膀，可曾真的属意过她？

　　“他是谁？”终究是个心智未开的女孩啊，他摇头，总觉得她欠缺一些东西，除了美的不可方物的脸蛋和身躯，她的感情总是未曾启蒙般的坦率自然，停留……停留在最最原始的起点，固执的久久不散。
　　“世界。”她轻启薄唇，嘴角禁不住地上扬，骄傲地，“他是整个世界，是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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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预感并没有错，当一个横空掉落的箱子笔直地砸向她时，她本能地意图避开，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却教她动弹不得。忽然一个身影冲上来，把她重重推开，嘭一声，她看到了箱子的一角狠狠扎进连飞的小腿，刺入骨肉的血淋淋，血液染红了教学大楼下的零度广场。
　　“你……”她万分诧异，连飞疼得脸皱成一堆，汗夹着血水，在他的手臂肆虐着，触目惊心。
　　“愣着做什么，快叫医生！”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快速移到了她的跟前，她抬眸，霍地瞪大眼，好熟悉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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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连飞抬进医院的是他的死党洛斯，一个蓝眼金发的外籍混血儿。
　　许纱站在手术室的外面，明净的眼睛淡淡审视着他——相似的眼睛，鼻子，嘴唇，弯曲的金发勾勒出他俊美无暇的脸，此刻他正焦急地凝视着手术室的大门，里面躺着他多年的好友。
　　“医生，他的腿……”他拦下了白色手套满手血迹的医生，嘴唇干裂。
　　“看他造化吧，骨头几乎都碎了。”
　　“碎了……”她喃喃自语，透过手术室大门上方的玻璃，隐约可见连飞不肯打麻醉药的顽固神情，心门给猛然扣了下，□□的……至死都不肯喊声疼痛的连飞，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冲过去救她的？
　　不管如何，她集中意力，她想帮助他，一个运动员，怎么可以失去双腿？
　　指尖努力凝聚空气里的水气——心绪莫名杂乱起来，一口鲜血堵在她的喉咙口，她匆匆冲进了一边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吐出一口黑血！
　　她是怎么了？！往日里随心所欲的念力，此刻却像把利器，一旦动用就直刺她的心房！她拧紧了眉……想救人都不行吗？
　　末了，她无力地坐在了光滑冰凉的瓷砖上。
　　她好象……失去了法力。
　　懊恼之余，一个人浮现在了她的脑海，记忆里，孙宝撞连飞那次，伊少的手轻抚他的膝盖，然后疼痛随即消除——伊少！

　　“我不是神仙。”他摇着头，手上的书被她拽到了地上，风起，书页片片吹动，簌簌作响。
　　“上次你不是帮他疗伤了吗？怎么这次就不可以？！”跑了整个操场才找到他，依赖着大树天生巨大的荫庇，他的金丝边的眼镜挂在胸口，白色的衬衫透着整洁清爽的味道，整个人，写意地靠在树干上，读着他的莎士比亚。
　　“不一样，我只是帮他解除痛苦，并没有替他医治。”他为难地道。
　　“去他的不一样！”她懊恼地甩开手，实在不理解为何他一直如此的平静、无动于衷？
　　“难得见你那么失态——连飞和你有那么好的交情吗？”伊少突然问。
　　“不，不是的。”她回想那个血肉模糊的景象，从来，从来就没人，为了她而不惜性命——她无法坐视他失去双腿——“我不想欠他人情，求求你去救救他的腿吧。”凌乱的长发任风吹，她的脸颊粘粘的，汗水顺着额头的一角流下……她的心沉了下去：果然真的失去了法力，跑了那么点路就那么疲惫……
　　“他救了你，你不想欠他人情；那我呢？算不算欠我一份人情？”他温和地道，平静的眸子锁着她绝美的脸颊，没漏过她的一分一毫的表情——“你怎么了？要救他为什么不身体力行？”
　　“我……”她虚脱地倒在地上，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什么力道都使不上来……迷蒙中……她似乎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那抹不温不火淡然里带着威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