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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是我衣上的饭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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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八个字是胡一佳与涂家铭相处几个月后得出来的,算得上是实践出真知。
涂家铭个性冷,她打开始就知道,所以胡一佳并没期望他是温柔体贴的如意郎君。
甚至于两人从工作拍档变成亲密爱人,还是没有改掉互相拆台的习惯,最初胡一佳把争吵当调情,越吵得厉害越觉得浓情蜜意,然而久了便觉得没意思起来,凭什么别的女人谈恋爱能享尽万般宠爱,偏她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了?
久而久之,难免使小性子闹脾气。
这晚胡一佳在涂家铭处,两人腻在一块儿看了会儿电影,时间已晚,干脆就在他家留宿了。
凑巧牙刷不见了,胡一佳难得撒个娇,摇着涂家铭的胳膊眨巴着大眼睛让他去楼下超市买。
涂家铭正看足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是总提倡男女平等么?这是你展现人权的好机会,况且,我的牙刷又没有不见。”
这一下,从牙刷问题悍然上升到你是否爱我这个关键性问题来了。
涂家铭被她三天两头地无理取闹,问得烦了,便随口答道:“你说不爱就是不爱了。”
胡一佳气哼哼地将她放在涂家铭住所的所有东西打包,鼓囊囊地收拾了一个旅行袋,收拾的当口,不断地用眼角余光观察涂家铭的反映。
他神色如常,荷兰队进了球,还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那一瞬间她是真的觉得这段敢情没救了,麻利地收拾了包裹摔门而出。
夜色如水,几点寒星惨兮兮地挂在幽兰的夜空里,胡一佳穿得单薄,坐在小区门口冻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涂家铭下来追。
虽然有点自作自受的味道,胡一佳却仍然越想越委屈。她从小是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月亮,一路顺风顺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直哭到双眼红肿,她便下定决心,这回涂家铭要是不负荆请罪,她一定饶不了他。
可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天,涂家铭竟然无比沉得住气。
胡一佳找李若斯诉苦:“活该天下的律师都单身,你是没见着涂家铭那副没你我活得更舒服的样儿,心都碎得跟饺子馅儿似的。”
“怎么我看他倒还挺好,不过不太会甜言蜜语哄人就是了。”朋友当然是劝和不劝分的。
“你觉得好,送你算了。”
“求之不得,我都人老珠黄了,还能消费一把涂家铭这样的高帅富,值了。”
胡一佳被她这故作轻佻的语气逗得笑出声来,猛然想起,李若斯比自己还大着两岁,赫然已是三十岁了,便没了抱怨的心思,反而劝起她来:“也老大不小了,别太挑剔,正经找个人结婚吧。”
李若斯端起杯里还剩着的那点红酒一饮而尽:“给我一个涂家铭,我早偷着乐了,你这丫头,没个餍足。”
“那也得他先登门道歉才算数,不然我哪找台阶下?”胡一佳瘪瘪嘴,并不改初衷。
她为了他,甚至连加拿大的外派机会都拒绝了,难道涂家铭就连登门道个歉都如此艰难?
幸而过了不久,涂家铭便捧了一束粉玫瑰上胡一佳这道歉来了。
他穿一身黑色休闲服,长身玉立,靠在车上毫无表情地递过来花:“喏,减价。”
胡一佳这才惊觉,他实在不适合干这种浪漫而无聊的事情,她有些惭愧于之前的小性儿,好好地,干嘛逼得小生扮老丑?
和好是和好了,然而打那之后,涂家铭就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忙。
除了一周固定一次的见面,其余时间,只要打过去多数是秘书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胡一佳想起偶然在微博上看到的话,一个人如果不想对你很忙,就一定挤得出时间来。
她悻悻然地为买给涂家铭的生日礼物扎上花,想着自己是不是自己无理取闹得太过了,惹烦了他,或许趁着生日,能挽回些感情也说不定。
即使高傲如胡一佳,也到底有为爱情患得患失的时候。
涂家铭生在十月,天秤座,骨子里的平衡主义者。
为了讨他欢心,订了他最喜欢去的那家西餐厅,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
惊喜这个词,很妙。
同样地费了心思,对方有可能是且惊且喜,也可能根本有惊无喜。
这一次,胡一佳被自己导演的惊喜给惊到哑口无言。
估摸着在他下班的点儿打电话过去,涂家铭接了起来只匆匆地说了句:“我晚上有事,你不必等我。”
胡一佳就料着他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正准备发条短信提醒他今儿是什么日子。
不经意地一抬眼便看见一男一女进门,那分明是涂家铭和李若斯。
涂家铭穿着卡其色风衣,袖子卷起来,任何时候都如同电视里走出来的俊朗小生;李若斯呢,长卷发懒懒散散地披在肩上,笑起来咧开红唇,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她的确算不上美貌,可胜在风情万种。
她的男朋友在生日这天偷偷约会她的闺蜜,无论如何,该躲的都不是她是么?
可胡一佳攥紧了好几次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还是没有胆子露面,甚至于身子往沙发里又缩了缩,生怕被他们两人发现。
到这时候,她仍旧在为他们俩开脱,或许是路上碰见,顺路一起吃个饭罢了。
可是她却看见涂家铭对着李若斯笑,他整个人眉飞色舞,正兴致勃勃地跟李若斯说着什么,期间还很温柔地为她夹了一次菜。
他从来没对她笑得如此好看过,即便是胡一佳可爱到极致,他也只是弯弯嘴角,点一下她的脑门:“小傻瓜。”
他们欢声笑语地聊了一个多小时,胡一佳从沙发之间的缝隙里偷偷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直到他们离开,她透过玻璃,还看见涂家铭把外套脱下来给李若斯披上,李若斯侧过脸来对他笑,那画面温馨到让胡一佳不忍再看。
他也从来不曾脱下他的外套给她披上,即使是在她嚷着冷的时刻。
胡一佳将整张脸埋进手心里,咬碎了银牙,终于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很快递交了加拿大的外派申请,也很快就审批完毕。
胡一佳闷在家里收拾了三天行李,将涂家铭送她的所有东西装箱快递了过去。
国内手机号停用,胡一佳同时失去了男朋友和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