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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红尘惊变 ...

  •   黄金万两,不是可以笑谈的数目,但每个人都知道,如杏已经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了。于是梅南雪深深一揖,道,“多谢妈妈成全。明日必至。”说后一句话时眼睛望着落英,上午暖而且柔和的阳光里那样温柔深情的目光,又似安抚又似保证。话毕便起身告辞了。
      梅南雪离开了,如杏拉过落英的手,深深地看着她,口气冷硬地说道,“我真心希望梅公子待你不同,——但若是不幸,你且记得,红尘有你的万两黄金,这万两黄金便是你的倚恃……”

      “你会带胭脂一起走,对吗?”片刻的沉默之后,如杏恢复了平静,神情淡淡地开口。
      “是的。”如杏笃定的口气让落英有些意外,但这不是可以让步的问题。
      如杏露出一丝讽笑,“果然,除了蝶公子、暖香和胭脂,其他人在你眼里都是尘土。”她起身走出门去,“这个决定你自己告诉胭脂和阿康吧。老婆子我累了,劝不动人。”
      落英抬起头,透过摇曳的珠帘,看向困了她十年的美丽牢笼,眼里冰芒闪烁。说得好,其他人,都是尘土。
      ……
      “南雪公子给我赎身,事出突然,柔玉和她身后的人大概会提前发难。不出所料的话,今晚就会出事。”
      “雪鹃还是不开口。”
      “来不及了,阿康,手段激烈些也无所谓了。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你还是问不出来,我会想办法调开软玉阁的护院,直接拿住柔玉问话。日落之前,我一定要知道他们的谋划。”
      “……是,姑娘,我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阿康,我要带胭脂离开。”
      “什么?!”
      “留在这里,你护不了她。”
      “我可以!”
      “胡闹!想清楚红尘是什么地方,不要逞强!你现在逞强让胭脂留下,将来承担你这大话的恶果的,可是她啊。”
      “干妈已经答应我娶她了!”
      “那又怎么样?她常年跟我同出同入,早成了红尘的熟面孔。她去年春天已满十三,这两年碍着我,他们不便动手,我明日离开之后就会是什么情形你难道真不明白?”
      “我拼死也会护着她!”
      “这城里有谁,是如杏可以拒绝得了的?!一旦有人开口,胭脂必然也深陷这泥沼,到时候,就算你豁出命去,又能改变什么?!”
      看着少年倔强的脸失去了血色,落英口气重新变得温和,“阿康,我不会为难你们。难道我会不顾胭脂的心意棒打鸳鸯?带她离开这里,跟我嫁进梅家,她就是个大宅里的小丫头,而不是妓院里的清倌。到时候,把她嫁给你,要比在这红尘里众目睽睽之下容易得多。”阿康低下头,脸上神色动摇,落英继续循循善诱,“阿康,明日你随我们一同去青城梅关。你们在那里落户,那里没有人认识胭脂,也没有人认识你,我,也能照应得到你们。”
      “姑娘此话当真?”阿康低头沉思了片刻,做出了决定,一脸坚毅地盯着落英的脸。
      落英点头,“胭脂是我的妹妹。我倾尽全力也要给她一个好归宿。”
      “好!姑娘的恩情,我先谢过了!”
      “……你明日要离去,今天晚上好好同如妈妈辞别。我这里有一坛雪溪月,你拿去吧。”
      “……谢姑娘。”

      落英的决定,让胭脂欣喜若狂。想着不但要离开这肮脏的地方,姑娘有了良人托付,自己也夙愿得偿,她顾不得害羞只想找到阿康好好说几句话。
      可是居然到处都找不到那人,问过门房,又不见他出门。胭脂有些着恼,心神不宁地在园子里逛。
      一声尖锐的惨叫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胭脂吓得一个寒战,看看周围,原来她不知怎么走到了红尘专门惩治不听话的女孩子的地方。胭脂有点害怕,捂住耳朵快步往回走。
      “不说?哼,剩下这些你也想尝尝吗?”
      胭脂犹如被雷劈中,她不能相信在那个黑屋子里面折磨别人的恶人竟然是热情善良的阿康,但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却不容她不信!她转过身,冲过去,猛地推开门……

      看了一眼旋风一样闯进门来的胭脂,和跟在她后面脸色讪讪的阿康,落英习惯性地垂下眼睫挡住思绪。
      真麻烦。现在要解决这件事情就更不容易了。
      “姑娘!”胭脂怒气冲冲,“阿康在柴房对雪鹃用私刑!他竟然还说是你让他干的!”
      阿康转头躲开了落英的审视,他不能忍受胭脂的愤怒和失望。落英叹了口气,“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我不相信……”胭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胭脂难以置信的表情让落英一阵难受,“柔玉密谋害我。估计会牵连很大,今晚就会有动作。我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胭脂表情平稳了些,隐隐有些放松地欣喜,“我早知道姑娘这样善心的人,不会平白做这样残忍的事情。姑娘既然知道这么多,必是有凭据的,为什么不把凭据拿出来给玉姑娘看看,让她死心招供呢?”
      其他人都是尘土,但是这三个人,根植在她的生命深处,不要说是伤害,连欺骗都不行。落英看着胭脂纯洁无瑕的眼眸,心中一阵恍惚,明明知道不可以说出真相,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胭脂的脸僵住了,她的唇抖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不信!姑娘,你心地最好,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苛待别人?”
      落英苦笑,心想,我心地好?这孩子太不会看人了。
      “姑娘,咱们明天就走了,她们都还留在这鬼地方,放她们一马吧!”天真的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姑娘在她心里就像天仙一样,她不想姑娘身上沾上一点污浊,“姑娘想办法囚她们一晚,明天咱们走了,什么谋划都没有用处。”
      落英没有说话。
      “好姑娘,求你了……”
      落英转开了视线。
      “姑娘……”胭脂在她身前跪下,抱住她的膝盖。“姑娘……”
      “……好吧。”落英又叹了口气,“阿康,去请安小侯。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安小侯以陪酒的名义带走了柔玉和雪鹃。柔玉立刻带上琴离开,态度自然,和平常一样。
      也许真的是想多了。落英按下心中的不安,回了拥红阁。

      白天的事情到底吓着了胭脂,入夜了她久久不能入睡。落英一手揽着她,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边温言安慰。担忧地看着胭脂,落英有些无所适从。
      从暖香到胭脂,她不让她们经受一点苦楚,遮住她们的眼睛不给她们看一点阴暗龌龊。她是不是做错了?胭脂十四岁了,比她只小一岁而已。可是她根本还是个孩子,一张白纸一样,——天真纯洁,对人没有防范,心又软,还有一股要命的正义感。
      情感让人产生众多的弱点,让人容易受伤,容易被人伤害,很小的时候落英就明白了这一点。——下三院的芳姬为她闯了祸的婢女桃红求情,惹怒了客人,被仆役们摁住一掌一掌扇碎了满口银牙。失了美貌的女人不能留在红尘,但离了红尘哪里还有一点活路?被护院扯着头发强拖出去那天,嘴唇干瘪的芳姬哭得凄惨无比,小桃红却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第二天下三院就换了主子,——桃妃色……还真是个,美丽的名字……
      落英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慢慢变得冰冷坚硬。
      除了师父、暖香和胭脂,其他都是尘土。
      她拼尽一切地保护他们,达成他们的愿望,不惜伤害他人,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可是,她是不是错了?胭脂是这样天真不谙世事,若是离了她离了阿康,这孩子哪里有一点能力自保?
      落英蹙眉,真不该为了哄她放过柔玉。
      千万不要出事啊。

      朦胧地睡下不久,落英便被一阵嘈杂的呼喝声惊醒了。唤睡眼惺忪的胭脂起身点亮灯烛,落英才刚披衣坐起,就见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破门冲进了卧房。
      拥红阁的客人从来都客气斯文,胭脂哪见过这等阵仗?一下被吓得睡意全无,但还是有些色厉内荏地开口骂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半点规矩也不懂?落英姑娘的地方岂是你们能撒野的?”
      为首的一个看也不看胭脂,径自向落英问道,“你便是落英?”见落英疑惑地点了下头,那头目对身后的衙役喝道,“两个一起带走!”
      胭脂被反锁双臂抓住,兀自拼命挣扎,声音已因惊恐微微发颤,“你们想干什么?!在拥红阁闹事,当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胭脂还想说什么,落英见那衙役脸色不善,忙低斥一声让胭脂住口。
      “我们想干什么?”那衙役冷笑一声,“你家‘姑娘’犯了命案,我们这就要带她去过堂!”
      胭脂惊得说不出话来,落英却已经恢复了冷静,感到刺在身上的露骨打量,落英道,“民女衣冠不整,如此上堂恐有不敬,还请大人稍待,容我俩入内更衣。”
      “你做这行当还会怕人看?”男人们一阵哄笑,头目冷嗤,又道“既做了婊子,就少装清高!”落英几时被人这样辱骂过?立时便白了脸。垂下眼眉,身子微微发抖,不再开口。那衙役犹觉不够,鄙夷地扫了眼落英,突然欺身靠近,一把扯下她披在身上的长衣,对手下喝道,“带走!”

      黑而且冷的深夜,落英只穿着一身小衣,被推扯着走过一条条街巷。——寒意和强烈的耻辱,反而让她异常清醒。回想点点滴滴的反常之处,在到达扬州府衙之前,落英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纵然已有准备,被粗暴地推倒在堂前,看清周围的一切的时候,落英还是眼前一阵发黑,胭脂则干脆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大堂上放着两张破败的草席,里面裹着冰冷尸体,一个是如杏,另外一个竟然是阿康。

      扬州府尹王承祖贪恋地细细打量落英裸露在外的身子,——天朝第一名妓果然名不虚传,真正冰肌雪肤。
      “咳咳!”师爷在一旁清了清嗓子。王承祖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拿起惊堂木用力一拍,“大胆刁妇!公堂之上竟然衣衫不整,你可是藐视公堂吗?!”
      “民女不敢,”落英恭顺地跪伏在地,“公差大人传唤之时,民女已然就寝,实是事发突然,不及更衣……求大人恕罪。”
      “就寝?”王承祖刁难地一笑,“可有旁人在侧?”
      “……没有。”在衙役的哄笑声中,落英有些无望地回答,——看来今日真的不得善了,只希望梅南雪得到消息,能来救助。
      “你可认得,这草席里的尸首?”王承祖微微正色道。
      “认得,”落英点头答道,眼中一阵发涩,“是如杏妈妈和阿康。”
      “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民女不知。”
      王承祖冷哼一声道,“传忘忧!”
      脸色苍白的忘忧随即被带上堂,手足失措地磕了几个头,听得王承祖道,“堂下何人?”
      忘忧惶恐地连忙回答,“奴婢是服侍如妈妈的忘忧。”
      “忘忧,你说说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上午落英姑娘叫如妈妈过去拥红阁说有事相商,如妈妈过了辰时才回来。似乎有什么事不开心,早早歇下了,还嘱咐我不可打搅。晚饭后,阿康带了酒来找如妈妈,说是落英姑娘给他的好酒,让他们娘儿俩好好告别。我取了杯子倒上酒就离开了,——等我从厨房取了下酒小菜回房的时候,两人竟然都软倒在地,……人已经没了气息……”
      “传忤作!”
      “这二人是因何而亡?”忤作甫一上堂,王承祖便问。
      忤作的供词让落英的境况更坏。
      “禀大人,两人均是中毒而亡。”
      “哦?所中何毒?”
      “此二人死后面色酡红,犹如醉酒,应是中了百毒蓝氏的秘毒‘醉颜酡’。”
      “忘忧,你可知道红尘中有何人曾与蓝家有过接触?”
      忘忧微一嗫嚅,“只有落英姑娘一个半月前曾伺候过百毒君唐蓝。”
      落英道,“大人,红尘人员混杂,有外人下毒也未可知。”
      王承祖冷笑,“仵作,你已验过残酒,结果如何?”
      “启禀大人,醉颜酡入酒一个时辰才有毒性,而八个时辰以后毒性全消,此刻酒中已经验不出毒。不过,这二人是戊时末身亡,子时已经验不出毒,可见下毒的时间在卯时左右。另外,房里只有一坛酒,这酒名叫雪溪月,在扬州相当希罕。”一席话说得落英心中巨震!卯时下毒?梅南雪辰时才至,红尘其他人知晓赎身事宜应在辰时之后,怎么可能在那之前已经定计下毒?!难道竟然不是柔玉?雪溪月昨日已经送来,直至今日午时都在拥红阁,纵然有人手段通天能暗中潜入,可是在赐与阿康之前这样的动作毫无疑义,——酒很可能放上一天没有人喝。
      “忘忧,你可知道红尘中除了落英还有谁手上有雪溪月?”
      “旁人都没有。”
      “你可知道落英何时将酒交给阿康?”
      “民女依稀听到,上午如妈妈离开拥红阁,落英姑娘叫了阿康说话,然后赏了酒。嗯……应该是在午时左右。”
      “大胆落英,还不认罪?!”王承祖一拍惊堂木,“你与如杏有何仇怨,如何鸩害如杏,还不从实招来!”
      “……大人明察,酒确是落英送给阿康,但绝无下毒之事。”
      “一派胡言,毒是卯时已经下了的,午时之前酒都在你手中,若非你下毒,莫非是你的使女?”王承祖的视线恶意地向昏迷的胭脂身上扫去。
      “民女确实不知。”没想到设局的人下了这样密的网,——落英咬牙道,“胭脂与阿康两情相悦,必定不会暗害于他,我与阿康和如妈妈也并无仇怨。”
      “你与如杏没有仇怨?还在嘴硬!”王承祖冷笑,“传雪鹃,千巧。”雪鹃竟然回来了?!落英心中一阵冰寒。
      雪鹃、千巧的话没有出了落英之料,不外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的详细版本。
      “大人容禀,事情其实不是这样。民女的脸是红尘的海棠抓伤的,并非自残。民女在红尘树敌颇多,这些时日多亏如妈妈在旁庇护,才基本得以平稳度日,实在感激如妈妈的恩德,怎会下毒杀害?”
      “哦?是这样?”王承祖不置可否,“海棠抓伤你的时候,可有他人在场?”
      “当时看到的有胭脂、如妈妈、还有护院阿康、谢振。大人若是不信,可传他们上堂问讯。”
      “看来选择不多啊,”王承祖嘲讽地说,“如杏阿康不必说,胭脂是你的丫鬟,供词难免偏袒于你。至于海棠……张大,你来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衙役上前一步行了礼,说道,“今夜我们奉命到红尘缉拿凶手,收集证据。在柴房中发现海棠的尸体,浑身是伤,似是死了多时了。”
      落英心中纷乱,眼下的情形百口莫辩,最关键的下毒时间也看不出破绽。而且,阿康竟然死了,胭脂怎么受得了?
      王承祖把落英的惶惑看在眼里,心知她今次是无力回天了,满意地微微一笑,——在男人的世界里,惊惶无助才是你该有的样子,——不甚经心地继续听着堂下谢振的供词。
      “……小人和孙康跟着鸨母如杏一路急奔,但是还是没有赶得及,一进拥红阁,就见落英姑娘握着玉杯的碎片,满脸是血,狠狠地对鸨母说,‘此身宁作昆山碎,不愿埋身泥中全!——如杏,如杏,我既不惜这身皮相,你又能耐我何?!’我慌忙上前打晕了落英姑娘,夺下碎玉,鸨母令孙康去请了大夫,——当时海棠在屋角缩成一团,怕得一直哭。后来略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海棠看不过落英姑娘众星捧月的风光,卖了身还是一样清高,上门来寻衅,没想到落英姑娘本自心中就委屈,经她一辱竟生了自残明志的念头……”
      王承祖满意地听完谢振的证词,心中暗叹,就知道事情做到这地步,必不会留下对落英有利的人证,果然这谢振是串过供的,——柔玉这蛇蝎美人,确是心思细密。抬眼看落英时,却猛见落英绷带间露出的那双晶亮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对着她那仿佛什么都看穿了的目光,王承祖一阵心虚,竟不能自已地躲过了她的凝视。
      再看时,落英却已恭顺地俯身叩首,道,“落英风尘中人,自知人微言轻,然这青楼向来人员混杂,护院、婢女也不会比我更高贵可信,——大人,唯今只有请当时给落英诊视的苏放苏大夫来言明真相。”
      这女子这么快就恢复了?——王承祖有些诧异,随即鄙薄地在心中暗骂,果然婊子无情。这样想着,嘴上丝毫不让,“落英姑娘艳名远播,裙下拜臣无数,谁知这苏大夫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偏不倚啊?”
      “大人,又焉知刚刚作证的谢振不是什么人的入幕之宾?苏大夫与民女是否牵扯不清,也请在他到后由大人亲自评判吧。”
      “姑娘所言甚是,”王承祖冷笑,——落英,今晚的事情你想得忒地简单,本官怎会因你几句挤兑就真的传了你的救星来?“但现在时间实在不太合适,深夜打搅恐有不便,这样吧,”扬高声音道,“将落英收监,其余人等暂且押回红尘,好生看管,等候传唤!”
      落英震惊地抬头,看到高高在上的府尹大人嘴角一缕若有若无的阴笑,心下恍然,原来从始至终,人家本来就没有留给自己挣扎的余地啊……
      衙役们好整以暇地走近,落英凄然地看着他们眼底掩饰不住的如火欲念,全无半点办法,——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今晚,唯愿府尹不知梅南雪将为自己赎身之事,——只要熬到明日,梅南雪若来救助,一切事实自然澄清……
      任衙役的手戏弄地抚上她皓洁的手臂,粗暴地欲拉她起身,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只听守门的衙差喝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府衙?!”
      落英猛地回头望向幽暗的大门之外,隔着衣服抓住那方如水的玉,心中竟有些期待,能带自己离了这噩梦一样夜晚的,是那一身月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红尘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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