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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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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西下,点音山庄很快就被笼罩在了夜色之中,山庄弟子老样子在回廊和几座厢房小院前点亮了灯笼,而巡夜的弟子依旧没变,还是那几个。几位庄主因为身有内伤,早早的就回到厢房休息去了,所以今日点音山庄也是早早地就陷入了寂静,除了巡夜弟子,庭院中并无其他人来往。
满月已过了好几日,这夜月亮也是出现的挺晚,过了亥时才慢慢露出明镜半身。不过这些天天气极好,似乎是要过一个旱冬,除了先前虞夕暮在点音山庄的那一日下了一些毛毛细雨,这两日皆是个好天气。就是到了夜里,天空也少有浮云飘来,更能见到不少星星。
就这么一个夜晚,即使月亮都少了小半边,哪怕手里没有灯笼也能靠着月光来走夜路,丝毫不怕瞧不见方向。如此倒是有好有坏,若是有人夜闯山庄,反倒容易被人察觉,但若是绝顶高手,一旦潜入夜色中,就很难被察觉了。只是当夜,也不见景羡次加派人手,反倒是如往常一般,上一回粱初初闯入山庄时是什么班底,今日巡夜的依然是什么班底。
也偏偏就是今晚,有三个人影从湖泊方向悄悄靠近了过来。起先靠着月色还能分辨三人身影,可一靠近点音山庄,三人像是被隐身了一样,哪怕月亮再是高悬,这山庄里的灯笼是再多,也不见这三人影子。
这三人自然是来寻找《扶摇诀》的,而景羡次也方知会有人潜入山庄,于是将《扶摇诀》藏在了三个地方——后殿密室、西首阁阁楼和逍遥阁暗格之中。山庄中除了他本人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藏在了哪一个里面,就算是有人要来盗取,也必须把这三个地方都找了个遍才行。
三人隐蔽在阴暗之中,走到中庭之时,他们突然分开,各自朝各自的目的地奔去。这其中一人,便是粱初初,他的身形稍显纤瘦,而且先前就夜袭过点音山庄,所以对此地熟门熟路。他很快就来到了后殿的侧门,前后看了看,一个闪身从侧门跑了进去。
突然之间,本是黑漆漆的后殿内外一下子灯火通明,点音山庄弟子举着火把里外三层把后殿给团团包围了起来,他们一手火把一手长刀,死死盯着后殿的出口。景羡次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由分手,抽出长剑便进入到后殿之中。不过一会儿,刀剑之声就从里传来,弟子们眯起眼睛紧盯着大门,倏尔一下,一黑衣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弟子们提刀迎上,与此人厮杀起来。见他套路招式,弟子们纷纷认出他就是之前就闯来过的粱初初!
这下弟子们不敢在上前,想到之前粱初初以一敌五,五位庄主都被他打得七零八落,谁敢独身上前与他对抗?粱初初见这架势无人能敌,便索性重回后殿之内,就算不是盗取,抢都要把《扶摇诀》给抢过来。他刚回头冲入前殿,一瞬间他背身朝下又被人一掌打了出来。
门外的弟子面面相觑,下一刻,鸟师一抖下摆走了出来,道:“粱一,许久不见了!”
鸟师甩了甩手,那头粱初初一把站起身,脸上的黑色面罩已然被人打落,瞧见那是鸟师,他转了转眼珠子,心想有鸟师在场,就不能硬拼了,就算抢不到《扶摇诀》,也不能把命搭在这里。他转身要走,鸟师一抬脚,直接把他丢在门口的刀给踢了出去,那把刀朝粱初初后脑勺飞去,而粱初初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翻身躲开,跳上了屋顶。
粱初初对着鸟师冷笑一声,右手朝上一翻,突然冲着鸟师方向打去,鸟师一惊,他立马认出此招来,这是当年任玉白得以独步天下的一招——无上掌式。相隔距离再远也能以内力将掌面打入到敌人身上,而且虽然看起来是一击,被打之人却犹如受了千掌。
鸟师连忙定步在前,双手护在丹田前,对身后的景羡次嚷道,“景庄主快进屋!”
话音刚落,粱初初一掌打来,迎面像是刮了巨风一般,刮得鸟师的头发都四散吹开,他承受了大半的掌力却都屹立不倒,而景庄主就是躲在了屋里,却被掌风逼得连连后退,脚步略显踉跄。
蹲在屋顶上的粱初初一看这一掌竟然比不退鸟师,而鸟师也明摆着就在这里候着他,说明《扶摇诀》的确藏在后殿,而他们也猜到自己会来。粱初初有些不甘心,眼看《扶摇诀》与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偏偏这咫尺当中挡着一个鸿沟,想近也不能靠近,他龇牙吼了一声,转身沿着回廊屋顶一路朝后院跑去。
鸟师不会白白去受他这一样,见他要逃,连忙轻功跟上。
而西首阁那一头如今打得正酣,那黑衣人一到西首阁时,沈媚便带着乐玲珑等几名女弟子将他团团包围起来,那黑衣人倒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伏击他,是以打算边守边退。虞夕暮也跟着乐玲珑在场,可是鸟师关照了她不准出手,她也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她本想来帮忙,只不过有沈媚与乐玲珑在场,她想出手也没机会。她躲在西首阁楼顶看了一会儿,本来还不以为意,可她越发觉得那黑衣人的招式有些眼熟,一招一式加之步法都像是柳叶山庄的绝招。可是长得相似也未必是,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心里怀疑却反而愈发厉害。
虞夕暮跳下屋顶跟了过去,趁着沈媚一招空挡之间,她举剑带着剑鞘刺了过去,直接阻了那黑衣人三方退路,他眼见退无可退,形势所逼不得不用以一招朝后翻下楼宇。虞夕暮愣在原地,她收回剑,方才那一招分明就是来自柳叶山庄,不然怎么可能逃避得开她故意去攻击的进攻套路?
黑衣人抬头看了一眼虞夕暮,突然脚底抹油朝后院溜走。沈媚一转披帛,对手下弟子道:“穷寇莫追,把他逼走就行了。”
虞夕暮皱着眉头看那人仓皇出逃,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乐玲珑走到她身边锵的一声收回剑,说:“让他跑了就算了,为什么不追呢……虞姑娘怎么脸色那么难看?”她扬了扬眉毛,看了看虞夕暮。
虞夕暮下意识摸了摸脸,“我没事啊。”
“第一次遇见这种局面吓怕了?”
虞夕暮摇头,勉强笑了起来,道:“我去找我师父,不知道我师父有没有捉到他们。”
沈媚与众人回到前殿,而一旁走廊上欧阳濯月也领着弟子回来,唯有不同的是,身后弟子押着一人过来,而欧阳濯月黑着脸,像是受了内伤一般。沈媚好心上去关心,可欧阳濯月是半点也不理会,到了后殿门口,他亲自提着那黑衣人进去,黑衣人十分不满,他挣扎一番,可是双手双臂都被绑了起来,无可奈何只得屈身进去。温澈谨点了弟子让他们守在门口,其余的人可回房休息,而只有他一人跟进了后殿。
虞夕暮心想还不算没有收获,自然有些得意,见鸟师坐在前面,她连忙颠颠地跑了上去,附耳轻声把刚才见到的事告诉了鸟师。
鸟师本是闭眼运功调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道:“你说的是真的?”
虞夕暮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不是假话。”
鸟师蹙眉,低声说道:“亦或许是江湖上什么相似的招式。而且你没有见过他的面目,你可不能随便就下定论。”
“其实徒儿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有些担心,所以才告诉师父的。”
正说着,本是闹哄哄的后殿突然安静了下来,景羡次换了一身正装从侧厅走了出来,对众人拱手道:“今晚多谢几位相助,特别是多谢鸟师前辈相助,《扶摇诀》还在暗格之中,并未被夺取。”
不少人松了一口气,这下把目光都转移到了这堂上的黑衣人身上。
不等欧阳濯月先揭开那人的面罩,他自己却半跪在了景羡次的面前,说:“我欧阳管事不严,山庄中竟然混入了叛徒我还懵然不知,实在是有愧于庄主之位。”
他说了此话,在堂之人都有些奇怪,沈媚走来直接揭了那黑衣人的面罩,不由得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仰头扫视了一下周围,正是傲花山庄的穆清师叔。
“呀……”虞夕暮捂着嘴,“这不是三师叔么?”
鸟师瞪了她一眼,虞夕暮自己也知道说错了话,只得红着脸低下头去。
那头温澈谨跟着跪在了欧阳濯月的身边,觉得十分丢脸。
这下所有人都傻了眼,想先前出了那么多事,若不是五大山庄出了叛徒,也的确很奇怪为什么粱初初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么熟悉。现在再看是真的有叛徒,反而人人都不相信了。
景羡次连忙把欧阳濯月拉了起来,道:“欧阳兄,当年我喊你作二哥,自知你的为人,这个叛徒一事,不能怪在你的头上,且先问问清楚再说。”
景羡次扭头对着这位穆清师叔,“我同你有过照面,而现在你也落在我们手中,现在你也必须坦诚相告,你可是之前就已经投靠了扶摇宫?”
穆清冷道:“这个你还用问吗?诚然除了我,傲花山庄大半早已投靠了扶摇宫,只不过欧阳濯月不知道罢了。”
“师叔,你怎么能直呼师父名讳……”温澈谨忍不住在旁边插嘴。
穆清又冷笑道:“直呼大名又怎么样,背叛山庄又怎么样,我武功在欧阳濯月的头上却当不得庄主,他整日只知道酿酒种花,怎么当得了一方庄主之位?”
听到被这么说,欧阳濯月只是摇了摇头,说:“这是你我师父决定的,你不该有所窥觊和怀疑。”
“我自然不服,而且现今扶摇宫的新宫主赏识我,我何必再为你傲花山庄出力?”
“扶摇宫新宫主?”
可之后就算景羡次与沈媚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肯说出新宫主是谁,逼得沈媚抽了温澈谨的长剑出来,剑尖都逼迫到了穆清的脖子上,可是他却哼都不哼一句。鸟师看着便觉得奇怪,索性一把拿了沈媚手中的长剑,一剑刺进了穆清的腿上。穆清噗嗤吐了一口黑血出来,他看了一眼鸟师,道:“你倒不如直接朝我脖子上砍,你看我会不会告诉你。”
鸟师见他如此,便将长剑挪到了他的脖子处。
虞夕暮一见师父的表情看来是认真的,她走上去拉住了鸟师的衣袖,“师父,杀生不好……看他这个样子是真的不会说了,与其杀了他让别人认为我们是逼人就范,把他关起来留一条活命说不定还有用处呢……”她不敢说的太大声,也只有身前傲花山庄的三人听见。
穆清看了一眼虞夕暮,道:“小丫头想要留我性命当做是要挟,以为可以引来更多扶摇宫的人是不是?你别妄想了。”
“你别傻了。”虞夕暮一看他要做傻事,连忙说道:“你要是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看欧阳庄主和温公子都会很伤心的,他们与你是同门,你一点同门的情谊都不顾了吗?”
一旁沈媚与欧阳濯月都看着她,谁也不说话。穆清一闭眼,道:“小丫头,你现在干嘛帮我说话,之前我在山庄里可没有对你好声好气过。”
虞夕暮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只说:“你帮扶摇宫就是你不对,可是你死了会有人难过,我不想别人难过罢了。”
谢巍禾突然从侧厅冒了出来,大咧咧地笑了起来,指着虞夕暮说:“这小姑娘说话有意思,景庄主那麻烦你先把这叛徒捉到地牢去把。”
景羡次拱了拱手,他的弟子立即上来把穆清给拖了下去。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子,欧阳濯月与温澈谨两人目送他离开,都是十分难过的表情。鸟师反手一甩,手中的长剑稳稳落入了温澈谨的剑鞘之中。
谢巍禾笑了两声,而他的身后,虞宿淮也走了出来,看来五大庄主的确是演了一场好戏给那粱初初看,好像他们的确相互反目了一样。
这边鸟师一见虞宿淮,突然火冒三丈,他怒目相对,冲着虞宿淮冷冷哼了一声,便甩袖走了。
虞夕暮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方才还好好的鸟师突然间生了气,她有些担心,可见自己父亲还在,只得先颠颠地走到了父亲身边。却听虞宿淮说道,“夕暮方才那些话说的真是不错。”
虞夕暮拽着父亲的衣袖撒娇,突觉这里不是地方,脸又红了几分。听虞宿淮说,五位庄主另有要事,便先让他们几人下去休息。虞夕暮走前忽而想到了什么,便对父亲说:“爹,一会儿你要事得空了,我有话同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