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鬼》梅八叉

4、不该来的地方

　　4 不该来的地方
　　陆翔弄清楚了洪兴关在哪个监狱，便从市公安局走了关系，找到了锡山监狱，在门外报了名字，开车进去就有监狱长在大门里等着，笑得一脸灿烂。
　　光是看监狱长那微挺的肚子，贵态的笑脸，陆翔就知道肯定问不出个什么来。
　　想了想，就说：“狱长，麻烦您带我去关押洪兴的地方看下行吗？”
　　那监狱长一听，笑就真了两分，坐上他的车子，直接把他指路带到七号监狱后面的停车场，道：“要是前两天，我还真不敢带您这样的人去洪兴的牢房。”
　　“为什么？”
　　狱长呵呵一笑：“没过头七，魂还没走。煞气重，怕出什么事儿。”
　　陆翔忍不住也笑了：“狱长，您开玩笑吧。您也信这个？”
　　“哎，以前不信。后来就……”狱长不知道想到什么，不说话了。
　　开了一会儿，陆翔忍不住问：“狱长，洪兴真的自杀了？”
　　“嗯。”狱长说，“割腕。”
　　“他杀了那么多人，竟然怕死？”
　　“杀人犯的心理，其实跟常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还孬种。”狱长说，“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两三年总有那么一次。平时好端端一人，到了杀人的时候就跟换了脑子似的。手法也恶心的让人想吐，这种人啊……等被抓了，判刑了，关了起来才知道怕。到自杀的时候，不知道是等不下去死前的煎熬，还是疯到找不到人杀，于是只好把自己给杀了。”
　　这不是一个经常能聊起来的话题。
　　陆翔听了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车子在停车场挺稳，两个人下车，狱长才随口说了一句：“说来也奇怪。死囚自杀的，好像近几次都是在一个囚室发生。”
　　陆翔只觉得一阵寒意，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牢房？”
　　“对啊。”狱长笑眯眯点头，“所以你说我能不信吗？”
　　监狱长送陆翔到七号楼下，说：“陆总，您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您看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跟下面的人都说好了，不会有人打扰你。A410房。”
　　狱长递给陆翔一个档案袋。
　　陆翔打开来看，里面是洪兴的资料，以及自杀时的现场照片。
　　“谢谢……”他说。
　　狱长笑着摇头。

　　七号楼是个很安静的地方。
　　犯人很少。
　　但是莫不是穷凶恶极之徒。
　　安静的只有陆翔一个人的脚步声。
　　幽长潮湿的走廊上只有距离很远的一两盏灯泡，其中一个还忽明忽暗——陆翔觉得简直不像是在监狱，怎么能疏忽成这个样子。
　　他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往上去的楼梯。
　　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青灰色的墙壁，潮湿的很，似乎还长了许多霉菌，使得墙壁表面的颜色深浅不一。
　　看起来就像……
　　好人脸挤在一起，痛苦的呐喊？！
　　陆翔一惊，再眨眼看过去，依旧只是长了霉菌的墙壁。
　　“……”难道看错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冷风，接着有脚步声，他连忙往回走了一段，就瞧见有人在拽着什么东西往外走：“等一下！你好，先生——“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苍白的脸色让陆翔下面的话都吐了回去。
　　“什么事？”那人发出的声音也沙哑难听。用一种缓慢到难以置信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陆翔难受的耳朵一颤，开口问：“您知道怎么上楼吗？”
　　“上……楼？”对方问。
　　“是啊，我要去A410室。监狱长……他带我进来的。”陆翔解释道。
　　“哈……”对方笑了起来，“上楼……哈哈哈……上楼……”
　　笑声也很难听。
　　陆翔只觉得牙都酸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来错地方了。”那人笑着，指着灰色墙壁的方向，“你不该在这里。”
　　“什么意思？”
　　“你往那边去。”说完对方就不再理他，拖着之前的东西，缓缓走着。
　　陆翔没办法，将信将疑，又望墙壁那边走，奇怪了，本应该是有墙的，竟然是路，对方还有光。又走了几步，七号楼到底了，靠近西面的窗子打开，有钢筋焊着，露出市区的景色。
　　陆翔整个人都懵了，他连忙回头去看走廊，那个人已经消失，幽暗的长廊跟昏黄的灯光都没了，五十米外就是大门，白花花的太阳照着监狱内墙，上面有狱警在监视着周遭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唯物主义，万有引力，三大定律，相对论在陆翔的脑子里以光速的方式轮了一圈，他依然没有找到证明这件事情可循的逻辑性是什么。
　　但是陆翔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手里的档案袋提醒着他，至少他今天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至于其他的……
　　唔……
　　其他的就当走错路吧。
　　顺着窗边的楼梯走到四楼，有狱警在A410室门口等着他，笑着说：“您是陆先生吧，狱长让我给您开门，等了您半个多小时了。”
　　半个多小时？
　　陆翔看了看表……
　　他以为才过去几分钟啊。
　　“这屋子关的都是三个月内要处决的犯人，空的时间比较多。”狱警笑道，“您自己看还是我跟着您？”
　　“我自己就可以了。谢谢。”
　　“好，那您有需要给我联系，我先下去了。”
　　狱警把门半掩，陆翔在屋内查看起来。
　　根据档案记录，洪兴的确是在这屋子里死的，把合金的凳子边缘打磨锋利，然后割开手腕自杀，似乎又嫌割腕太慢，又割开了大腿两侧的大动脉。
　　发现的时候整个十平米的牢房地上已经铺开一片血海了。
　　陆翔皱着眉头拿起当时的照片。
　　躺在血泊里的洪兴，死前还带着狰狞的笑意。
　　所以……洪兴是真的死了。
　　那出现在老宅里的人又是谁？
　　难道洪兴还有弟弟吗，打扮成洪兴的模样找剩下的陆家人报仇？
　　陆翔克制自己往狗血八点档的方向神展开，他合上档案转身要走，门却“嘎吱——”一声开了。他心头一跳，想到刚才的诡异经历，连忙回头，看到来人不是楼下的那个奇怪男人也不是狱警，更是心情恶劣起来，语气不怎么好的问：“你是谁？！”
　　许世荣有一时的晃神，眨了眨眼，才回答：“我、我是过来扫地的……政府让我过来。”
　　“政府？”
　　“嗯……就是狱警。”许世荣慢吞吞的在门边消失，过了一会儿陆翔又看到他慢吞吞的拽着一通水和拖把过来，“我是值班扫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