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鬼》梅八叉

14、卖身契

　　14卖身契
　　许世荣醒的时候，天刚亮。
　　他起来的一瞬间就知道这不在监狱里。
　　打开日光灯，冰冷冷的黑白色装修风格十分不近人情。
　　一套崭新的西装放在床头柜上……
　　他皱了皱眉，然后又恢复平静，过了好一会儿站起来，随手套上衬衫，把西裤穿起来，连外套和袜子看都不看一眼。
　　推门走出去。
　　陆翔拿着报纸，正在喝茶。
　　“早。”陆翔打招呼，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报纸，自然的仿佛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相处，“早餐做好了，要咖啡还是茶？”
　　许世荣看着他。
　　陆翔抬头也看着他。
　　他以为许世荣有很多问题要问，也有很多脾气要发，甚至想不开了还会自己回到监狱。
　　没想到许世荣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拉开椅子落座，拿起面包就啃。
　　连“保外就医”的文件放到他面前，他都没有看一眼。
　　“你必须跟我去一趟江苏。”陆翔回答道，“无论你乐意与否。”说着掏出一只笔，放在许世荣手边，“签字。”
　　许世荣抬头看他，问：“这不是保外就医的文件吧？这应该叫做卖身契才对。”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陆翔难得在两个人的关系中处于上风，“如果你真的觉得为难，我可以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再把你送回监狱去。”
　　许世荣安静了一会儿，拿起笔，签字前他平静的说：“你会后悔的。”
　　“这种情况很少出现。”陆翔微笑，“虽然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监狱如此执着，不过我做的事情，从不后悔。”
　　“好。”许世荣点头，“既然如此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去江苏要坐高铁不可以做飞机，因为我有恐高症。你这些衣服以后不要拿给我穿了，我要穿LEE的牛仔裤和T恤，西装革履太奇怪了。宾馆一定要定在湖边，270度视角的环形窗子。调查半径不能超过宾馆范围3公里，因为我很怕走路，然后每天要有下午茶，记得一定要有抹茶雪糕……”许世荣掰着指头提要求。
　　“……”
　　陆翔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有点儿开始后悔了。
　　“最后，你怎么把我从监狱里弄出来的？陆总？”许世荣问。
　　“买通了你的室友和狱警，给你喝的水里加了点安眠药，很简单。”陆翔说。
　　许世荣诧异的看他。
　　陆翔耸耸肩，最后问他：“许世荣，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你为什么会不想离开监狱？”
　　许世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其实很简单，我当年杀了一个人，可是却只给我判了过失杀人罪。”
　　“那你是过失杀人吗？”
　　“不……”许世荣笑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陆总，我不是过失杀人，我带着斧头，躲在那个角落，等待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那个人，然后我用斧头把他剁成了肉泥。迄今那种鲜血飞溅的感觉，仿佛还在我脸颊上温热呢。”
　　陆翔脸色变了。
　　许世荣看他，然后淡定的说：“骗你的。”
　　“……”陆翔眼角抽了。
　　许世荣端起茶，喝了一口，垂下眼笑了笑，低声说：“我也希望自己是骗你。但是这确是真事。”
　　“……”陆翔眼角再次抽了。
　　后面的事情许世荣已经不想再谈。
　　陆翔的问题也就问不下去。
　　比如说当年保护他，让量刑变成过失杀人罪的是谁？常年呆在监狱中是逃避什么？他一身超强的阴阳术是从哪儿学来？
　　两个人相安无事，又似乎因为许世荣在陆翔身边呆着，一切诡异的事情统统消失，陆翔觉得许世荣真是个护身符。
　　“保外就医”的事情办的也七七八八。
　　直到傅冰将结果打电话告诉陆翔后，才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
　　“多谢啊，傅冰。这事儿辛苦你了。”陆翔说。
　　傅冰答应了一声，犹豫道：“你要小心许世荣。毕竟之前他杀过人。”
　　陆翔看看站在身边的许世荣，含糊答应了一句，挂了电话之后，许世荣突然伸手：“能借电话给我用一下吗，陆总。”
　　“干什么？”陆翔把电话递过去。
　　许世荣摸着电话感叹：“这电话是今年新出的吧，至少5000元起，可惜啊……”
　　陆翔脑海里自动浮现他抚摸着桃木剑说“可惜”的场景——下一秒他就把桃木剑掰成两半——连忙拉住许世荣。对方一脸无辜的看他：“怎么了，陆总？”
　　“没什么，没什么？”陆翔松开手，惋惜的看着自己的手机。
　　许世荣把手机拿在手里，默默念了两句咒语，忽然“啪”的一声轻响，听筒有什么东西仿佛黑色的液体一样流了出来。
　　陆翔吓了一跳，问：“这是什么？”
　　“怨恨。”许世荣说，“有心人若能搜集起千万个灵魂的怨念，就能做成禁咒，陆老先生房间里那个是大型的咒语。这里的……很轻微。可是却能监控到别人的一举一动……你不是说过，陆老先生被人袭击的那天早晨，电话一直没反映吗？但是实际上你应该是有来电的。”
　　“是。”
　　许世荣对着那团依旧在扭曲滚动的黑色液体笑了一下：“陆总，对手应该是很强的人，你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