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留在西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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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知晓两个人的这番话语究竟在隐形约定着什么，楼轩仔细思索了一下他们刚才刻意将意味变得含糊不清、而两人又皆能明晰的语句，不出意外的话，大致的意思是：他尊敬的父亲对于某个犬大将坚决不会认同的事情，固执地下定了决心。
「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想到这里，楼轩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明显感受到他的目光、却依旧无动于衷的楼铭。对于父亲偶然间的独断专横，楼轩也是有所了解的。而在这种时候……父亲的做法往往不会顾及自身。每当楼铭开始意气用事的时候，楼轩总是会心生忐忑。因为这些“意气”，大致上都可以说是楼铭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而做出的行为——虽然往往都是很幸运地化险为夷了。
但是运气是不会次次都临幸的，指望这种虚无缥缈无法琢磨的东西，太过无济于事。
“楼轩，你刚刚和杀生丸的比试，最后的结果如何？”楼铭沉稳的嗓音出声轻唤道，再次看向楼轩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和犬大将交谈的那种令人心惊的执着，恢复成了以往的神情。那份淡淡的温和目光确实是楼轩最为熟悉的，只是楼轩却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心生暖意，反而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安。
……仿佛，与父亲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了一般。
“……用了幻术。”对于楼铭原本是为了摆脱窘境才抛出的问题，楼轩却觉得完全起到了反效果。思索了半天，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终有些讪讪地吐露出了实情。似乎是有些尴尬的神色再次无法抑制地浮现在了脸上，对于楼轩这个继承了楼铭那些风范礼度的家伙而言，也是少有的表现。“应该算是……平手吧。”
如果以杀生丸中了幻术便算作是他的胜利，楼轩实在是觉得赢的太过牵强。毕竟在这场比试之前，幻术一直被他自己当作有趣的特殊能力而研究着，并没有动过用于实战方面的念头——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力量就足以应对。连自己都无法自豪地扬言幻术是他为了击败杀生丸余留的后招，又怎么可能将这场比试心安理得地算作是自己的胜利？
况且，杀生丸确实很强。和这样的家伙算作平手……也并不令楼轩厌恶。虽然也算不上是多喜欢就是了，毕竟杀生丸那种比起他还要倨傲几分的性情，实在是很难令人心生好感。
“这样啊。”这番断断续续的话语不难感受到楼轩的变化——显然是楼轩在跟杀生丸的战斗中摸索出了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情。楼铭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并不会像杀生丸那般地刻意放任自己将心性外露，但是本性却依旧是好斗和高傲的。“看来，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劣势在什么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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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以往的那种舍长取短的战斗方式对于狐妖而言实在是太过愚蠢。”楼轩垂下头去低声道，有些不甘的情绪在黑眸中一闪而过，随即便再次化为一片平静。清冽的声线夹杂了几分喑哑，似乎是在刻意克制着什么一般，却依旧缓然地叙述着：“是我太自得了。”
“明白就好。”楼铭含笑地说道，颇为欣慰的望着楼轩隐忍的自责神情，眼底里浮现出一丝浅薄的遗憾之意，只是沉浸在对于自己的大意中的楼轩完全没能发觉。过了片刻，似乎是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楼铭稍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看向了一旁的犬大将开口道：“对了——斗牙王。”
“什么？”犬大将挑了挑眉，随口回应道，语气比起原本的热烈对比起来不免显得有些冷淡。不过他依旧对于楼铭的决定难以释怀，却也无能为力。
“宫殿的附近应该会有妖怪警戒巡逻吧……楼轩那孩子跟杀生丸刚刚的那场比试，也会被他们误会的吧？”楼铭望向窗外的一片夜色中远处的那些不太清晰的黑影，脸上逐渐展露出一抹笑意。虽然还算是温文尔雅的笑容，但却令此时的犬大将莫名地心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么，就拜托你了。”
“等等……楼铭，这句‘拜托’所指的是？”犬大将的心有些慌了，连忙问道。难道刚刚才下定决心的楼铭这么快就要做出相关行动了吗？……不，或许这并不是楼铭在方才才定下的打算。可能他决定带着楼轩抵达西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这么说，自己和他的一番话，反倒是坚定了他原本有些犹豫的心？
有些明晰了楼铭的思维方式的犬大将，已经不知道此时应该苦笑以对还是应该感到愤怒了。他还是第一次做出了这种近似于弄巧成拙的事情，而这番“弄巧成拙”，更是可能会断送他唯一的朋友的性命。
“当然是指误会了。”楼铭面带着理所当然地轻瞥了有些慌乱的犬大将一眼，其中蕴含着毫不掩饰地鄙夷令犬大将嘴角不由得一抽。再次为自己添上了一杯酒，他一边轻笑着随意解释道：“我跟楼轩也并不想被你的那些属从们误会什么呢。毕竟我跟楼轩还有可能在西国定居下来，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不一定要很好，但是果然还是不希望变差吧。”
“哎？楼铭你要在西国定居吗？”原本一派闲逸的凌月仙姬闻言，不由得略为惊讶地稍睁了一下灿金色的眸，随后便浮现出了十分高兴的笑容。视线在楼轩尚显稚嫩的少年面容上扫过，大致上已经猜测到楼铭之所以来到西国的缘由的凌月仙姬突然轻笑了几声，随即额首，轻佻的华丽声线更加上扬了几分：“那再好不过了啊——这可真是在斗牙王征战胜利之后最令人高兴的消息。”
“只是说可能定居而已，而且即使确定下来，要留下来的也只有楼轩而已。”察觉到自己的本意被凌月仙姬全然忽视掉的楼铭面露出了些许不虞的神色，不过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对于她感到不满，仅仅是语气中稍微夹杂了类似于无奈的情绪。“记得以前刚刚结识的时候就跟你们提及过的吧？我并不喜欢总是待在一个地方。”
「果然是想要将我托至西国的……意思吗？」
楼轩心下道，微垂下的眸借着昏暗的烛火掩去了眼底晦涩难明的情绪，果然不出意料的行为。但是……父亲此举的用意究竟何在？虽然楼轩有些明悟，他的父亲是希望他能够找一个近似于旗鼓相当的敌手；但是直觉却令楼轩觉得，楼铭的打算应该不仅止于此。
但愿，这次是他的直觉出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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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轩被凌月仙姬带去歇息了之后，楼铭和犬大将依旧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其实如果形容的更为精准一些的话，应该是被折腾的有些乏了的楼铭确实是有着休息之意的。只是每当楼铭稍微表现出疲惫想小憩片刻的意思时，犬大将便会向他投来连他都不由得一凛的震慑视线，敌意令楼铭在感受到的一瞬间便会清醒不少。
楼铭很清楚，看来这次多半是推托不掉了……犬大将很明显摆出了一副非让他解释不可的势头。而且……刚才他也着实有些过份，确实有这个必要让犬大将稍微明晰些他的心思。
“斗牙王，楼轩很优秀。”楼铭用尽量委婉的语气轻声说道，随即停顿了片刻，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犬大将的神情。却发见犬大将并没有出声回应的想法，只是兀自地想听他下文的话语。大致知道了犬大将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怒了，楼铭便继续接口道：“不过即使优秀，却一直被限制着……我这次带他一同前来西国，原本就是为了给楼轩找到个势均力敌的敌手。”
“你是指杀生丸吗？”犬大将直视着楼铭，以有些散漫的语气随意问道，只是眼神中的寒光依旧不减分毫，直勾勾地打在楼铭身上。“不过楼铭，这应该并不是最主要的吧。”仅仅这番话语便想说服他，也未免太过避重就轻了些许。
“是啊，不过那也确实是目的之一就是了。毕竟你也跟我炫耀那孩子很久了，今天第一次亲眼看到，我也确实觉得杀生丸的资质和能力很强。”楼铭有些歉意地冲着犬大将温和地笑了笑，一手捧着尚留余温的酒，淡淡地吐露了一声略带苦涩意味的叹息，原本的轻松自得也逐渐染上了一丝落寞。
面露出有些犹豫的神色，楼铭一边构思着语句，温和的声音更加弱小，以一种难以令人听清的音量缓然叙述着：“楼轩平日里唯一可以交手的对象就是我，不过我对于战斗一向是全力以赴不懂收敛……而且当时的他也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战斗方面的取舍完全不对，所以某种程度上，其实我的存在阻碍了他的成长。”
“所以你才希望将他留在西国吗？”犬大将也下意识地收敛了声音，面无表情地沉声回问道，黝黑的肤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脸色晦暗不明。“你也看到了，杀生丸的性格相当倨傲，而楼轩也是有几分脾气的家伙……这样的两人，能不能相处融洽都很难说。”
“没关系的，楼轩那孩子对于强者具有基本的尊重。即使对方的性格差劲到令人发指，只要实力够强，就足以让楼轩心生敬意。”楼铭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随后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啊——当然，我也不是在意指杀生丸，只是个无伤大雅的比喻，不用在意。不过楼轩还是要让你多加照顾了，那孩子可是非常好斗的家伙，请务必好好教导他……”
楼铭突然不说话了，幽深的黑眸在一瞬间逐渐空洞了起来，有些丧气地垂着头，欲言又止了很久，青丝遮掩住了他的大半面容，也令犬大将有些心生疑惑。随着时间的流逝，空寂的室内逐渐添上了一丝寂寥，也让犬大将有些了解到楼铭此时错综复杂的心境。
良久，楼铭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似乎夹杂着些许哭腔一般地颤声道——
“……务必。代替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留在西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