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风，轻抚琴弦》heerolee

17、第十七章

　　第二天很快便到来。

　　建筑学院硕一新生的开学礼在上午十点半就结束了。

　　结束后，透来到校门口，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他面前。

　　透轻轻打开副驾座上的车门。琉小心翼翼地下车，透上前，体贴地轻扶着她。

　　“谢谢透。”琉回以一笑，然后向驾驶座的丈夫道别。

　　“游完T大，打给我，我来接你。”森永接着向透说，“清水，我太太交给你了。”

　　透和姐夫道别后，配合着琉的步速，踏着碎步进入校园。琉轻挽着透的手臂，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

　　透长得像母亲，而琉更像父亲，她的美丽绝不逊于透和母亲。

　　琉有着一抹过肩棕色秀发，棕色的眼睛深情如水，细嫩白净的肌肤不施粉黛，粉樱似的迷人嘴唇总是含着治愈的笑意。

　　她穿着粉色素雅的孕装，脚踏柔软舒服的平底鞋，怀有身孕的她散发着母性独有的温婉魅力。

　　平常孑然一身、难以亲近的透本来就够瞩目，今有佳人在身边，更频频引来侧目与惊叹。路人只是保持距离静静欣赏，生怕惊扰美丽的樱花林下如画似诗般美好的一对佳偶。

　　琉的余光留意到旁边人的侧目，甜甜地笑着说，

　　“我总是蒙受不白之冤被透的校友误会呢。”

　　“……”琉，虽然这样形容很失礼，但你确是我多年来的苍蝇拍和挡箭牌，把狂风浪蝶蟑螂苍蝇全都绝情挡在网外，让我享有宁静的空间。

　　女性的直觉告诉她，透有在乎的人。琉侧过头，有点担心地问，

　　“要是被你在意的人误会，会不会变得很糟糕呢？”

　　“坦白一切，水落石出，冰释前嫌。”透淡淡回应。

　　体贴的话语仅换来弟弟的淡然回复，琉却觉得心里甘甜。轻描淡写的回答，相当于默认了有在意的人呢？

　　“但是，在误会解开前，对方会感到很受伤吧？”

　　“远看着我被繁花簇拥而无法靠近，就不会难过？”

　　生活就是如此，总不能完全如意。

　　一片飘落的粉樱落在琉的秀发上，透停下来，动作轻柔地为她取下。

　　轻捏着手中粉嫩可爱的花瓣，他顿了顿，忆起不久前和那家伙谈论着要在T大赏樱的夜晚。

　　特别的樱吗？或许吧。要看，与谁共赏了，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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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铃一响，夏树抱着书本冲出教室，兴奋激动地向建筑学院奔去。

　　他不确定开学礼是否已结束。要是看不到就打算致电给他。

　　突然，他驻足，凝望着不远处的佳偶。

　　夏树全身僵硬，脸色煞白，眼神空洞，魂魄丢失，怔怔呆在原地失神遥望。

　　平生首次痛恨自己拥有优秀的视力。自己看到了什么？

　　透身旁的美丽女子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是完美女`性`吧？笑容亲切温暖，气质温文典雅。腹部隆起，连孩子都有了……

　　身旁的窃窃私语，飘进自己耳朵。

　　“他就是清水透，学校的名人，很帅吧？”

　　“身旁那位是谁？大美人啊！”

　　“听说是他太太清水琉，青梅竹马的恋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每个学期都可以见到她，稍微打探一下就知道啦。”

　　“看起来好幸福啊，真有夫妻相！非常般配！”

　　旁人的低语，纷纷扰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夏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胸口像被死死堵着，透骨酸心的痛楚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透取下落在她秀发上的粉色花瓣，眼神如此温柔如此宠溺，自己从来无幸目睹……

　　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如诗如画，如梦似幻……美好的画面，不忍惊扰。

　　这才是透理应过着的正常人生，与完美女性共建和睦家庭，生儿育女，共享天伦。

　　自己居然怀着不该有的期待！自己是白痴吗？真是笨得没救了……

　　胸口毫无防备地袭来阵阵刺痛，酸楚的话语哽在喉头，却溢不出任何凄苦的呼喊。

　　无垢的花瓣散落一地，心，也碎裂一地。

　　多看一秒，视线就像被残酷炙伤；多留半刻，灵魂就如被千刀万剐。

　　夏树狠咬着唇，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书籍，死死压着胸腔，生怕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心跳声。

　　他逃回宿舍，打开房门的手不停地颤抖着，钥匙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准匙孔。

　　狂躁不安，终于把门打开。夏树虚脱地趴在床上，脸颊埋进枕间。

　　自孩堤起就一直很坚强，跌倒或被欺负也没有哭泣过。如今，却是泪水潸然，泣不成声。

　　为什么心有所属还残忍地给我期待呢？

　　偶尔说出暧昧的话语，像“他走慢点，你追快点，总能相遇”；又如，“那就努力考上T大，告诉他你如何欣赏他”；以及，在高城问起你与我的关系时，你回复“与你想象的一样。”

　　那么，这些算什么呢？仅仅是油腔滑调、不负责任的言辞？

　　从不责备我邋遢凌乱的狗窝；从不嘲笑我笨头蠢脑的数学；总是对我的胡闹任性没辙，毫无怨言地尝着强推给你的残羹冷灸。

　　允许我近距离在赛场观看你的英姿；允许我共用你的运动水杯间接接吻；允许我亲昵地呼唤你的名字；与我约定升学后一起去旅行，默许与我共赏T大的樱。

　　那么，这些又算什么呢？仅仅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的抓弄？

　　自己像个傻瓜般，整天期待着与你会面……你和恋人赏着T大的樱，而我赏的是你和你的恋人，真讽刺……

　　没有妒忌，没有吃醋。因为，毫无胜算。本来距离已够遥远了，和你喜欢的类型完全沾不上边，你又怎么可能会在意我呢？

　　只是，胸口不可自抑地，好痛……痛得，宛若置身冰窖般窒息虚弱；痛得，仿如生命被抽走般不堪一击……

　　混乱苦涩、汹涌澎湃的思潮残酷啃蚀着夏树的内心。

　　作品集总是被安置在干净清爽的角落；忍着不发邮件就是为了与透亲自相见再诉衷肠；幻想着看到他时向他炫耀宿舍门牌上的奇妙数字组合；满心期待着下次约会时补回亏欠的一顿美餐……

　　回想起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海市蜃楼，可笑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