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琥珀纪事(下) ...
-
那女子没有无双惊人的容貌,没有无双尊贵的气度,更没有无双睥睨天下的霸气,但是琥珀毫不怀疑她就是梁军的主帅,因为琥珀从她身上嗅到了杀伐的气味。
这个女人,是个与无双一般的杀神。
琥珀确信自己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那女子还是察觉了,可见那女子的听觉灵敏,也说明那女子武功高强。
现在,那个女人死死地盯着琥珀,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梁军大营?”她的声音比寻常女子低沉,单听声音,很难听出她是女子。
琥珀自然不答,笑嘻嘻地说道:“早就听说梁国女子地位卑下,如牲如畜,没想到竟然在梁军大营里看到了女人,莫非是军女支?”
眼前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军女支,但琥珀故意如此说,意在羞辱。
那女子没有回答,紧盯着琥珀的双眼利得像刀子,杀意澎湃。
琥珀知道她起了杀心,面上虽然笑着,暗地里却戒备起来。不知这女子是自信还是狂妄,到现在都没唤人,这一处着实隐蔽,几人站了这一会儿竟没引起其他士兵的注意。琥珀琢磨着,这女人高深莫测,若梁国士兵再围上来,自己恐怕难以脱身,还是在其他士兵发现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是他对缘一说道:“难得来一趟,竟遇到个军女支,秽气!还是走罢,别染了秽气上身!”
缘一明白他的意思,沉默地点了点头。
二人提气就跑,可那女子身形极快,只一瞬便拦在了他们面前。
低笑几声,那女人红了眼,“军事重地,岂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琥珀知道这一战跑不掉,便故意讥笑道:“区区军女支,也如此装模作样,到现在也没士兵过来,可见你的死活无人在意。”
那女人倒也不恼,低笑几声,“他们要严守自己的岗位,若是过来,便是失职,可是要军法处置的!”
琥珀只以为是梁国士兵迟钝才没赶过来,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这女人,倒有几分本事,竟能制定如此严谨的制度并严格执行了。
琥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笑着说道:“那就要看你这个娼户留不留得住我们了!”话未说完,他便一掌拍向女人的胸口。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女子冷哼一声,避也不避,一手格开琥珀那一掌,一手化手为掌,拍向琥珀的脑袋。
琥珀连忙化掌为指,疾点女子的手臂。这一招是跟无双学的,无双善用巧劲,那一手指上功夫能断神兵利器。果然,那女子手臂一麻,歪了半边身子,琥珀趁机后仰,一脚踢开女子拍向他脑袋的手。破招之后,琥珀方在心中暗叫:好阴毒的招式!
女子顺势翻过两圈,卸了力道,随即一脚踢向琥珀的鼠蹊。这一脚,力道十足。琥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退,紧接着一拳打向女子的脚心。这一拳带了内劲,女子闷哼一声,退了几步。
琥珀再接再厉,又是一拳打过去,心中却在懊悔忘了带剑。那女子却不闪不避,似是无力移动。待琥珀一拳打到她跟前,她以雷霆之势横劈一掌,双臂相碰,琥珀顿觉手臂又痛又麻没了知觉,一时忘了变式。就在此时,女子后仰下腰,一脚踢向琥珀,琥珀连忙用另一只手臂格挡,只觉手臂似有千斤重。然他不肯示弱,使力压下女子的腿几寸,谁料女子稍微收回,随即踢回原处,琥珀顿时被踢得倒退十多步。
虽面上不显,但微颤的双臂显示了琥珀方才受到了多大的力。琥珀咬紧牙根,那女人的手臂和腿都像是铁做的,坚硬无比,碰上去只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这女人,竟是天生神力。
女子生来柔弱,琥珀本以为这世间天生神力的女子只有他阿姐一人,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一个。向来视女人为货物的梁国,竟然出了这么个人物!
琥珀朝缘一狠狠地瞪了一眼,还不帮忙一起将这女人解决了,你是想留在这里不走了?
缘一面无表情地道了声阿弥陀佛,手中的佛珠竟像活了一般,直直地弹向那女子。女子连忙闪避,却顺势折腰,踢出双腿,夹住缘一的佛珠,略一使劲,丝线断了,佛珠四处飞散,有几颗落到了琥珀的脚边。琥珀连踢几脚,那几颗佛珠立即飞向那女子。女子广袖一拂,几颗佛珠都裹进袖子,她甩了几圈,收紧袖子,凭空一震,几颗佛珠变成了粉末,霎时飞散在空中。
女子笑盈盈地说道:“和尚,可惜了你的佛珠。不过你堂堂佛门弟子却干涉俗事,那佛珠你也不配有!”
缘一却丝毫不恼,也学那女子袖子一拂,一颗掉落在草丛中的佛珠飞了回来,再由他的袖子借力,飞向女子。女子不经意地一拂,那颗佛珠便反攻缘一。可就在女子拂袖的瞬间,缘一又从草丛中收回一颗佛珠,拍向女子。见女子反击,缘一一袖接住那颗佛珠,一袖却收回其他散落的珠子。这些珠子收回,攻向女子,再收回,再攻……如此往复,先是一颗,然后是两颗,再然后越来越多,直到飞散的佛珠全部收了回来。
缘一两只袖子一绞,佛珠又变成了一串,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佛珠竟是直接由单颗的佛珠堆砌出来,没有丝线相连。可缘一袖子一拂,那串佛珠竟跟穿好了似的,弹向那女子。那女子闪躲开来,拂袖抓住几颗佛珠,如先前一般将其化成粉末。
琥珀知道,以那女子的蛮力,不消一刻,那串佛珠就会全部变成粉末。他动了动已经不太麻了的手臂,上前助缘一一臂之力。二人协作,缘一攻那女子上盘,琥珀攻那女子下盘,犹是如此,那女子的动作丝毫不乱。不但如此,她还招之时还尽捡琥珀二人的要害处打,招招阴毒,意在取人性命。
琥珀心中有些焦急,不由闪了神。那女子见状,一脚用尽全力踢向他头部。琥珀发觉时已是闪躲不及,只得侧头避开要害,肩膀硬生生地接下这招。琥珀只觉肩膀一阵巨痛,似是骨裂了,但他没有空闲关注肩膀。所谓出腿快收腿慢,那女子收腿之时明显有一瞬的漏洞,琥珀瞧准了,手臂自小而上,化掌为指,点向女子的颈部。那女子连忙闪避,可缘一缠着她上盘,岂容她闪开,于是琥珀那一指成功地点到了女子的颈部。肌肤相触,琥珀忽觉指下肌肤剧烈颤动,心下大惊,连忙拉住缘一,转身就跑。
女子留在原地,看着琥珀与缘一离开的身影,冷哼道:“大燕奸细,算你们走运!”
琥珀本想靠那一指重创女子,即便不能重创,也能令她全身发麻,到时他便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杀掉。可肌肤相触之时,琥珀突然发现那女子会移穴,那一指必然麻不住那女子。若他不肯离去,三人便会一直僵持,拖得越久,他与缘一就越危险,所以他决定趁机离开,待日后找得时机再杀那个女人。
燕青羽还未睡,似在等他们回来。可见他们回来了,他却还是神色淡淡的,一边拨弄棋子,一边不经意地说道:“如何?”
缘一回道:“果真是个女子。”
琥珀闻言惊叫:“你早就知道那是什么人,为何还叫我去查探?”
燕青羽却不理他,又问缘一道:“交手了?”
缘一颔首。
“结果如何?”燕青羽取了两枚黑子。
“天生神力,我不敌她。”缘一老实回道。
燕青羽又取了一枚白子,与那两枚黑子放在一处,道:“你二人合力才逃出来?”
缘一不答,却是默认。
燕青羽指上一弹,一枚白子弹上琥珀受伤的肩膀,使得措手不及的琥珀闷哼一声。
“嗯,骨头裂了。”燕青羽似笑非笑。
琥珀不理他,只怒气腾腾地问道:“那女人究竟是何人?”
“司马瀚的庶出女儿。生母出身卑下,死得极早,她一直充当下人,不为外人所知,直到六年前司马瀚身亡,她开始展露高强的武艺和非凡的军事才能。两年前她接手练兵,制定一套严酷的军律,军中所有事皆依律而行,违律者军法处置。”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琥珀怪叫。
燕青羽嘲讽地看琥珀一眼,“你以为我那些手下是养着吃白饭的么?战时在敌国安插探子获取消息,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既然知道得如此详细,何必再派人去探,增加无谓的损失?”今日若换做普通人,必然不能活着回来。
“战时消息真假难辨,若无多次试探确认,岂能肯定消息的真假?”燕青羽反问。
琥珀知他说得对,虽心中不服,却还是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