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桃红柳绿》任意风烟

66、第 66 章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随着太监这一声吆喝，除夕大宴正是展开。人满满当当地坐在乾清宫前，这里算得上是前殿，地方十分宽敞，足够宴会之用。

　　大红雕花精致至极的宫灯高高挂起，宴会中间还留出一个舞台，参加宴会的人可以一边用膳，一边欣赏宫廷舞蹈，当然，民间有名的戏班子也是能进宫来表演的。戏台子上被密密麻麻的灯光照得亮堂极了。

　　乾隆坐在最上面的位置，左下方是太后，右下方端坐着皇后。其下嫔妃各自按分位坐着。当然，来的，也都是嫔位以上的嫔妃。再下面是没有资格来的，毕竟，宫里的嫔妃，一皇后，一皇贵妃，这个也只是皇后没有册封或者过世的时候才会封上一个。两贵妃，四妃，九嫔。其他的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都是没有固定名额的，貌似皇帝高兴封多少就封多少。当然，这得看皇帝的好色指数了。

　　再往下，是皇子，挈他们的妻子儿女，然后皇亲国戚，朝中重臣。这么一一数下来，来的人真心不少了。也难怪会在乾清宫前面的广场上张罗。

　　柳绿早在弘昼登柳府认女的时候，就已经让弘昼向乾隆请封，得了个和硕格格的封号，封号和硕和宜格格，这名号，听得柳绿脑门直抽抽，这该死的弘历，只怕是为了省事，直接从她满族名字哈宜呼里头挑了中间的一个字来封的吧。一代皇帝，这么惫懒，真真让人无语。也难怪会把五阿哥永琪和十二阿哥永（王基），三格格和敬和七格格和静的名字的读音弄成一样的。按说，带玉的字不少呀！而乾隆统共也就十几个娃，犯得着这么重复吗？该说他是太过喜欢五阿哥和七格格，还是太过厌恶十二阿哥和三格格？嫡出的子女和庶出的子女，名字粗一听，恍惚是一个模样，这是作何？

　　乾隆发表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讲话，然后拿着筷子吃了一筷子身后秉膳太监给夹的菜，下面的一众人士才开始动筷子。

　　人群中，最为引人注目的，确实柳绿和和端格格。

　　柳绿实在是因为她那阿玛和亲王身份够高。你说皇家丢了一个十几年的格格忽然被找回来了，大家能不看西洋镜吗？看可是有内涵的，各自都研究着，这个格格品性如何，德仪工容怎样，可得和亲王的欢心，具有多少价值，值不值得自家子弟上门求取呢！和亲王府可是五个阿哥，不说个个能耐，可这样的门庭，这样得圣宠的人家，只要不干谋反夺位的事儿，至少五十年内是不会败亡的。有这么一个姻亲，哪个人家会不欢喜？

　　尤其，心眼明亮的人都晓得，这和亲王虽然面上看起来有些个不太着调，可实际上，都几十年了，重来都没有犯过任何大错，不曾被旁人拿捏过什么把柄。你说和亲王喜欢办活出丧？哎哟哟，可人家办了，就是皇上也会送一份厚礼呢！御史最初还是向皇上上折子弹劾，可皇上重来都留中不发，最多嘴上不痛不痒的说上几句，却不曾让和亲王委屈半分。尤其太后那里，听说可是喜欢和亲王的呢！这般得圣宠的王爷，谁人能不巴结几分？而府上的格格，那就是金蛋蛋了，谁都想抱回家去。

　　和端格格，是因为她与努达海将军那不得不说的事儿。当初荆州平叛进京，可是亲亲我我的坐一匹马，四九城好些个人可都是看着了的呢！这般没脸没皮的格格，谁不想瞧瞧到底长什么样儿

　　只是，不知怎么的，她们都发现这和端格格不像那起子狐媚子，不是说是娇娇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吗？不是说最喜欢穿白衣服着汉服，一身汉家打扮的吗？不是说脸上从来都一副哭丧的劲儿的吗？不是说眼神时时刻刻都在勾人魂的吗？

　　可现在这位，端坐在那里，腰杆子挺得可真直，脸上笑意不多，桌子上的菜一口也没去动，双眼目不斜视，不去打量旁的任何人物，仿佛那些个热闹都和她没关系一般。人长的挺漂亮的，却没有丝毫妖媚的感觉，一身月白色旗装穿在身上，加上一身淡漠的气质，要多端庄有多端庄。啧啧，真不愧一个端字。皇上这个名号赐得可真合适。

　　这射想和端的无数道视线中，最富有深意的，只怕还是努达海妻子雁姬的吧。

　　努达海从荆州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奇奇怪怪的，跟平日里行事太不一样。不进她屋子，甚至回京这么长时间从来都没有碰她一下不说，就是路上或者在老太太那里请安遇上了，也隔的远远儿的，仿佛她雁姬身上长了长而硬的刺，他一靠近就讨不得好，会被伤着；又或者，她身染恶疾或者瘟疫，一靠近就能传染上。

　　还莫名其妙的弄了一个望月小筑，兵部也不怎么去了。回京大半年，皇上没有给任何差事，他也不急，成日里就只会在望月小筑里头独自饮酒长叹，对月伤怀。看着长空的明月，唠叨着月牙儿月牙儿。她都不知道这月牙儿指的是人，还是那一轮新月了。

　　后来坐不住了，不想靠近她，却还是跑她屋子里来，人隔了七尺站着，好像她这里的椅子都是脏的，坐了会玷污他一般。

　　久久的不说话，眼睛看都不看她，低着头在那里沉思，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商量的口气问着：“雁姬，你明儿可要进宫去？”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她那叫一个迷糊。

　　明天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她作为朝廷命妇，那里就需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安了？

　　雁姬很实在的摇了摇头，心说，难不成宫里有什么吸引着他的？是因为宫里的，他才会变成这样？

　　雁姬早就觉得不对的，从努达海踏入家门，她的迎接，躬身请安的时候，他没有疾步上前扶她起身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不对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以前他每每回来的时候是赶紧拉自己起来不说，还会向她道一声辛苦，携着她的手一同进门的。然后和骥远洛琳一起有说有笑的进门，一道去老太太那里给老太太请安。

　　动作亲切温馨自然之极。

　　可这一次，人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那里，由着她俯身半蹲请安不说，还仿佛走了神，都忘了叫她起来。还是洛琳喊了一句阿玛，问他怎么不叫他们起来，才叫的努达海回神。却再没有上前扶着自己起身，同样，跟之前一般定定站着，没有半分上前的意思。骥远洛琳都是粗心的人，两人只是高高兴兴的上前一人一边拉着他们的阿玛问个不停，自己仿佛是多余的，都忘了叫上自己一道进门去。还是甘珠跟着她扶着她陪着她。

　　那一刻，她几乎失了浑身的力气，压在甘珠什么艰难的向前走。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进屋后，努达海也不曾回过头来拉着自己一同给老太太请安，然后一道坐着。

　　老太太见自己落后那么多才跟进来，进来的时候努达海骥远洛琳都已经请安完毕了，就教训起自己来，什么堂堂一品夫人，行事这么没个章程，自家丈夫都走的老远了，也不知道跟着服侍，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等等各种难听的话语扑面而来，这一次，努达海却不似过去一半帮自己说半句话，由着她老娘骂自己，仿佛自己活该挨骂一般。

　　倒是洛琳，不知道是看不下去，还是真的饿了，直冲老太太嚷嚷：“奶奶，阿玛辛苦了那么久才回来，只怕都还没用饭，应该早已饿得不行了，咱们就开饭吧。”话里仿佛再替她避开锋芒，可半句都没有提到她的好。她听了半天，都不知道女儿是有口无心还是其他的什么。

　　是她太宠这孩子，让洛琳看不清人的眼色，不明白这些个人情世故吗？自己的嫡亲额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洛琳居然感受不到丝毫……

　　丈夫儿女们用膳，她一如既往的站在老太太身后服侍老太太，见老太太看中哪道菜就给赶紧给老太太夹过来。老太太却皱着眉头不高兴。她明白，老太太这是嫌弃她善妒了，没有给丈夫纳一房妾侍，用膳的时候，她服侍老太太，却没有人服侍老太太的儿子。

　　平日里夹了三筷子菜努达海就会让她坐下来用膳，跟老太太说咱们府上不缺奴才，让谁谁来服侍额娘用膳吧，雁姬也坐下来一道吃些。

　　可这一次，努达海在用膳的时候却走神了。有时候还看着一道菜笑甚至菜夹了起来，半道却停了下来，在那里想些什么。就是菜送入嘴里，也把筷子一道喊着，都忘了取出来。

　　不到一个时辰，她不止一次的感觉到努达海的不对劲。以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努达海心里头似乎有旁的女人了。

　　这一点，到了晚上更得到了证实。努达海她居然没有跟自己回房，要是以前，努达海聚餐的晚膳都恨不得几口吃了，然后拉着她回房洗鸳鸯浴□□做的事情。

　　他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浮躁，身边的下人受罚的越来越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越来越不好。就是当差，也三心两意三天去个两天。最常见的，就是发呆吧。

　　终于，回京半个月后，努达海再也忍不住来到她跟前，对她说了好些话，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雁姬，你能不能让皇后娘娘同意你去见见新月格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高不高兴，有没有人给她委屈受，缺什么短什么没，晚上睡得踏不踏实，还会不会做噩梦……”

　　声音滔滔不绝地在耳边响起，什么做噩梦，她才该决定这一切是噩梦的吧！

　　努达海他……他居然……惦记上了皇家格格让她去打探格格的事情。只是，她一个命妇，哪里敢去问这些个事情？没多久，后宫就紧张了一段时间，还下令停了命妇的请安。以至于她都来不及进宫去打听努达海让她打听的事情。

　　现在，忽然这位闻名已久的格格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却觉得茫然不知所措了。这，就是努达海惦记了很久的心上人？她怎么没有发现半点努达海描述的形状呢？

　　是她眼神不好吗？

　　就在这时，和端格格身旁忽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宫女，站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而和端格格在不久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雁姬本能的看向身旁的努达海，心接着就是一阵狂跳，因为她发现人早已消失了踪迹。

　　该死的，他……他怎么敢？怎么敢？

　　雁姬心跳加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昏倒了。努达海这是要……为了这位格格抛弃他们这个家吗？这位格格就那么重要，值得他牺牲一切？这里是皇宫，皇宫的呀，他一介外男，怎么就敢随意闯了？

　　心在滴血，这三九天她也感受不到半分冰冷。因为她已经置身在千年冰山之上，心寒彻骨。她不敢喊，不敢走开，不敢做出半分动静。就怕旁人瞧出他们一家的动静，然后说努达海的不是来。

　　万人记的宴会，她却觉得自己已孤寂百年，感受不到半分的热闹。尤其这个时候，洛琳已经和她平日里要好的闺蜜，窝在一起嘻嘻哈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