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鬼》戒财戒色戒可乐

14、第十四章

　　是夜，卓枫提着个枕头敲响我房门，进门后先问我道，睡相如何？
　　我说我睡相不错啊，怎么了？
　　他说，我睡相也不错，那就不用你睡地板了。
　　感情他刚才还有这想法啊？不过“一间房”和“一张床”还是很有差别的，想到这个比我还高了半个头的男人真睡我旁边，我忽然开始有些不自在了，可是他已经先把话给我堵了，我要是这会再说“没关系我睡地板”之类的，会不会显得矫情？
　　算了，不就是一个晚上嘛！想到这，我跑到床边将我的枕头推到一边，又把我的被子也卷过去。“你被子没拿？”
　　“就一个晚上，和你盖一条将就一下吧，反正天也不冷。”
　　“哦，好啊，那我去洗澡了。”
　　不过嘴里说得虽然轻巧，事实上，刚躺下的那半个多小时（我觉得至少那么点时间）里头，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一来不安于那鬼怪何时会来，二来，习惯了一个人的晚上突然有个陌生人和自己睡在一块，他的呼吸灼热了我的耳朵，我可以责怪说我习惯了安宁就是最细微的呼吸声都让我觉得嘈杂难安吗？
　　又翻了个身，脸对着床沿，我调整着枕头的高度，一会又把被子再往下拉了点，直到身后他突然出声。
　　“睡不着？”
　　“呃……对不起，是不是吵到你了？我数水饺，肯定一会就能睡着的，对不起啊……”
　　“没关系，我也还没睡着。”
　　“你是认床吗？”
　　“没。”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不过这一个字让我真不好意思啊，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都因为我的事情，害你也要陪着我，让你受累了……”
　　“如果你是担心这，那倒不用，而且我建议你最好习惯，查勘有问题的宅子常常是需要留下过夜的。”
　　传说中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这样啊？不，其实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那啥，卓枫，我觉得我们的协定需要修改一下……我还是、还是写欠条给你吧，捉鬼这行看来不适合我，我、我太胆小，很害怕这类……”
　　还没等我说完，从后方探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正惊讶他这是做什么，就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贴上了我的背，几乎直接就在我耳边般低语。“嘘，你听，窗外有声音。”
　　我一怔，忙凝神细听，果然，窗外像是起了风一般，一阵阵的呜咽声，好像小猫尖叫，渐渐地声音响了起来，仿佛有人哭泣哀嚎。
　　“这是……”我就着他贴近的姿势，就偏了头轻声问道，不料角度没有算好，还忘了他捂着我嘴的手呢，唇瓣直接擦过了他的手心。我愣住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这尴尬，倒是他，月光下他依然有神的双眼只是淡淡看了我下，接着将目光投向窗户方向。
　　“嗯，来了。”他撑起身子，因为他手撑着床，微微的下陷让我整个人像是靠在他的怀里，我觉得这姿势实在有点奇怪，才想也坐起，却被他一把按住。“一会你还是待在圈子里别出来。”
　　我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等他翻身下床后跟着也下了地，利索地跑到那还在的白圈里头坐下。
　　他径自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就见外面本该晴朗无云的夜空中一大片乌云在我窗前翻滚涌动，隐隐间似乎还看见惨白的人脸在其中张大着如同一个黑色窟窿的嘴发着惨叫，而这团乌云般的黑色雾体渐渐凝结成了个半身的人形，和站在窗前的卓枫默然相对片刻后，举起巨大的“手”开始敲砸窗户。
　　那一下下可比当时小兰的有力多了，每一次都让玻璃窗颤抖不停，我真的很担心玻璃会给它砸碎，配一整扇的玻璃窗外加不锈钢防盗栅栏可是很贵的啊！
　　“胡崆，你准备好了吗？”他略回头了些，看见我已经在圈里后满意地笑了下。“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圈。”
　　接着他就把窗拉开，立刻那团黑雾涌进房中，不过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一般，它完全无法越过靠窗放置的那对沙发那位置，只能在窗边蠕动不休，渐渐地，一个完整的人形出现在我眼前，虽然仍是一团黑雾，但已经能分辨出那是个成年男性。
　　“我的骨，在你身上啊……我感觉到了，还给我……”他面向卓枫声音嘶哑难听，在他开口的时我总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透不过去，这是灵压？
　　不过看卓枫，就站在那鬼的对面，可是他气势上居然完全没有一点弱势的感觉，相反，事实上，是那个鬼忌惮着卓枫，便是卓枫站在那透明的墙外和那个鬼对峙，那鬼也没敢靠近他的意思。
　　当两军对峙的时候，旁观者会比较容易发现气势上的差别，现在的我便是如此，虽然这个鬼看上去还是好恐怖，但看着卓枫冷淡的模样，我觉得我自己居然没有那么害怕的感觉。
　　“这是你的灵骨，你该是被供养的吧？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人？”卓枫没有理那鬼的话，自顾自问它道。“我察你身上不带凶煞之气，想来也不是个以谋害世人化作自己道行的恶鬼，你告诉我，杀害小兰等人，是否是受你饲主差遣？”
　　那鬼听见卓枫问话，昂头大笑道：“……哈哈，小子，你是何来历，居然敢这么对本君说话！”
　　“本君？呵，这片地上的敢称君霸王的不是死绝了便是早已归隐山野……”他似乎低声说了这么几句，接着手掌一摊，那枚小小的灵骨出现在他掌中心。“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不过，对付有凭付的鬼总是比较方便的。”
　　“哦，别对我的身子动手脚！”那鬼立刻叫道，同时往后飘了些，他的眉目已经愈发清晰，是个年约四十多的中年男子，长相硬朗，一头短发。“我不是来和你们作对，我只是来要回属于我的一部分。你想要知道的，你明白，我不能说，被供养者不能出卖自己的饲主，除非特殊情况。”
　　“我知道很多种让你们开口的特殊情况，”卓枫也往后退了一步，那枚小骨头被他塞回裤袋里，同时他用脚够了张沙发椅过来坐下。“从这灵骨中能感觉，你并非因为怨气而存留人间，是被从黄泉强行召唤回来的鬼魂。你现在还没有什么恶意，但是时间长了呢，饲主和那些被你害死的亡灵，它们会让你遗忘最初。我可以帮你从这种供养中解脱出来，送你重归黄泉，只看你是否愿意。——当然，我也可以用强硬的手法送你离开，端看你自己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