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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那是婴儿的哭声——不,那是她自己的呼喊,就在旁边……
      看到了,那蓝如晴空,晶莹如宝石的青瞳,那是另一个自己。白白的小手和粉红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要分开……
      一双手小心地抱起了她。
      不!不!白嫩小手自红嫩小手掌中脱离。
      不要!
      两只小手各自伸着,可是愈渐远离……她进入了黑暗中。
      好冷,寒得入骨,冻得入髓,只有散发着熟悉奶香的柔软胸脯还有着点温度……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鼓声咚咚,那震人心魂的恐怖鼓声又来了,越来越响,越来越重。
      那雷鸣般鼓声停下之际就是地狱之门打开之时。
      “噔!”随着一声巨响,鼓声遽止。
      四周死般静寂。
      “光明不能消去你的阴暗,大地不能掩埋你的凶嚣,火焰燃起你的凶暴,清风煽助你的暴虐,灭世之凶徒啊!请你遵从神圣光明的旨意,让纯洁的血液葬送你。”在低声的喃语中,她被放入木盆子里,一名盛装打扮的女孩子来到盆边,伸出蓝色肌肤的手腕,明晃晃的匕首划过,鲜红的血喷洒,溅满她全身。
      一阵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利刀般砍来。“哇——哇——”她拼命地呼喊。
      死亡之门已经洞开,她随着流水慢慢向它飘去……
      她知道那只鹰会来救她,然后她就如每次那样从高空中栽下。
      好高,飞得好高……
      是不是她将要梦到自己的死亡?
      尽管梦境几乎都是一样,但那种恐怖害怕的感觉都会重新感受一遍。
      雷电一般的强光划过,化灰的鹰,无助的急坠,舒娅有种就这样结束了的消极感觉。
      冰寒入骨的风划过她破碎的衣衫,针般刺痛她的肌肤,她知晓她正向着死亡之门坠落。
      忽而,一股暖暖的气息裹住了她,急坠的身子稳住了在半空,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团淡淡的光雾围绕着将她围抱起来的那个热暖身子,陌生的清新气息瞬间涌入胸臆,青草的清香;轻风的舒爽;甘露的甜美;泥土的芬芳。她沉溺在自然的美妙里,死之恐惧被远远地驱离。那是种难以形容的安心感觉。
      那是谁?
      柔和光雾里,那面容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绿得翠灿如铺满阳光的深潭般的碧绿眸子,闪亮着剔透的宝石样芒光。
      她伸出胖胖小手,想要捉住那两颗宝石……
      光雾和宝石猝然消失,围裹在她身子四周的是沁渗着寒气的夜雾。
      舒娅张开了眼,远处天际已经开始发白,她坐起身子。身边睡着的爱蜜儿这时从喉咙发出含糊的可爱咕哝,转了个身,揉了揉眼,“天亮了。”
      狄米雅和凯丝犹在熟睡,能在温暖的大帐篷里露宿,让她们睡得更沉稳。舒娅和爱蜜儿静静地起来,走到帐篷外,生火作早饭。
      爱蜜儿一边搅拌着热气腾腾的铁锅里的食料,一边好奇地问:“舒娅昨天睡了好长时间,还边睡边说梦话,作恶梦了吗?”
      “嗯……”舒娅往火里扔了根小树枝,心不在焉地在鼻孔里哼了声,自然地梦境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另一个自己?
      低头掏出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宝石,放在手心上凝视。
      “咦?怎么会有颜色的?”爱蜜儿看到宝石里晃漾着的鲜艳红色,惊讶地大叫。
      她的叫喊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连刚起来的狄米雅和凯丝都马上跑过来了。
      原本清透无色的宝石,现在有一抹血般的艳色在里面,鲜得要刺目。
      众人称奇,七嘴八舌地推测原因。
      突然一缕阳光从树缝刺了下来,罩在宝石上,宝石散射出眩目红光,把捧着它的舒娅的手映成红色。舒娅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住了,她飕地站起来,目眺南方。
      “在那边,就在那边。”
      “舒娅?”众人奇怪地看着她。
      舒娅回头跟同伴们说道:“在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我非要得到的,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我知道我非要拿到不可。”

      奈卓国都城影城里,女王娅莉卡高高端坐,皇冠压着的翠眉深深地蹙着。下首一半百女子弓身禀报道“预言巫婆说火泪已落入灭世者手中。”
      “那么说土老追回宝物失败。”女王语气中充满焦虑。
      “哼,还说已追回正在送返途中,这样的大话也说得出来!”下方一年青女子极为无礼地大声说。
      “闭嘴。”半百女子低声叱咄。
      年青女子一脸不服,不过也没继续说下去。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现在不见火老呢?”半百女子诘问道。
      “火老昨晚就连夜赶去火女隐匿之地。水老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女王凤目威严地睇向半百女子。
      女子连忙恭顺低头,“没有,火女大人是我族存亡的关键,她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王,火泪同样是我族存亡的宝物,火女现尚在神域万全地隐匿,不需加派守卫。因此,追回火泪是首要之事,更应该加派人马夺回才是上策。”下方一年迈女子开口道。
      女王点点头,表示赞同。“风老说得没错,我已着令巫婆继续密切追踪火泪动向,调派人马去围剿。另一方面,我想调集部分术士精英前往蛮人之地。”
      风老拄着拐杖走前一步,“围剿的话,让我和水老去如何?蛮人之地就由土老和水子去,他们应该比较靠近那里。”
      “不,我已令土老他们返回石城,前往南乎罗多格城与卡帮尔纳国密使会面。”
      “我王,是卡帮尔纳国来函要求会面的吗?”
      “对。”
      “可是——自从十多年前联姻失败,我国就跟该国没什么邦交,他们突然……”
      女王微笑着摆了摆手,“水老不须担心,这是神的旨意。”
      众人一惊,风老颤巍巍地连声音都微微颤抖,“我王,是神谕降临了么?”
      女王没有开口,只是含笑点了点凤首,接着长身而起,向着众人伸出左手,掌心向外,让众人看清掌心上宛如一出生就有的胎记般的印记。
      众人齐齐匍匐在地,脸朝地面,不再敢看第二眼。
      女王掌中灰色印记散出半暗的光芒,光芒持续扩散直至充满整个房间,将虔诚跪葡的众人包裹在其里头。良久,光芒隐去。女王有些虚弱地坐了下来,向仍旧匍匐的臣下吩咐道:“你们起来,召集所有在影城的术士都来觐见。”
      “我王,不需要休息一下吗?”风老担心地看着女王。
      轻摇凤首,女王用带点疲惫的声音道:“选30个最精锐的术士先进来,他们沐浴过神恩之后,丹德丽。”一名年青女子应声上前。“你带着他们前往蛮人之地,让厄尔西惕带1千人跟你一起去,务必摧毁祭坛。”
      水老大声表示反对。“我王不可,把祭坛毁了以后……”
      风老瞥了她一眼,冷冷地打断她的话,“祭坛毁了以后还可以重建。现在火泪在灭世者手中,还先把祭坛毁掉妥当。”
      女王点头,“就算万一火泪夺不回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我王,当初如果派我去的话,一定已把火泪夺回,阿狄斯那个躲在妈妈裙子里头长大的小毛孩,早就知道派不上任何用场!”丹德丽挺胸傲然道。
      “在这事上,派土老叔侄去,我王确实是有欠考虑。”水老也帮腔道。
      “水老,你是质疑我的决定了?”女王语气明显带着不悦。
      “不敢,我王如若派我跟丹德丽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追丢的情况了。”
      “也许吧。”女王对水老的话感到有点不快,懊恼地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一脸疲态靠上王座的靠背。
      风老躬身道:“我王,神谕已降,按照惯例是否应挑选十名死囚送往神域献祭?”
      “我已让火老带去了。其实火老此番前往神域主要是为了此事,顺便让他们父女聚聚。”
      “我王,”水老一脸不忿,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半度。“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王只让火老一人知晓,也不与我和风老商量。好歹我们也是我族四老之二,土老也就算了,风老与我都是先王钦命的族老,从来族中大事都是由四族老商议,族主裁定。我王只和一位族老商议就作出决定,不觉得有违族例吗?”
      “我王,水老说得也对,臣下认为我王还是遵从族例行事比较不会招惹诘责。”风老搭腔支持水老的主张。
      女王弯起樱唇,勾出一抹冷笑,“我族第一族例:至强者宜为王。水老,你是不是想明天就搬出这条来?”伸出手,身后熠熠火光映在直伸的手臂,在地上投出深深长影。
      影子暴长,直延伸往丹德丽跟前。
      女王拇指和食指内曲做出一个掐的动作。
      丹德丽只来得及从喉咙发出含糊的半声惊呼,身体突地凭空升了起来。她痛苦地用两手按着脖子想要拔开什么似的。
      周围同僚见状吓得纷纷露出害怕的眼色,低头大气也不敢出,水、风两位族老也跟着垂下了头,没人敢作什么动作来解救。
      十多年来,首次当众显露力量的女王实在强大得让他们惧怕。
      女王松开两指,丹德丽扑倒落地面,抬头惊惧地圆睁双目,望着冷静得好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与已无关的女王,一边喘着粗气。
      “我是族主,这个奈卓国最强的人,有谁质疑我的力量?”女王挑战般用凌厉眼神横扫下方,“还有谁不满我的决定?”
      水老急忙跪下,“我王英明,臣下等绝无异心。请我王明鉴!”
      女王冷哼一声,“那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丹德丽不要自作主张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水老就请你调5千人马围堵灭世者,事情要隐秘进行不要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有,派个做事周密的人去比斯斯城。”
      这时,三十名精挑细选的高级术士鱼贯而入前来觐见。女王示意两位族老留下,挥手让其余人等告退。
      女王威严端容,脸上适才的疲态一扫而空,从王座上飕地站起,清亮庄严的嗓音在屋内四方回响,“神谕已下,谓:赐予汝等力量,从吾意志,逆吾亡之。”
      “遵从神旨!”术士们恭敬跪叩。
      灰色暗芒再次充斥了整个房间……
      卑鄙的精灵们,等着吧!我们奈卓族不会坐以待毙,有了我主的神力庇佑,到底鹿死谁手还不知晓呢!
      娅莉卡女王微弯起姣美红唇,冷笑低语……

      喀嚓!一声骨头碎裂之声,人类战士来不及发出惨叫,头骨就被力大无穷的食人魔捏碎了。食人魔巫师庞波一面露出可怖的微笑,一面将手探入死人衣襟里搜索。
      “去死吧——食人魔!”浑身浴血的残余人类嘶吼着高举长刀,冲过来企图作最后一博。但是他未能如愿,数名低级兽人拦在了他前进的路上。一名强壮的熊头人扑过来意图拦腰抱住那名残余战士。
      人类战士挥动长刀,砍断熊头人傻乎乎地直伸过来的手臂。熊头人惨叫着扑通倒下,人类战士也至将近油尽灯枯的境地,双脚不太听使唤,竟然被倒地打滚的熊头人绊倒了。其余兽人见状,纷纷嗨嗨呵呵地提着武器直奔过去。
      “不要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打坏了,弄死就行,谁把甲衣搞破一个洞或者刀上缺个口,我饶不了他!”庞波抛下已被剥得一毛不剩的尸体,向着蜂拥的兽人群吼叫。
      “火流星!”蓦地山风送来一声清脆的轻喊,兽人群上方暴雨般火星撒下。兽人叽里呱啦报头四窜乱作一团。
      食人魔巫师庞波狰狞面孔侧转,长长地噘出的大嘴上方,左右两侧巨眼里□□的珠子射出凶光,恶狠狠地投向左侧土坡上意外出现的几个人类。
      “嗨,猎物来了,伙计们。”庞波野兽低吼一般的话音隆隆响起,后方也传回野兽哼哼般的回应。“好多武器。”三个食人魔头颅从大树后冒出,巨眼里全闪着嗜虐的凶芒。
      “财宝是我的,武器是你们的。”
      “庞波你是个蠢蛋,只要破烂不要宝贝。”
      庞波狞笑着回答同伴的嘲讽:“那些我们使不上的人类武器对于我来说才是垃圾。”
      “可是有魔法师。”一个食人魔用长着尖尖如小刀般指甲的手指指向坡上。
      “我来对付。只是那些人类的钱财和其他装备都是我的,只有武器是你们的。”
      “可以。”
      食人魔们达成协议,一起步出林子向着山坡上的人类逼近。
      山坡上,舒娅架起黄金弩指向山下的凶徒们,“狄米雅这个距离可以吗?”
      “还要近些。”狄米雅轻蹙秀眉,“舒娅,我们非得正面跟他们交锋?对方有十多个兽人,四个食人魔,其中一个还是食人魔巫师,我们的胜算很微,要不想想其他办法……”
      “不,我等不及了。”回答梦呓般模糊地在舒娅两片樱唇间流转,谁也听不清,仿佛只是解释给她自己听。
      “来了!”罗玛戈低吼一声,拔出大剑,一副时刻准备扑出去的样子。
      诺修却拿起一根新买回来的胡杨木做的魔法杖,念起了咒语。
      “卜鲁提,你要负责保护凯丝唷,不能自己先溜了。”爱蜜儿叫住了畏畏缩缩往马车后躲的卜鲁提。脸色煞白的卜鲁提从喉咙里嘀咕了几句,拉上凯丝往马车下藏。
      凯丝却拒绝了,“我要看着他们,我是生命女神的忠实信徒,我要向女神祈祷守护他们的生命。”
      “你是个傻瓜。”卜鲁提没再坚持,自己钻进车底。
      食人魔们冲到土坡下,驱赶兽人们一窝蜂地往爬上。
      一个巨大的火球在诺修身前形成,一支弩箭射向火球,拖着火球扑向堆挤在坡脚的兽人们,在他们头上炸开,兽人们纷纷倒地。
      诺修开心地咧嘴笑了,“我也会用这招了!”
      “诺修别高兴太早,集中精神再来一次。”
      “遵命,舒娅小妹。”诺修噙着笑,夸张地微一鞠躬。
      这时,一团灰白冷气直扑过来,食人魔巫师向他们召来一大团寒冰锥。尖锐如小锥子的冰条闪着寒光铺了下来,可是才到人的高度就滋地溶掉消失了。原来狄米雅非常及时地施展了魔法消融屏障。
      庞波看到自己的得意魔法如此简单就被破解,墨绿色的脸皮几乎气得变成黑色。
      这时,又一团比刚才稍小点的火球落在残余兽人中,又有三个穷凶极恶的兽人倒下,剩下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的兽人战意全失,任凭食人魔们怎么威胁,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了。
      其他食人魔见状有点胆怯了,畏缩不前,但贪婪的眼睛又被人类的精良武器吸引住,不舍离去。
      庞波吆喝道:“上!我大把的招数还没使,就两个小魔法师我一下就可以干掉。”一边大步冲上山坡,他的魔法只能近距离施展,唯一能远距离攻击、一天只能使一次的寒冰锥也用去了,距离远了什么招也没有。庞波即使贪生怕死,既然不能快速地从远处消灭对手,也只能打定主意进行近攻。
      一堵突现的冰墙让全速冲刺的食人魔们碰扁了鼻子,擦了擦直流而下的鼻血,暴跳如雷的食人魔们操起巨斧狠命砍向冰墙。冰墙承受不住四只食人魔的蛮力攻击,一下就跨了。
      狂怒的食人魔们踩过碎冰冲向人类。人与巨大的凶徒展开了正式的血肉交锋。
      罗玛戈率先扑向跑在最前头的食人魔,在巨斧即将砍到头顶之际,侧身闪过,然后他的巨剑在食人魔肋下棕黄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扑地喷出,可是罗玛戈已转到食人魔的身后,没沾上几滴。
      虽然第一次交锋,看上去人类战士取了头彩,不过这点伤对于体型庞大的食人魔算不上什么,只能更加激怒他。狂怒的食人魔更为疯狂地挥舞巨斧,毫无章法只求能碰巧磕中玩弄他般灵活躲闪的人类战士。许多次好像要劈到了,但在最后一刻却被经验丰富的人类战士躲过去了,并且身体也多上一道口子。
      罗玛戈知道作为气力天生微弱的人类的自己根本不能直接正面进击,最多只能凭借本种族特有的灵活与之游斗,本想快速攻击先取得优势,可是好几次冒险进击都差些不能全身而退,如果被力大的食人魔大斧砍中,虽然有防护魔法保护不至于致命或受重伤,轻伤还是会落下的,基于这层原因罗玛戈只好放弃急进的打法,全力与之周旋,打个平手。
      但,这种打法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即使是最强壮的人类与庞大的食人魔族战斗,在耐战和气力方面是绝对不如食人魔,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加附在武器上的强化魔法和身体上的防护魔法会过时失去,那么人类就会处于明显的劣势中。所以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如果没有应援的话,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食人魔。不过此时人人自顾不暇,只能全力争取不落下风,等待转机。
      诺修也放好魔法杖,拔出自己的长剑与另一个食人魔缠斗在一起,虽然他会魔法但是在近身搏斗当中光是躲闪食人魔迅猛的攻击已是应接不暇,更罔论抽出时机集中精神念咒语,不过幸亏在交锋之前趁隙预先施了个新向狄米雅学来的加速魔法,凭借着快速的身法在食人魔身上要害处刺了几剑,虽然食人魔皮厚肉韧,自己力气不够,没能造成致命伤,但被狄米雅加附了强化魔法的大剑也叫食人魔伤得不是很轻,因此弥补了经验与剑技的不足,与罗玛戈一样能勉强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应援别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虽然很想挑个更弱的对手,庞波还是将最厉害的那个少女魔法师挑作自己的对手,近距离与魔法师交锋,凭借己食人魔族的巨大蛮力,怎么想都是稳占上风,而且他是食人魔巫师,有着多个可随意施展的类法术——其中一样是隐形,不过以他巨大的躯体所需的准备时间够长的,他一边施展隐形术,一边算准时机冲向狄米雅。
      该死的!庞波长长的巨嘴啐了一句。当他跑近至那看似柔弱非常的少女十来步距离之时,触发了预先设下的御魔法阵。魔法阵散出非常微弱的淡光,却足以显出他的庞大身形让他无所遁形,他那花了长时间才使出的隐形术被抵御掉了。
      最叫庞波懊恼的不是自己的魔法被破,而是魔法被破除的同时,斜里伸过来的长剑,那是他不得不应付的。
      庞波侧身让过剑锋,早握在右手的食人魔大斧自左下往上斜剔,不过在半途已然发觉袭击他的红发少女使的是虚招,一抹银光疾速指向他的面门!
      哐啷!大斧磕上剑尖,食人魔巫师在紧要时刻阻止了剑的前进,出乎他的意料,少女的剑并没被他的大力磕飞。
      魔法,那一定是魔法的缘故,那魔法师不先除掉果然是不行。
      庞波凝神定睛捕捉少女身形,寻觅她眼神方向。又一声金属交击声,重武器与轻武器相接碰,大斧力图压制长剑,长剑寻求逃脱,大斧追击,长剑回避,大斧再进,长剑反制,你来我往,互相胶着……
      好机会!双方正面相对,眼神互触,庞波擒住少女毫无畏惧的视线施展食人魔巫师特有的魅惑人类魔法。
      少女苍蓝如宝石的青瞳与食人魔巫师的魔法直视碰撞,迸出橙色淡光。橙光闪过,眼神依旧清澄如昔丝毫没受魔法改变,显然这少女预先已因应他的魔法接受了抵御魔法保护。
      庞波不禁暗地吃惊,他真小觑了那个魔法师,能在短时间使用如此多的魔法,而且种类也多样,她的能耐跟她外表实在不相称,得小心应付。
      一面以猛烈攻势压制灵巧闪避的舒娅,庞波一面悄悄缩短与魔法师的距离,而两位少女似乎未能察觉庞波的诡计。庞波心里窃窃偷笑,还是他够老辣,只要再跨三步,他的大斧的刃锋就可以够着人类女娃娃了。他不可着急,他不能冒被目标发现自己真正目的的危险,不可以让严重威胁到他的魔法师跑掉,一定要装作是激烈缠斗中无意靠近。
      一步、一步半、再退开半步、两步……庞波几乎要笑出来了,就差一步!
      这一步就要被他跨越了!庞波迈出长满长毛的粗长大腿……
      近了,很近了!甚至能听到魔法师的低喃:“……死亡之触手!”一股黑雾迅速在他身周生成,像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包向他,庞波蓦然一惊,连忙缩身自黑雾疏松的地方退避。下腹侧忽而传来一阵刺痛,急于闪躲魔法攻击竟然让他疏忽了一直缠绕身周的长剑。
      被舒娅偷袭成功的食人魔巫师摁下受挫而生的怨气,仓惶退开两步。在他算计别人的时候,原来别人也在算计他,老谋深算如他也吃瘪了,说明他的对手们不是容易打发的小角色。
      庞波不得不重新估算形势,抽空拿眼瞟了其他同伙几眼,其他两个情况不算坏,没占上便宜却也没吃亏;不过当他再往远处瞅的时候不禁心里大呼不妙。
      第四个食人魔是他们当中最瘦弱的一个,犹在跟着其他三个食人魔冲上山坡的当儿,他就相中人群中看来是最最弱的女孩作为攻击目标。那女孩远远地站在后方马车前,个子不高,穿着长及脚踝、朴素的浅绿色长袍,看模样跑都跑不快。白皙脸蛋上一双灰蓝眸子里食人魔最乐见的恐惧若隐若现,紧抿着两片淡红发白的唇,看样子似乎快要晕倒般,可是犹在勉强撑着站直单薄身子,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放在身体左右两侧。
      没错,猎物就是她!高举巨大得吓人的大斧,食人魔直奔过去……
      突然,一抹危险的刃光闪近,食人魔吓得连忙刹住脚,用大斧挡住那抹刃光。
      清脆的一声刀刃碰撞轻响,柳叶般纤长、细巧的小刀,轻碰食人魔大斧斧面后倒了回去,夹在主人的纤纤指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马车蓬顶上坐了个小巧的人类女孩,光洁的额头上戴着嵌满碎钻的精工白银抹额,蓬松的啡色卷发俏皮地在微风中晃动,“你的对手是我,小不点。”清脆甜润的嗓音仿佛唱歌般动听,小脸上堆满甜甜笑意,仿佛食人魔不是硕大可怕的食人魔,而真的是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飕地,玉指间利刃划过她与食人魔之间不断缩短的距离直插食人魔眼珠。
      被对手带着轻蔑和轻视意味的笑容激怒的食人魔发出狂怒的低吼,用斧子去拨那未等碰到就往回倒的小刀,几乎可以喷出火的巨眼直直瞪着戏弄他的人类女孩,完全将刚才锁定的猎物忘个干净。
      她必须死!必须在他的斧下被剁成肉酱!
      就在他大步直奔目标之时,没有被长毛覆盖的膝盖与小腿骨连接的薄弱处,被分别插入一根从不知哪个角落飞出的长钢签。食人魔爆出尖锐的短嚎,几乎要暴跳起来。钢签插入不深,可是两个膝盖有点发麻,那是中毒的征兆。
      趴在车底下的卜鲁提露出偷到鸡的狐狸式笑容,用戴了鹿皮手套的右手替托在左手上、比一般的弩要小一倍多的微型小□□装上新的特制染了毒的钢签子。在他面前靠近嘴边、右手随时能轻易触到的地面上,放了一个吹箭发射筒,当然里面准备好的吹箭也是浸了让食人魔也害怕的剧毒。
      就在食人魔暗吃一惊,分神寻找偷袭他的人之际,爱蜜儿纤手一扬,她的宝贝魔法爪钩划了个漂亮的长弧,从食人魔左侧弯到他后方。
      食人魔一惊,一件东西抓住他那长满棕色长毛的后颈。他用没有拿武器的左手去拔那个东西,可是那东西捉得很紧,尖尖的爪尖甚至勾入他的厚皮。
      食人魔感到很懊恼,正当他跟那个摸上去象鸟爪的东西较劲的时候,蓦地感觉到自己洞开的胸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下巴上长长的油腻棕毛象被揪住了,可是极力瞪大眼睛往下瞧却什么也看不到。无形的恐惧自脚底升起,凶残的食人魔生平头次感受到极度的恐慌。
      回应他的恐惧,后颈上怎么弄也弄不掉的爪子松开了。狐疑犹未升上脑海,脖子上粗大的动脉一凉,那是利刃刺入的感觉。
      “粘!”一声近在身前的轻喊响起。接着,一张食人魔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最美丽的人类笑靥慢慢浮现在眼前。眼前含笑朱唇微启,“收!”
      本应远在马车蓬顶上的娇小人影飕地自他胸前箭般迅疾倒飞向原来呆的地方,带着那柄插入他脖子、锋利无比的魔法利刀。
      喷涌的鲜血迅速染红食人魔身前黄土和枯草,带着惊愕与恐惧的神情,食人魔巨大的身躯趴倒在自己鲜血造就的血泊中。愚蠢的食人魔至死仍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女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
      “真臭!”巧妙地用隐形魔法水计杀食人魔的爱蜜儿脸上没有丝毫欣喜和兴奋,反而嘟起小嘴骂了句,皱了皱小翘鼻,眸子一转,将手中依旧闪着寒芒、滴血不沾的小刀用力甩向远处,直插向刚好背向这边的食人魔背脊。马上传来食人魔的鬼叫怒吼,爱蜜儿得意地现出她的招牌甜笑。接回小刀,抛出爪钩吊上一棵不大的孤树,将手中利刀再次远远的抛过另一方向,迅即另一个被暗算的食人魔发出恼怒的吼叫,坐在矮树粗大树丫上的爱蜜儿小脸上的酒窝又多陷下了一分。
      意识到己方的情势已然迅速倒向不利,狡猾的庞波当机立断退出狄米雅的御魔法阵,奔向与罗玛戈酣战的食人魔同伴。退出魔法阵的食人魔巫师身影逐渐变淡,没有魔法阵的抵消,他的隐形魔法如常起作用。
      他的逃遁似乎也在狄米雅的预算之内,她不慌不忙念了几句咒语,一束光柱投向食人魔巫师。
      登时围着食人魔巫师庞大体型,剪影般一圈淡淡的黄光勾画出他的影子,虽然不是可以真切地辨别他的形貌,不过他的踪迹这下子可是隐遁不了了。
      庞波心里再次吃惊,狄米雅的魔法能量和知识远远超出了他的估算,他开始有些后悔主动找上他们。不过事已至此,不将这帮半路掺一脚的家伙解决掉是脱不了身的,况且他也不能肯定这帮人是否不是主动找上他们的,如果……他们并不是碰巧经过,而是跟刚才那些人类窃贼是一伙的话,那他们的目的一定是争夺他此行目的——刚夺回的耐卓国国宝之一,否则没有那么胆大的人类,敢公然向四个食人魔和十多个兽人挑战。想到这,庞波不敢再轻忽对待,他一边大声呼喊:“过来,都过来这边,别管那两个小子。”一边用斧子就地画了个五芒星图符,站在那个五芒星中央,再次扯开嗓子催促:“快来!”
      那两个食人魔听到呼喊,猛挥大斧各自逼退对手,向庞波所在地方靠近,分别站在他左右两侧一步之宽的距离持斧警戒。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两位人类战士没敢逼太近,只在十来步的开外与他们对峙。
      在更远的地方,狄米雅也与舒娅走出那个划定的魔法阵向这边谨慎的慢慢步近,边走边跟舒娅补强防御魔法,也替自身施了坚固到可抵御食人魔强力攻击的防御——钢肤。
      自身危险解除后,凯丝一直留意着哥哥,每看到食人魔斧子从哥哥身旁掠过,心都被揪了揪,如今食人魔主动退出战圈,凯丝身不由己的想要去到哥哥身边,为他疗伤——虽然有狄米雅的魔法保护根本没受什么伤,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刚迈开脚跑了两步,身子就被人从后拉住了,“不要过去。”那是爱蜜儿的声音。一向笑吟吟的爱蜜儿连声音都透着甜意的,这时不知为何竟有几分紧张,语气微透出僵硬。
      食人魔巫师不是好对付的家伙,一个让人捉摸不透、会划五芒星的食人魔更叫人在意,他是否会魔法?本来普通食人魔是与魔法无缘,食人魔巫师的魔法可以说是伴随出生而拥有的自身能力,基本上对除了自身魔法,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也学不会。这个划五芒星的食人魔巫师会魔法吗?如果那样,实在太可怕了!蛮力加魔法,那是他们不太可能获胜的。阴霾悄悄掩上众人挂着汗水的脸上。
      食人魔巫师庞波将双手上下掌心交叠,口中仿佛念着几个古怪的单调音节,念了数回后,蓦地合起的掌中漏出怪异的魔法光波,灰白色的波光忽闪忽闪的,仿佛应和般五芒星也眨闪着灰白的光芒。
      一束直径为两人伸长手臂那么大的黄色光柱从念咒的庞波上方直射而下,再将要到达巫师的头顶瞬间,五芒星爆出刺目光芒,射出的光芒组成一道膨胀的光膜,把光柱弹散。在众人因光芒的炫目而眯眼掩目之际,光芒倏地收缩,在庞波身上形成一层浅灰色的光膜。渐渐光膜里头的庞波变得模糊,象包着的一团面粉,依稀拥有人形。
      契约凭借魔法!狄米雅大吃一惊。
      人形挥动一根比手臂要长的长棍,一道闪电射向人丛中最健壮的罗玛戈。
      罗玛戈闪避不及,“呀”地哼了一声,武器哐啷落地,单膝半跪在地上,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
      凯丝连忙向女神祈祷,治愈了罗玛戈麻痹的身体。
      这时,从惊愕中清醒过来的狄米雅释放出范围广、力量强大的魔法攻击抵御魔法。三位人类战士拿着武器向阵内人形扑去。
      魔法阵边缘,两柄巨大的斧子拦住他们的去路,负责警戒的食人魔走了过来,狞笑着密密地挥舞大斧,斧影与剑影交错团成一团,将舒娅他们团团困住。
      爱蜜儿坐在树枝上,将宝贝匕首一抛一接的,看似漫不经心,双目却紧盯着阵中人影。缠斗着的战士与食人魔间毫无她可介入的缝隙,她只能把目标转移,仔细寻找和等待着阵中人影的空隙。
      阵中人影的目标是阵外其他人,一个个霹雳自天而降,其中一道闪电劈中爱蜜儿的座椅——枯树的大横枝,喀喇一声断开了,让她尖叫着掉了下地。
      一声轻呼,罗玛戈左上臂被食人魔的斧刃划过,血花溅出。爱蜜儿的尖叫使他分了神,动作稍微迟钝了些微,让食人魔捉到了纰漏。
      凯丝一见情不自禁跑过去。“别去凯丝!”但是太迟了,爱蜜儿的话音未落,凯丝脚下的地面轰隆隆地波动起来,若水波般起伏不平。凯丝叫了一声,摔倒在地,因为地面还在抖动,一时间竟然起不来。那人影立刻捉住这机会,一挥手,小冰箭纷纷簇射向她。眼看凯丝就要变成刺猬,一堵冰墙挡下那些冰箭。凯丝暂时是安全了,可是也等于堵住了她走向战士的路。
      第二回合也是他们这边输了,为了扭转劣势,狄米雅在魔法保护屏障里头念颂甬长的咒语,召唤更强大的魔法。对方似乎也在准备强大的魔法。一定要先一步把那人击到!狄米雅毫不犹豫地施展出最强大的攻击魔法。
      刹时间,山崩地裂般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有着尖锐棱角的巨大的魔法冰石头雨般向阵内人影倾倒。冰石雨过后,魔法气雾中人影半跪下。看来虽然有防御魔法保护,但是面对威力强大的冰石雨,也不能毫发无伤,如果不是食人魔特别强壮的□□,换了是人类的身体的话,有可能已经起不来了。
      那人影有点摇晃,但是最终还是勉强站了起来,他还在念颂咒语。狄米雅准备招来另一攻击魔法彻底将对手打垮。情势似乎又向他们这边倾斜了。
      突然,巨变横生。人影没有拿魔法杖的手往外一挥,做了个抛洒的动作,一团魔法尘雾在四周升腾。
      稀薄的魔法尘雾中众人的视野变得非常古怪,斜阳下地上长长的影子竟然在扭动。在众人的惊愕觑视间,影子从地面飘然而起,依稀拥有人形并拿着兵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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