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湖》云拂衣

59、19

　　距离客舍不远的一处民房里，屋里一片漆黑，莫风扛着严如玉从院墙跳进来，一脚踹开上了锁的房门进去把肩上的人随意丢到床上，严如玉后脑碰的一声撞到墙壁。
　　“唔”
　　严如玉伸手捂住后脑渐渐的转醒，她看着默漆漆的四周，暗淡的月色中，屋内的摆设依稀可辩，这里明显不是客舍的房间。
　　她只记得楼心月过来找她，然后，就眼前阵阵发晕，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醒了？”阴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个声音，严如玉听过几次已经很是熟悉了。
　　“莫，啊……”严如玉捂上自己的喉咙，一出声喉咙就撕裂般的疼，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借着月色，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人影一团黑，看不清五官，但却能感觉得到那如刀锋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我。”莫风走近严如玉，“放心，你的喉咙没事，我本想掐死你的，不过后来想想还是得留着你，不然，我拿什么引姓凌的上钩啊！”
　　迎着严如玉淡漠的眼光，莫风又道：“你说你有什么好，长得也就那样，年纪又大，不温柔不可爱，还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姓凌的怎么就这么不开眼看上你呢？”
　　严如玉轻轻哼了一声，转过目光，左手抚上右手中指，却摸了一个空。
　　“在找它吗？”莫风手中上下扔着一个小小的物件。
　　虽然夜色中看不清楚它的模样，但是严如玉对它实在太熟悉了只凭轮廓也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她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
　　“很精巧的机关，老七就是栽在这个上面的吧。”莫风说的是第一次劫杀凌云时挟持严如玉被她一刀抹颈的那个人。
　　严如玉脸色阴沉，不仅她手上的戒指，腕上玉镯手环全都不在了。
　　“以防万一，我把姑娘身上的首饰都卸了。”莫风将戒指向后一扔，落到桌子上的几件首饰上，发出叮当的声响，那几件虽然没打到机关，但莫风一样很谨慎的都取下来了。
　　伴随着金玉相撞的声响，寂静的夜晚突然热闹了起来，街上开始喧哗，莫风向外看去，不远处似有地方着了火，火光冲天，打更的人吵醒了熟睡的百姓，附近的人家都起来前去救火。
　　外面的事再大，便是一条街都烧了莫风也不在意。
　　他走近严如玉，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满是狠厉，“虽然长得是不怎么样，但我也不会太介意。”
　　莫风语气中的恶意让严如玉皱眉，忍着疼痛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你说我想干什么？”莫风恶狠狠的盯着她，就像一匹野狼要啃噬下她的肉来，“你不是凌云的女人吗，我不仅要他的命，我还要他的女人！”
　　说着，莫风把严如玉推倒在床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呵……”严如玉冷笑。
　　“你笑什么？”莫风停下来。
　　“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欺负一个女人来满足你的报复欲很得意吗？”严如玉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并不反抗，而是看着他满眼的蔑视与不耻。
　　“女人，你也算吗？”莫风并不为所动。
　　“这你该问无咎。”严如玉轻道，每说一个字，嗓子便如钢刀刮过。
　　莫风眼神倏然一顿，“三弟，你认识他？”
　　无咎与莫风都是柳胜手下得力的助手，每人都统领一个小队跟着柳胜做事，相处还算融洽。
　　“我姓严，八年前我曾是他的主子。”
　　“原来你就是那位严姑娘。”
　　无咎的事情他曾听过，跟着同一个老大，莫风和无咎虽也会争个高低，但总得来说还算和睦，自然也在闲话当年时听无咎说起过少年慕艾的往事，说起那个他放在心上的姑娘。
　　“当真和他说的一样，冷静自持，狠辣无情。”莫风冷冷一笑，将严如玉的心思点破，“你以为搬出无咎我就会放过你吗？别妄想了，就算你是无咎的心上人我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莫风的指尖从她额头到下颌轻轻划过，似是在珍惜心爱的珍宝，但眼中并无半分怜惜。
　　莫风将头低下，在严如玉耳边轻道：“杀了你，我亲自去给他道歉。”
　　严如玉叹了口气，既然感情牌没用，她也只能认命。
　　严如玉闭上眼转过头去，任他施为。
　　莫风冷笑，“睁开眼，我要你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怎么失去女人最在意的东西。”
　　“你以为我当真在意这个？”严如玉睁眼，轻轻扯动嘴角。
　　莫风笑而不语，把严如玉的外衫里衣一件件撕毁扔下床，本以为能看到严如玉害怕的神情，没想到她真的眼神变都不变，说看着他就看着他，半分不慌张。
　　“你当真不在意？”莫名的，莫风很是不爽，“你就不反抗吗？”
　　严如玉轻笑，伸出手指点在他的嘴角，轻轻抚摸，眯起眼睛轻道：“反抗有用吗，如果我反抗，你就会放过我吗？”
　　莫风默而不答。
　　严如玉冷笑道：“既然反抗没用，何必多此一举，省得自己受罪。”
　　“算你识时务。”
　　莫风褪去自己的衣衫，俯身覆在严如玉身上，正想去扯严如玉剩下的衣物，却突然间眼前阵阵眩晕。
　　不好，这是中了迷药！
　　莫风正要抬头看哪里有敌人，却见眼前的严如玉看着他，眼光如刀。
　　“呯”
　　严如玉趁他出神一拳砸在他眼眶上，顺势一脚将他踹下床。
　　莫风没留神被她得手摔在地上，严如玉趁机跳下床，扑向房门。不想，莫风还未完全失去意识，他伸手拉住严如玉的脚将她绊倒。
　　严如玉趴倒在一旁的凳子上，想也不想的一把抄起凳子回身就往莫风身上砸去。凳子将要砸在头上，莫风伸手去挡，只听“咔”的一声，凳子从中间断开，莫风的手臂也火辣辣的痛，但这份痛却让他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严如玉见一击没有得手，再次爬起来往门外跑，但还是被清醒了一些的莫风拦住。
　　“有本事啊，身上的东西都不在了居然还能藏着迷药！”莫风打量着全身上下只有一件肚兜一条亵裤的严如玉满脸寒意，想不到他已经谨慎如此了居然还是着了她的道。
　　“蠢货！”严如玉看着他丝毫不惧，抬起手向莫风刺去，手中是刚才断掉的凳子腿，断锋处十分尖厉。
　　只是严如玉功夫实在肉脚，哪怕莫风中了迷香，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样完胜。
　　莫风一把攥住严如玉的手腕，反手一转将她捌过身去，脚下踹在她胁骨上，生生的把她踹飞出去趴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咳咳……”严如玉吐出一口血，腰侧疼得不能动弹，眼前直冒金星。
　　“就不该留着你。”莫风为使自己清醒使劲的掐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处，面对着严如玉如狼似虎，“我就先杀了你！”
　　说着莫风聚力于掌，当着严如玉的天灵盖拍下。
　　要死了吗？
　　严如玉看着莫风的掌心越来越近，她曾听人说过，人在临死前会想起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这一刻，她想起的却是苏州严府的那棵桂花树，到底，到头来在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只是一棵树罢了。
　　严如玉望着门外的月色，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好想，好想，见见他！
　　那个身影突然闯进脑海，温和儒雅。
　　她要死了，他怎么办，怕是会恨死他自己，他定是会认为是自己害了她，他能原谅自己吗，他会难过多久呢……
　　好想，好想见他啊……
　　严如玉不甘心，却也再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风的掌心越来越近。
　　突然间，门外出现一道身影。
　　高大俊朗，如梦似幻
　　“凌云。”
　　严如玉看向那个身影，轻轻呢喃，不知是真的还是她的幻觉。
　　凌云堪堪赶在莫风的手掌距离严如玉半寸之际时赶到，月光下，剑身反射着噬人的光，寒意逼人，摄人心魄。
　　剑影过后，血光喷溅。
　　锋利的剑尖洞穿了脆弱的脖颈，不留半分余地，亦不留半条生路。
　　凌云用力将剑上的人甩出去，直面眼前地上伏着人影。
　　“如玉……”凌云看着严如玉，一步上前，把她揽进怀里，伸手擦着她身上溅上的莫风的血迹，“对不起，对不起，把你弄脏了，我给你擦了，擦了，都擦了……”
　　严如玉靠在凌云怀里，感受着他颤抖的身体，紧紧抱着他，安慰道：“没事了，别怕，我还活着，我没事。”
　　“活着，活着……”凌云无意识的重复着严如玉的话，捧起她的脸，眼泪忽然就划下来了，“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男儿眼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嗯，我还活着。”严如玉轻轻笑起来，艰难的伸手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凌云，别怕，我在。”
　　严如玉安抚着，凌云抱着她，感觉到她的心跳，感受着她的体温，这才慢慢的安定下来。
　　她没事，她就在他身边，她回来了。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大夫。”凌云找回自己的理智，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严如玉穿上，抱起来往外走。
　　路过莫风的尸体时，一脚把他踹开，就像踢开一团污浊的烂泥。
　　夜色中，凌云抱着严如玉快速赶路，每走两步就要低头看看怀里的人，确定她还在，确认她是真的在。
　　严如玉静静的依偎在凌云怀里，身上疼痛难当，可她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哪怕刚刚经历了恶梦般的一切，但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她就可以很安心。
　　不是经历了死亡的降临，她还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在她心里已经这般重要。在死亡接近的关头，她没有想起亲人，也没有想起曾经的情人，浮现在她心头的只有那棵桂花树以及压过了那棵树的凌云。
　　严如玉紧紧的抓着凌云胸前的衣襟，白色的里衣被她的手染上暗红的痕迹，她抓着这个人，就仿佛抓到了世间的一切。
　　经过这些时，虽然还痛着，但困意还是扑面袭来。
　　严如玉慢慢的闭上眼睛，好累，但有身边的这个人在，她就可以安心的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