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湖》云拂衣

29、29

　　雨停了之后，凌云就打算去城外烟花铺子的仓库，他白日里已经打听清楚了，仓库里不仅储存了未卖的烟花还有制作的原料
　　“换了衣服再去。”严如玉看他要出门，赶紧叫住了。
　　凌云看了看身上，衣服完好并无不妥，“为什么要换衣服。”
　　“换身深色的吧，你现在就这一件衣服还算干净，今天再出去一趟，你明天就没衣服可穿了。”凌云这两天晚上出门每天穿得干干净净的出去，爬山涉水脏兮兮的回来，他的包袝里总共就那么两三套换洗的衣物，身上这件已经是最后一件干净的了。
　　“我回来就洗。”凌云说道，昨天的衣服还没洗，今天下山后又换了一身，身上这套是他最后一身干净的衣服了，不穿这个，难不成还让他再换上身脏衣服吧。
　　“给。”严如玉捞过被凌云放在一旁的包袱扔了过去。
　　“什么？”凌云打开一角，露出墨绿和绛红色的布料，“衣服，给我的？”
　　“换上吧，浅色的衣服真的不适合上山下水。”严如玉看着他那身浅青色的衣衫摇头。
　　凌云看了严如玉半晌，方笑道：“多谢。”
　　“我要先睡了，不等你了。”严如玉说着转身回房。
　　凌云先去偷，不能算偷，他留了银子在仓库，拿了制作火药的原料之后又爬了一趟山，把东西送过去。
　　原本是与凌风他们约好子时之前送去的，但是因为一直在下雨，所以凌云便拖到了后半夜才出门，天都快亮了才把东西送过去。
　　清心谷里在雨停之后沈艳南一直陪着凌风守着山壁上垂下来的绳子，看到绳子被收上下又被吊下来的那一刻才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最大的可能是下雨才让凌云消息传的晚了，但还是会担心他是不是被柳胜的人发现了。
　　“现在放心了吧，凌庄主没事。”沈艳南说着帮凌风取下绳索上吊下来的原料。
　　“我不是怕我哥一个人在外面出事吗，我们虽然被困在这里，但是有你和婷婷，有林栖，有路少钦和青羽，还有江白离和隐公子，我们这么多人，就算真的跟柳胜拼命也不用怕，至少黄泉路上有人做伴不会孤单。”凌风说道：“但我哥呢，就他自己在外面，先前要想法子跟我们联系，然后还要帮我们准备东西，万一一个不小心，他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撞到柳胜手里就真完了。”
　　“行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瞧瞧这些天你憔悴的，脸上都瘦得凹下去了，眼下一片青黑。”沈艳南打趣道：“我看，等我们和凌庄主会和，恐怕他都会认不出你是谁了，到时候再问一声‘阁下何人”才好笑呢！”
　　“沈大姑娘自从解了毒，身体无碍之后是越来越会挖苦人了。”凌风看来来回回好几趟，东西也该送下来的差不多了，让沈艳南去拿笔墨，“东西都送完了就让我哥赶紧下山吧，咱们也把东西给江白离送过去，让他赶紧配成火药，定好和柳胜决战的时候给我哥。”
　　“知道了。”沈艳南写了信，绑在绳子上，绳子被拉上去后再吊下来便多了一封回信，说这是最后一些了，马上就下山，明日午时之后再来取决战的时间。
　　凌云往山下走，凌风和沈艳南也拿着东西去找江白离。
　　江白离不知是一夜未眠还是起得早，屋里亮着烛光，正在把玩着一只玉环。
　　那只玉环正是魔教圣坛的钥匙，当时在云雾山上路上钦给柳胜的那个是假的，真的一直还在他身上，等到江白离和隐公子到大德医馆找到路少钦和青羽时，路少钦便把玉环还给了他。
　　“火药的原料，你瞧够不够？”凌云和沈艳南敲门进去，把东西放下来。
　　沈艳南看到他手上的玉环，说道：“你还没放弃呢，还想着打开圣坛啊？”
　　江白离放下玉环，检查他们带来的材料，“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去开圣坛了，我所知道的圣坛里有后四层《天衍心经》消息是柳胜给我，是真是假我都弄不清楚，可是圣坛是我父亲和你父亲一起封住的，你父亲为了不让我拿到它连命赔给我了，我不知道要不要违逆他们的遗命，那样自私的去开圣坛？”
　　“反正玉在你那里，去不去，我们也阻止不了你。”因为沈冲的死，沈艳南至今无法心平气和的和江白离相处，只是如今危难在即，其他的事都要先放下罢了。
　　“东西还行，没受潮，也够用。”江白离把原料小心的放好。
　　“什么时候可以配出火药？”
　　“这个很快，这些点儿东西，多半天的时候就足够了。”江白离说道：“只是要防着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配好之后不能试验威力，只能估摸着来了。”
　　“又不是开山劈石，柳胜他们都是血肉之躯，能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就够了。”凌云说道：“那就按我们先前商量好的，配好了火药，再好好休整一天，今晚，我们就冲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江白离没有反对，已经是来来回回讨论过好几次的，不需要再改了。
　　天渐渐亮了，凌风和沈艳南整晚未睡，各自去休息了。
　　林栖照旧先给青羽把了脉，然后去了药房。
　　当日在见了青羽，看到了她的病症，林栖可说是见猎心喜，青羽身有顽疾，之前是以毒吊命，但现在毒素严重侵蚀她的身体，若不解毒，她不知何时会毒入心肺命丧黄泉，若解了毒，估计倾刻便会没了性命。
　　这般棘手的问题，还是林栖学医多年头一次碰到，为此，她决定先行离开大德医馆两年随时陪在青羽身边观察诊治，以求攻克此症。
　　而霍婷婷做为清心谷的传人，霍神医的女儿，她的天赋居然在毒术上，而不是在医术上。
　　自从她看着隐公子配了一次毒药跟着上手之后，就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而隐公子也乐见其成，对霍婷婷毫不藏私，两个人和林栖一左一右占了两间炼药室，一炼药一制毒，倒也相得益彰，时不时的还能相互交流心得。
　　三个人自成一系，是被困这些时日里过得最舒服的了。
　　“我觉得要再这么呆几天，估计老隐就要脱离‘绝杀’了。”青羽喝了林栖配的药，和路少钦两个人你来我往切磋武艺。
　　“不用再等几天，他已经有这个意思了。”路少钦不动轻功的情况下从来都是赢不了青羽的，三两下输得干脆，回头拿了汗巾递给青羽。
　　“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青羽擦了额上的汗，坐到路少钦一侧。
　　路少钦道：“说想收个徒弟。”
　　“徒弟？”青羽马上反映过来，“霍婷婷？”
　　路少钦点头。
　　“也好。”青羽笑了笑，轻声道：“有事情做，也省得他老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我这儿，不管林大夫能不能治好我，有霍姑娘在也能开解安慰他。”
　　“她一定能治好你的！”
　　“但愿如此吧。”
　　清心谷众人这一日都过的还算平静。
　　凌云回了城，严如玉才刚刚起床。
　　“你一晚没睡吗？”凌云看着严如玉，指了指她的眼眶，“眼睛底下都发青了。”
　　“睡不着。”严如玉一晚未闭眼，听到凌云开门的声音才起来，“一晚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静不下来。”
　　凌云玩笑道：“因为无咎还是因为阿风，怕我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他？”
　　“不管因为谁，反正不是因为你。”严如玉冷声道：“我和无咎的事，凌风早就知道了，我可没瞒着他！”
　　凌云颇是讽刺意味的回道：“难得，你居然会这么坦城。”
　　严如玉没理会，而是看着他手中的油纸包嗅了嗅道：“桂花糕？”
　　“回城时买的，刚做好的第一炉。”凌云递了过去。
　　严如玉取了一块尝了下，皱眉道：“不好吃，桂花是糖渍的，不是蜜渍的，而且还不是上等的砂糖，糕也不够软糯。”
　　“你也太挑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凌云哪知她的嘴会这么刁。
　　“不是我挑，只是吃的多了，好与不好一试便知。”严如玉侃侃而谈，“最好吃的桂花糕应是秋日时鲜桂花做的，但鲜桂花只有那个时节有，过了季就只能用存储的干花或是渍过的桂花来做，最好是用蜜渍的，有蜜的香醇，次之再是以糖渍的桂花，还要用上等的砂糖，口感才算可以入口，最次的便是干花做的了。”
　　“不吃还给我。”凌云上前作势要拿回来。
　　严如玉马上躲开，“别呀，我只是说不太好吃，又不是不吃，你生什么气！不是你说的吗，做人要坦城，我这不是按你说的做的吗，你该高兴才对。”
　　“严姑娘，做人要有底限。”凌云性情温和，但严如玉总能挑起他的火气。
　　“我没有吗？”严如玉故意气他。
　　“你有吗？！”
　　“有！”
　　凌云停了半晌，方道：“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全占了！”
　　“多谢夸奖。”严如玉宛尔。
　　“哼！”凌云转身离开，不再理她。
　　看着凌云的背影，压抑了一整晚的沉闷终于消散，连手里不怎么样的糕也突然觉得没那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