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血猎》南禅

19、仰望

　　“醒来啦，这是一个增加魅力的小魔法。快走吧，特里斯坦的致辞估计都要结束了。”

　　“唔……你……其实我不是很想去啦……你不去？”伊格尼斯捂着自己的嘴，好奇怪，他吻自己的时候在哭啊。

　　“不去，你快走吧，我想休息一下。舞会什么的是年轻人的玩意儿了。”

　　怪人一个。

　　不过好像有点儿怪啊，那个人类刚刚好像是站着的？既然是站着他怎么能亲到自己？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依然是小豆丁的尺寸，所以刚刚瞬间骨骼膨胀的感觉应该只是错觉吧？

　　伊格尼斯揣着满腹疑问回到宴会厅，进入会场时他只看见鬼魂骑士们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三呼万岁，特里斯坦的致辞已经结束了，这意味着，舞会正式开始。

　　按照规矩，舞会前有四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如果有倾慕的对象此刻就是出击的好机会。奇洛和内特的身边围得水泄不通。伊格尼斯站在窗边发愣，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儿朝他走来。她穿着水蓝色长裙，头戴着月桂花环，正柔柔的望着他，那眼神居然和弥迦有几分相似。

　　“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伊格尼斯木讷的点头，看来薇薇安妮已经忘记在阿德里克办公室外发生的事了，这样最好，他可不想再被这个小公主缠上。不过……等等，他傻了吗？如果命运安排父亲才是最适合弥迦的人，那么他应该及早退出才是的，所以眼前这位不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吗？

　　“我叫薇薇安妮，是精灵族的公主。请问你是……”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

　　薇薇安妮也不深究，笑吟吟的牵着他的手往会场里走。“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万圣晚宴吧？”

　　“是的。谢谢你。”他细若蚊蝇的回答着，只是为了逃避弥迦就利用一个无辜少女的感情，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呢？眼前这个姑娘是他前一世的妻子，和他有一个孩子，但他始终没有爱过她，这让她痛苦了一生。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撤。

　　“雅客！原来你在这里呀，我到处找你。”小精灵拉比拽着一个褐发青年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他看见跟伊格尼斯站在一块儿的姑娘，吓得大叫了一声，倒退三步。

　　“你居然跟女人在一起！”

　　“唔……”头大啊，这算是撞枪口上了，“是啊，又怎么样？”

　　拉比鼓了鼓腮帮子，义正言辞的背诵道：“被女人缠上的麻烦第一条，吃饭总也吃不饱，因为要保持口气清新不放屁。被女人缠上的麻烦第二条，你的朋友会远离你，而你也不能跟他们喝酒打屁，只能陪着姑娘逛街买东西，被女人缠上的麻烦第三天——”

　　“够了够了。”伊格尼斯一个箭步上去堵住了拉比的嘴，薇薇安妮瞪了她们一眼，飞也似的跑走了。

　　“你真是奇怪，告诉我们被女人缠住不好，结果自己却被女人缠住了。亏我这么信任你，你看我把表哥也带来你，今晚我们三个一起吧。”

　　伊格尼斯和表哥同时黑线。

　　他驻立在窗前，平静的朝里面看去。这小鬼可真是淘气，这么会儿功夫就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气跑了，还以为他会多么有吸引力呢，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黑隐士大驾光临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你想过吗？”
　　身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弥迦转过头看了一眼，平静地跟他打招呼：“晚上好。”
　　“你怎么会愿意来？”
　　“我已经答应过你要保护凡德萨，这种场合出现就算是表态了。”
　　盖伊站在他身边，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连端着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了。多年来弥迦都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如今以黑隐士的身份公开在凡德萨露面，这么做就等于明确表态!

　　“你在看什么？”盖伊把手轻轻搭在弥迦肩膀上。他今晚美极了，一身黑色长袍，在袖扣，领口的位置用侏儒胡须绣出藤萝纹样，长袍松松垮垮的盖至鞋面，在腰间用一条麂皮腰封系住。额心那块名为情人泪的蓝宝石发出柔和的光华，据说是神赐的圣品，也是他身为血族最尊贵的Methuselah的象征。他佩戴的长剑是著名的尼伯龙根之剑，这是当年精灵长老赠予他的精灵族战利品，却也是让他在血族众叛亲离的罪证。

　　多年来他一直特立独行，随心所欲，没有任何人可以绊住他的脚步。这次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的心意？

　　顺着他的目光转向宴会厅，盖伊看到陪在那个和精灵们打闹成一团的男孩儿。若他知道自己父亲跟精灵族的关系，以及精灵族对弥迦做过什么，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无城府的跟精灵们做朋友？

　　“你是为他来的？”

　　弥迦抿嘴一笑，低头不语。

　　“今天晚上不止是学生狂欢，精灵族，狼人族，人马族，巨人，侏儒各部落的首脑都来了，你应该知道凡德萨的万圣节宴会是各族划定势力范围的重要场合，等下一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你身上，你的一举一动也会备受关注。”

　　这句话暗示得极为巧妙，弥迦脸色一变，但随即露出狡黠的笑容。“听说凡德萨的舞会允许学生邀请在场的任何人，我等他来邀请我。”

　　“所以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是呀，就是这样。”他扶着窗棱一动不动地望着里面的欢歌笑语，眼里闪着单纯快乐的光芒。盖伊眼神一黯，颇有风度的对他欠身鞠躬：“请允许我以主人的身份为您引路，黑隐士大人。”

　　是时候去给他一个惊喜了，小家伙会不会第一时间扑向自己呢？他在领域中抱过又亲过的弥迦哥哥的真人版哟，还不速速前来签收？

　　他和盖伊一同进入宴会大厅，立刻成为全场焦点。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那么年轻，难道是精灵族的王子？

　　内特对奇洛摇了摇头，他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兄弟。那么究竟是谁？有着不输给精灵的美貌和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凭心而论，只有血族的尊长才会有这样的气质。难道是——一瞬间，在场所有高阶位的血猎都想到的答案。是黑隐士！

　　除去老练的血猎之外，还有一个知道他真正身份的。自从他迈入会场的一瞬间，他便无法移开双眼，身旁精灵立刻成了空气。

　　“是弥迦！弥迦来了，来看他了！果然弥迦是在乎自己的！”

　　伊格尼斯挣脱伙伴的手朝他跑过去，可与此同时，会场中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往那个方向移动，他小小的身体立刻被淹没在人群中。

　　代表精灵族的座圣芙基走下来对他鞠躬致敬：“欢迎您大驾光临，黑隐士大人。”

　　全场一片哗然。

　　那个众说纷纭的黑隐士！从未露出过真面目的高人，从未失手过的血猎！居然在今天出席凡德萨舞会，也就是说他是坚定的站在血猎这一边了。这真是个意义非凡的日子，一时间所有血猎都振奋了，大家都争着往前，想要一睹黑隐士的风采。

　　伊格尼斯被挤到了最外边，他靠在墙壁上眼巴巴的看着众位身份尊贵的人物去跟他致意，舞会因为他而中断，盖伊牵着他的手跟各族首脑打招呼，所到之处大家都露出崇敬爱慕之情。等各位首脑都见过了，狼女萝拉又走上来，他笑着挽住美女的手，两人站在一起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他是多么遥不可及啊……”

　　奇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可他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内特站在他身后，双手环在他腰间亲昵的说些什么，两人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看着舞池里那位大人时都肃然起敬。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黑暗的小角落里还有个小家伙，肆意谈论着刚才舞池里发生的那些事。

　　“今晚我们都输了呢，奇洛。”
　　“输给这位大人我当然是心服口服。今晚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那些血族猖狂不了多久了。”
　　“我觉得很意外，这位大人一直都置身事外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明确立场。有传闻说他受伤了，看来只是谣言。”
　　“难怪他之前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脸，真让人离不开眼。”
　　“你说我们能像他那样吗？”
　　“我们？”奇洛莞尔，“你也许可以，一千年以后。我就没希望了，人类的寿命只有几十年。我只要能在有生之年为家人报仇就够了。”
　　“奇洛，我……”
　　“嘿，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来跳舞怎么样？趁着没人注意我们。”
　　一黑一白两个修长的身影在暗中相拥着翩翩起舞，金色的发丝和如瀑的银发交织在一起，美过最绚丽的锦缎。

　　舞会开始，学生们都找到各自的舞伴，翩翩起舞。拉比原本是要跟他表哥跳的，但表哥第一轮收到一个贤者精灵姑娘的邀请，安德烈为人绅士，拒绝姑娘的事他是绝对做不出的，所以只能对拉比说抱歉了。
　　“骗子……安德烈大骗子……”
　　拉比气鼓鼓的攥紧拳头，泪豆豆在眼眶里转呀转呀，眼看就要掉下来咯。伊格尼斯知道这是小孩儿崩溃的前兆，这种年纪的死小鬼只要一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的，到时候倒霉的是他。
　　“喂喂，别不开心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拉比一转头，撅嘴道：“就是就是！咱们两个不要被女人缠上，咱们跳。雅客，你愿意做我拉比·风·安菲西亚的舞伴吗？”

　　伊格尼斯嘴角抽搐，现在他是表哥的替身？拉比抬头看着他，白嫩的小手固执的停在半空中，伊格尼斯有预感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后果将有多么恐怖。想想拉比那吓死人的超高分贝吧，他可不想在弥迦面前丢脸。

　　“来吧，我陪你玩。”

　　于是舞池里又多了一对胖嘟嘟的小豆丁。他们的舞步颠三倒四，伊格尼斯上一世会跳舞，可从没跳过女步，拉比就不用说了，他两条小短腿儿倒腾的倒是很快，专往伊格尼斯脚上踩，没一会儿就弄得他龇牙咧嘴。他们周围有好几对学生都停下来看这两个小家伙的笑话。

　　那个孩子玩得很开心呢……

　　弥迦坐在象征最高地位的贵宾席上，舞会的音乐声响起时，他就等着那孩子过来找自己。但小家伙并没有来，他憋手蹩脚的跟拉比跳舞，拉比的舞步很糟糕，而他的女步更糟。真是个小笨蛋，怎么会答应跳女步的？

　　一曲终了，他看见小精灵拉比被他的表格抱在怀里安抚，而伊格尼斯双手抱在胸前幸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奇洛和内特很快围拢过来，奇洛在伊格尼斯头上狠狠拍了一下，两人随即又展开了每日一次的鸡飞狗跳。

　　音乐再次响起时，有两位貌美的姑娘朝奇洛和内特走去，他们彼此瞪了一眼，牵着姑娘的手较劲似地走了。之前那位跟安德烈在一起的精灵姑娘也想过来，但被安德烈委婉拒绝了。他把小拉比抱在怀里带着他在舞池中旋转，小精灵开心极了，两只尖尖的长耳朵直愣愣竖着，笑得连喉咙里的小舌头都能看见了。

　　而伊格尼斯，他呆呆的站在喧闹的舞池中，两眼茫然的望着前方。弥迦的座位离他很远，在大厅最前方，最高的位置，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男孩儿一动不动的仰着头，似乎是在望着弥迦，但双眼并无焦距。

　　弥迦抿着嘴，以飞快的速度朝他眨了眨眼。伊格尼斯一愣，随即也笑了。他朝着弥迦的方向深深一鞠躬，然后转身退出舞池。

　　弥迦已经伸出的手又落了回去，心里空荡荡的。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又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他记得那个孩子，双手捧着一串红宝石项链跑过来向自己炫耀：“是不是很漂亮，大人？我真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了！能得到您的青睐，现在又认识了她。我该送她什么作为回礼呢？红玫瑰怎么样？这世上只有红玫瑰能衬托出她的气质……天呐，这个大概就是所谓的爱情吧？您这样的尊者一定无法理解。”

　　是啊，他理解不了那样的爱情，因为他没有等到爱情。

　　舞池中众人兴致盎然，而高位上那人却悄然离场，独自在花园的长椅上坐着。

　　自己怎么会来的呢？真是笨死了……

　　“大人？真的是您吗？”
　　有人来到他身边，他恍然若失地回过头，额间那颗宝石仿佛是凝结千年的泪滴，摇摇欲坠。
　　“阿德里克？”
　　年轻的狼人首领快步走上前，搀住他的手。他恭敬地低着头，不敢正眼看这位钦慕已久的传说人物。
　　“您怎么会来，大人？听说您受伤了？我试过去布洛赛良德找您，可是入口被隐匿了。”
　　“找我有事？”
　　“没什么，只是……现在好了，居然在这里碰到您。能等我一下吗？”
　　阿德里克的身体在黑暗中隐没，很快又再次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黑匣子。
　　“你带了什么给我？”
　　“大人请看。”
　　匣子里装着一个古朴的金镯子，他还是千年前在天界的宝器鉴赏大典中看过图样，没想到今晚会看到真品。
　　“侏儒辛德的金镯，疗伤的法器，据说能治愈一切伤害。我把它送给您。”
　　“为什么给我呢？我知道你一定比我更需要治疗伤害”
　　“听说您在对付冈格罗一族的时候受了伤，到现在都没痊愈。所以我想着……”
　　“能治愈一切伤害……那么如果我的心受伤了，也能治好吗？”
　　阿德里克先是不解，继而真诚的笑了。他从匣子里取出那根手镯扣在他的左手上，他注意到那枚蓝宝石戒指上的黑气，担心的抬起头。
　　“大人，您中了毒咒？”
　　“不碍事。”
　　阿德里克捧着他的手沉吟片刻，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像个骑士那样恭敬的亲吻他的手背。
　　“心受伤了，我会替您治好。”
　　“谢谢。”
　　“您跳舞吗，大人？跳舞能让我们心情愉悦。”
　　“你想邀请我？”

　　阿德里克一手握住腰间的剑，一手按在胸前，虔诚的低下头。这是狼人的最高礼仪。
　　“您愿意吗？”
　　弥迦看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的狼人首领，苦涩笑道：“荣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