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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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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到了极点,替陵兰清理完,弦儿缩在陵兰身侧搂着陵兰睡了。
这一觉很沉很沉,梦也很美。她坐在小桌旁,桌上全是喷香的小菜。糖醋小排骨,清炒草芽,洋葱小腊肉,白萝卜顿小牛肉,火腿鲜笋小汤包。
开吃,她拿起一个汤包,轻轻一咬,鲜汁满颊。火腿又鲜又香,嫩笋清脆可口,绝配。
“好吃?”
“好吃。”
嗯?谁在和她说话?
睁开眼睛,陵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只包子,正笑吟吟放在她的鼻子下用香气引诱她。一身鲜衣,衬得陵兰原本就白皙的脸苍白如纸。
弦儿急忙坐起身:“陵兰,你的伤?”
“没事,”陵兰将包子凑到她嘴边,指尖碰着她的嘴唇,温度沁凉,“别担心,一点小毒而已。快起来吃包子,我刚买的。”
弦儿咬咬嘴唇,一掌拍飞他的包子,然后搂住了一脸惊愕的他:“我不吃包子,谁要吃你的包子,你受伤了还买什么包子?”
话未说完,眼泪已簌簌落下。
半天,陵兰温柔地拍着她的头:“笨驴,这点小伤算什么?你看我,活蹦乱跳的,真没事。别哭了,啊”
弦儿摇摇头,眼泪浸湿了陵兰的肩膀。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多害怕。陵兰还故意强撑,她真的怕死了。
陵兰轻声一笑:“真没事,笨驴别哭了,我跟你说正经事情。”
弦儿呜咽着:“什么正经事?”手仍然将陵兰搂得紧紧的,生怕怀中的温度消失。
陵兰道:“现在能克制你蛊毒的只有福贵叔配的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你暂且听他的话。我已拜托人通知福贵叔,他一会儿就到。我要离开灵峰,亲自往京城走一趟,尽快找到司徒杜娘。事情拖不得,等福贵叔到后我马上就动身。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买。”
弦儿又摇摇头,哭得连肩膀都抽搐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离开陵兰。可她明白,她的蛊不解,两人不可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见状,陵兰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漆黑温润的眼眸好像夜空泛起星辰的波澜,安宁而深邃:“傻驴子,得你如此挂念,此生无憾。”
弦儿梗咽:“真肉麻。”
她又何尝想挂念陵兰,只是,爱情是股股温柔的情丝,一旦触碰便被束缚成茧。这一生,她都逃不了了。
不久,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只听门外的茗雨边敲门边大声喊:“喂,强盗婆开门。”
为了不让陵兰发现“兔爷”的故事,弦儿擦擦眼泪,忙翻身下床:“我去开。”
还没等她穿好鞋,眼前红影一闪,陵兰已滑到门前,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茗雨端着一盘菜,还有一碗饭。
“哎呀,兔爷公子醒了?”他踮起脚尖,越过陵兰肩头看了看弦儿,“贼婆娘,我家少爷念你没吃饭,特教小的送饭一盘。楚风楼火爆腰花,饭菜一共二十文钱,请付账。”
“楚风楼,我尝尝。”
陵兰拿起托盘中的筷子,夹起了一筷腰花放进嘴里,然后“啪”的一下将筷子扔回托盘,鄙夷地轻笑:“刀功邋遢,切得细而碎不成块。火候太大,腰花炒太老。去告诉楚风楼,别用学徒糊弄人。二十文钱,赏你了。”说完,将二十文钱扔进了托盘。
茗雨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喂喂喂,我家少爷一番好心给强盗婆娘送饭,你什么态度?”
陵兰侧身,懒懒地倚在门框上,淡然道:“就是这态度,怎么样啊兔爷小厮?你家少爷真有心大可自己来送。躲躲藏藏,以为自己面子多大?”
弦儿正想劝架,忽然发觉身体阵阵发冷,放佛有道道冷飕飕的箭迎面射来。她伸脖一看,人贩站在天井对面走廊上,正冷冷地望着这边。灰色的眸光,凝结似冰。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弦儿觉得人贩子看见她后冷冷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陵兰也笑了一声,关上了门,将一脸不忿的茗雨关在了门外。
没过多久,敲门声又响了,陵兰再次拉开了房门。
这次门外的人是福贵叔。
陵兰面露喜色:“福贵叔,你来了,快请进。。”
福贵叔对陵兰可没好脸面,他咳嗽了一声:“不过想要药而已,不用拍我马屁。我要和秦姑娘深谈,闲杂人等回避。”
陵兰笑道:“初弦,你们聊,我去办事。”
知道他这一走便是许久,弦儿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之苦。绞着手指,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在福贵叔面前哭出声。
陵兰也恋恋不舍地望着她,好不容易才下决心关上了房门。
客栈门口拐角处,茗雨捧着一沓高高的衣服,正供人贩子挑选。人贩子全神贯注,一件一件翻,挑得很认真,连背后有人路过都没发觉。
看见陵兰路过,茗雨的嘴角都快撇到脖子上去了,他大声骂道:“抢别人的女人,活该后|庭被人爆。”
闻言,陵兰停住脚步,淡淡一笑,眼神瞥向茗雨,右手食指轻弹。
茗雨只觉得右膝盖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陵兰依旧温和淡定,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本尊就是抢了,谁能不服?”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前面走去。
人贩子恨恨地看着他的背影,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灰色眼眸中似有两团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客栈房间里只剩下弦儿和福贵叔两人。
从开始到现在,福贵叔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和往日截然不同。弦儿不敢造次,替他拉开板凳,待他坐下,这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弦儿啊,”福贵叔将一把用布包裹的刀放在桌子上,抬头望着弦儿,责备道,“这把雀魂是铸剑大师迷皇所铸,是宝物。老夫已将它送给你,你为何总将它丢在房里?”
弦儿欠身道:“福贵叔,武林中人都想得到一把好武器,可神兵利器也会寻主人的。这把刀我这种小人物压不住,想必它也不甘心落在我这一无是处的小人物手里,还请福贵叔把它收回去。”
这回答让福贵叔很不满意,他眉头紧蹙,沉默片刻,从袖子里掏出三个小小的药瓶放在桌子上:“这里面装着压制你蛊毒的药,可以撑半年。半年以后,老夫定能找出解蛊之方。”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我与你母亲岳空涵本是青梅竹马,我又没有孩子,所以我对你和墨卓就像对自己亲生儿女一般。如今八亲王违逆,拥兵自重,燕狗对我天朝虎视眈眈,朝中只剩一干胆小的华发苍颜。我家少爷德才兼备,有志平定内乱,扫除燕狗。手中又握有墨老大人三十万铁卫军军符……”
知道别人太多秘密不是好事,弦儿忙打断了他的话:“福贵叔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墨卓的秘密,我和他也没有姻缘。再说,若墨卓真要平定内乱,我岂不是有朝一日会与我母亲为敌?……”
福贵叔摆摆手:“秦姑娘,我自然希望你和少爷有姻缘,但若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目前少爷还未成气候,身边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叔叔想请你留在他身边保护他。至于你母亲,身在乱世,众人都身不由已。你跟在少爷身边,至少能知晓她的近况。当然,若你还是不愿,你大可拿着这些药离开。”
桌上几个洁白的瓷瓶泛着微微的白光,十分诱人。半年后完全摆脱蛊毒之痛,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害怕锥心的蛊毒发作,这是梦寐以求的事。
可她只是一个江湖游医,福贵叔为什么会看重她,陵兰为什么会对福贵叔有所忌惮?头一次,弦儿对自己的过去有了兴趣。
“福贵叔,”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做梦都想解蛊,可我能力微薄难当大任,福贵叔你为何信任我?”
福贵叔微锊胡须,手一挥,桌上的雀魂刀兀地朝她飞来。
她本能地抓刀在手,又见一道冷森森的白光紧随刀后,已杀到眼前。她急忙翻身一避,却晚了一刻,发带和一缕头发被应声削断。没等她站稳,一股足以翻江倒海的气流又气势汹汹地扑来。
福贵叔对她下的是杀手,避不开,只有破了这招!
她脚下一动,雀魂猛地斜劈而下,冲破杀气,紧紧贴住了福贵叔的脖子。
“弦儿,现在考虑得如何?”被刀锋顶住的福贵叔波澜不惊。他的血液在刀锋下激烈地翻滚着,只需轻轻一动,便会喷涌而出。
断裂的发丝纷纷扬扬从弦儿身旁落下。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自己从气流缝隙中闪过,准确地攻向福贵叔的破绽。用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招式,可感觉又那么熟悉,根本不需要考虑便使出来了。
福贵叔继续道:“你服了一贴药,武艺已恢复一成。如果你为少爷效力,半年后,我为你解去蛊毒,你还可以找回你的记忆。”
解去蛊毒,找回记忆?这种条件还需要考虑吗?和把她当摇钱树的司徒杜娘相比,福贵叔要可信得多。又有陵兰的叮嘱,弦儿收刀回鞘:“多谢福贵叔。”
事情商定,两人不再耽搁。弦儿扛着雀魂,跟在福贵叔身后,退房下楼。
碰巧,他们在楼梯上碰到了人贩子和茗雨。
见两人下楼,人贩子目光一沉,没说话。茗雨却急急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冲弦儿喊了起来:“哎,强盗婆,我家少爷这有一套别人不要的女子衣服,九成新的。你身上的衣服不是脏了吗?三十文钱卖给你,换换吧。”
不愧是生意人,什么时候都想着赚钱。
有福贵叔在,弦儿非常知书达礼。她向茗雨点头致意,并未答话,与他们擦肩而过。
看着弦儿远去,人贩子的目光阴得犹如暴风雨前夕的乌云:“茗雨,把衣服扔了,给我弄点吃的。”说完蹬蹬上楼了,重重的脚步踩得整座楼梯都快要塌了似的。
茗雨望望自己怨气冲天的主子,又望望毫无察觉的弦儿,愤愤不平地一跺脚。一瘸一拐追到弦儿面前,抓过她的手,将衣服狠狠地砸到她手上:“你说不买就不买?岂不是让我家少爷很没面子?昨天你的车钱给多了,不退,这衣服抵给你了。”
怎么回事?待茗雨哼着小曲离开,弦儿抱着衣服,半天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