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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   「这是沈谦的妻儿,殿下已经放了他们,他们以后就住在这里,附近会有人照看,你可以放心了。」郑泽冷漠地说完,转身就要走,叶瀞珽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解地问:「你说他们是沈谦的妻儿?沈谦尸骨未寒,为何他妻子像是没事人一样?」
      孩子小也许不懂,可那少妇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悲伤的感觉?
      郑泽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有些出神,片刻后他甩开叶瀞珽的手,别过头说:「沈谦已死,难道你要她永远记得此事?还不如忘个干净,重新开始。」
      「什么叫忘个干净?」
      「殿下寻人封了她的记忆,她心中已经没有沈谦了。」
      郑泽的话在叶瀞珽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他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沈谦的妻子。怎么可以这样?杀了别人的丈夫,伤透了别人的心,随随便便把人家的记忆封了,就可以了结这件事了吗?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容寂的行事风格吗?他若真为这女子考虑,为何要对沈谦下那样的毒手?他怎么可以如此暴戾,怎么可以如此狠心!遗忘便能解脱了吗?遗忘至爱,这根本就是最残忍的事!」
      叶瀞珽情绪激动,声音大了些,院子里的少女转过了头,看到他们,迷茫地皱起了眉。
      叶瀞珽没有见过她,但是此刻看着她的神色,想起沈谦遭遇的劫难,便觉得心里有一股悲痛不自觉地冒上来。本来沈谦逝去,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惦记着他,可如今,容寂竟把这个人也夺去了。
      郑泽见女子朝他们看了过来,气急败坏地扯着叶瀞珽就走。两人走回到马车边,他才沉声低吼:「你懂什么!殿下行事自有他的目的,若说沈谦之死,在我看来,还是你害的!」
      「你说什么?」
      「若非你让殿下暴怒,沈谦又正好出现在那里,他未必会得此下场。叶瀞珽,你以为你凡事都处理得很妥当吗?你有没有想过殿下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被你刺伤却无动于衷!」
      郑泽的吼声让叶瀞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点点瞪大了眼睛,浑身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沈谦会死,是因为容寂的迁怒吗?怎么可能?容寂当时若想的话,明明可以追上来杀了他,他怎么可能把对自己的怒气算到沈谦的头上?
      可若非暴怒之下,他又这么会下如此毒手?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郑泽见他失神,拉着他上了马车,喃喃道:「虽然我不知道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那日他显然是怒极了才会对沈谦下此重手。除此之外,我们几次向殿下进言要除掉你,殿下都没有理睬。再加上那日的事,我只能认为,殿下从来就没想过要杀你,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但是实在是太奇怪了。」
      郑泽能活到今天,全靠容寂之前救他一命,所以他对容寂感恩,也倾尽全力想将容寂扶上皇位。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容寂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叶瀞珽的事上表现得如此古怪。他很清楚,容寂绝不是下不了手的人,事实上,这些年来容寂杀过的人不少,只不过那些事没有浮上台面,朝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罢了。
      听了这一席话,叶瀞珽满心惊诧,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容寂的心思。
      余下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郑泽见他的样子就知道其实他也是毫不知情,脑中疑惑不由更深。他本来曾想过,叶瀞珽会不会是容寂另外安排的棋子,其实叶瀞珽一开始就是容寂的手下,可此刻看叶瀞珽的表情,他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若不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回到洛州城,郑泽把叶瀞珽送到府邸门口,两人对视一眼,相对无言,郑泽没说话,驾着马车走了。
      叶瀞珽在门口站了许久,回府的时候遇到管家,他便指着自己的右侧脸颊问管家道:「那日我从彩蝶坟上回来,是不是这边脸颊上沾了血?」
      管家起先愣了一下,想了片刻后肯定道:「是啊,虽然沾的不多,不过也怪吓人的,少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你忙你的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他在石桌边坐下,开始仔细回想那晚在坟场的事。那夜红衣陪他在彩蝶坟前呆到半夜才回来,送他到门口后红衣便走了。他当时觉得红衣的精神不如往常好,但是想到许是因为彩蝶刚走红衣也受了不小的打击,便没有在意。
      谁知他回府后遇到管家,管家竟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惊讶地问他脸上怎么好像沾了血。他抬手一摸,脸上确实沾了东西,而且已经干透了。
      后来他回房洗了脸,才想起之前在坟场的时候红衣曾拥住他,那时候,他把头靠在了红衣的肩上。当时他只是惊诧地想难道红衣受了伤,根本就没有想别的。
      可今日听了郑泽的说辞,他才突然意识到,若那晚红衣当真受了伤,那他伤了的位置,岂不是和容寂一模一样?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在脑中闪过,因为太过不可置信,以至于他在许久的时间里都无法回过神来。
      会是这样吗?他这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猜测,会是真的吗?可若红衣和容寂真是同一个人,这么久以来,他怎会没有发现?若红衣便是容寂,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为什么容寂始终没有杀他,为什么容寂那么担心他的性命,为什么容寂会对沈谦下那样的重手。
      他是要为彩蝶报仇吧!
      一时间,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百转千回,叶瀞珽置于桌上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想来,他参朝三年,几乎没有和容寂说过一句话,没有和容寂有过视线相交,早朝时容寂站在他前面,他也从未仔细观察过他。
      三年前洛河边惊鸿一瞥,他就已将容寂定位在冷漠之人上,所以他从未将他和红衣联想起来。而他与红衣相见,俱是在夜晚,便是那一夜春宵,醒来时红衣也已经不在身边。
      其实若当真仔细想想,他们的身形确实相似,打扮虽然截然不同,可容寂身上那股沉静如水的气质,确实和红衣有时候流露出来的一模一样。
      红衣表字仲默,他在第一次听到时便意识到,红衣在家中排行老二。
      这样的事实,对叶瀞珽来说实在太过刺激,他无法想象自己竟能迟钝到这番地步上去。
      可是,若容寂就是红衣,他怎会害死彩蝶?玉锦山上,就算刘侍郎是容怜安排的棋子,那些从茅屋外漫天飞入的弩箭,却是容寂的手下所射。容寂终究是要杀他的,所以……他不可能是红衣!而且,红衣怎会那般残忍毒辣?不会的,红衣不会作出那样的事!
      院子里,叶瀞珽痛苦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两种念头在他脑海中交替闪过,不停地争吵,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番激烈的争论吵得他头痛欲裂,一时间,他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容怜之事渐渐平息之后,洛州陷入了短暂的安宁。
      皇子之间不敢再随意出手,这些日子以来大家都安分守己,只在朝堂上各抒己见,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容寂依然不动声色,看起来什么意图也无,只是在政见上,余下的皇子实在是及不过他。
      叶瀞珽本来觉得三皇子在这方面和容寂旗鼓相当,可这阵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容贤处处退让,竟是一副对朝政没有兴趣的样子。
      到了金秋,冯德告老还乡,皇上钦点叶瀞珽接任兵部尚书一职。
      从那时候开始,皇上的身体突然开始抱恙。起初只是小小的风寒,可后来竟迟迟不见痊愈,咳嗽气喘得愈加厉害,不过两个月,已经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一时之间,立太子成了头等要事,可容劲风那边却迟迟没有下定论。
      大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而民间盛传最有可能得到皇位的二皇子、三皇子、八皇子却淡定到让人看不透他们的心思。
      这两个月间,红衣没有再出现在叶瀞珽的面前。
      十一月底,容劲风在寝宫召见了包括宰相在内的几位文武重臣,商议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让他们离开。这个消息一从宫中传出,民间顿时流言四起,大家纷纷猜测,皇上已经决定了太子人选,不日便要公布了。
      当晚,宰相府中书房,坐着几个人。
      为首的自是容寂,他今夜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愈加显出空谷幽兰般的恬静气质,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在他身边,上官正行面上神色颇为严肃,他似是能体察容寂心情,所以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再过去,端坐着的是他下午刚返回到洛州的孙女上官柔,上官柔面上神色百无聊赖,抿着唇看着容寂。
      上官柔边上再看过去,还坐着个两个人,一个正是那粗犷不知斯文为何物的狂刀东陵朔。他自那日在洛州城外和红衣大战一场后便消失了数年,直到昨日刚被人找了回来。
      而另一个人,正是把狂刀找回来的人,那人容貌生得极美,皮肤很白,五官都生得很好看,一双凤目璀璨明亮,看起来温文尔雅,如芝兰玉树。
      但是,那人明明年纪看起来不大,不过二十出头,一头如流水般的长发却已变成银白的颜色,满头华发,竟是一根青丝也找不出来。这正是之前狂刀口口声声问红衣要的人,银魔——唐颜。
      天下六怪,北三邪——红衣、狂刀、轻舞,南三圣——银魔、疾风、苍海,世人都只知道有这么六个人物,却不知道,其实他们都是出自同一门派。
      今日,容劲风确实宣布了太子人选,也已立下诏书,待他病危,自有人将诏书公布于众。而容劲风最终选择的太子人选,是三皇子容贤。晚上容寂到宰相府后,上官正行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于是,便也有了此刻书房中的沉默。
      「三师兄,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直接杀了皇帝就可以夺下皇位,你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现在知道此事的官员已有数人,皇帝诏书也已立下,你还争什么皇位!」上官柔最终受不了容寂的沉默,大声说了一句。
      上官正行闻言皱起了眉,朝孙女瞥了一眼,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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