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史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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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宇宙历799年，帝国历490年的春天到来了。
在伊谢尔伦要塞，凌行简上尉调任总司令部担任通讯军官，对于新加入军籍的年轻军官，这绝对是一个可以让大部分人羡慕到睡不着觉的好差事，因为可以随时看到同盟军神话一样的天才将领——杨威利上将。
只可惜，凌行简的评论是“天才将领和庸才将领永远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满手血腥——军人和刽子手是近义词”。
这一年年初发生在伊谢尔伦要塞的遭遇战，凌行简并没有参加，而是坐在指挥室中忙于传递消息。
“幸好还有这样的念头可以想想‘如果不有效率的杀人就会被杀，战场就相当于远古时代的角斗场’，否则的话恐怕连晚上都睡不好。”
除了时不时发表不适合军人身份的感慨之外，其它时刻，凌行简依旧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军人，他冷静、勇敢、身先士卒，在炮火面前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勇气。后来很多人都说被分配到第十三舰队，无论对于凌行简还是对于自由行星同盟都是难以想象的运气，只有杨威利这样的指挥官才可以容忍属下“无节操”的发言，甚至还能够产生一种共鸣。
“历史中的许多事件，总是巧合到让人不得不去相信命运的存在”
银河帝国宫廷史官文德林.冯.雷德尼茨子爵微笑着对助手道：“对于历史学家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亲眼观察到历史的转折点。当然，所谓转折点，一定是一些当时毫无知觉，但是事后却叫人反复叹息的事件。”
这一年二十二岁的冯.雷德尼茨子爵出生于银河帝国名门世家，祖祖辈辈都是宫廷史官，他们的笔记录了帝国长达四百九十年的历史。年轻的子爵十七岁即历史学毕业，他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虽然容貌平凡无奇，但也符合一个需要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宫廷史官的要求。
帝国内战之后雷德尼茨子爵家族是为数不多仍然保留尊严的旧贵族家庭，只不过年轻的历史学家所属家庭从来不曾有过领地，当然也就和富有无关，同时还是一个人丁单薄的家族。单薄到了这一代直系中只剩下子爵一人。
随着罗严克拉姆公爵势力的增强，银河帝国所有有识之士都意识到一个新王朝的到来在指日可待。雷德尼茨子爵常常兴致盎然的向助手说：“一想到能够用我的笔记录下一个500年王朝的最后命运，真是连手指都开始颤抖”。
到了这一年三月底，年轻子爵落下了这样一笔：
“在罗严克拉姆公爵率领下，秃鹰之城瓦普跳跃试验获得成功，相对于大多数将领的欢呼雀跃，吉尔菲艾斯元帅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
“坎普上将和年轻的缪拉上将作为这一次要塞攻防战的司令官，公爵的部将们都对这个决定表示震惊。这样一次发动上百万军队的大规模作战，而且对手是著名的同盟‘魔术师’杨威利上将，我方应该排出一级上将以上的阵容才符合道理，这是普遍看法。此外，缪拉上将调离吉尔菲艾斯元帅麾下，改由公爵大人亲自指挥。”
以上纪录出现在正式的《银河帝国编年史》中，而非年轻子爵的私人纪录。
“综上所述，一个合格的历史记录者应该尽可能的将看到的东西保留下来，甚至将一些听到的东西也记录下来，历史的面目常常是多面性的，一个历史学家也不可能忠实记录同时代的一切，因此只有尽可能的留下记载，让后代的人能够有研究材料。
“一部分东西可以记录在官方史册中，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是不会被允许出版和公开的，这些东西通常才是历史中名为‘真相’的东西。这些只有记录在笔记中，以‘野史’的形式流传给后人。”拍了拍手，冯.雷德尼茨子爵结束了给助手们的“历史记录讲座”。
他走向最后退席的红发青年，微笑道：“尊敬的吉尔菲艾斯元帅阁下也对历史纪录充满了兴趣么？”
“您的阐述很有意思”他的回答非常礼貌。
明知道对方只不过在打发午间休息时间，雷德尼兹还是很高兴有人对他的专业感兴趣，笑道：“很多人都说冯.雷德尼茨家族如果早一点向军政两界发展，恐怕早就是银河帝国炙手可热的贵族家庭。这些人无法理解雷德尼茨家族一代代宫廷史官的快乐所在，那就是纪录，而不是创造。
“我可以亲眼见证所有重大时刻，先帝病故的时候我在陛下床边和宰相一起聆听遗言；我不是军人，但是能够站在视线最好的位置欣赏秃鹰之城试验……在我而言，这种特权已经足够了。”
四月八日。
凌太太总是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到邻近点心店买一些精致的西点，这样女儿下课回家就能享受下午茶。刚刚一开门这位气质高雅的夫人惊叫了一声，门外她那身材修长的儿子正微笑着道：“亲爱的母亲，难道不欢迎您的儿子么？”
“行简——天啊，你怎么会回来？”
凌行简摊了下手：“我早就回来了——已经半个月了。”
“可是，你是怎么回来的？电视里没报道过伊谢尔伦驻留军调动的消息啊？”
拥着母亲走回客厅，他笑了起来：“总之，您的儿子绝对没有做逃兵。我是作为舰队通讯官和我们的总司令杨上将一起回首都的。”
“这怎么可能！”少女的声音突如其来，下了一跳之余看到凌简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一下之下不仅凌太太又一次惊呼出声，连凌行简也道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凌简之还带了一个人，满身鲜血的搭在少女身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哥哥——快点过来帮忙啊！”
手忙脚乱的将伤者安置在沙发上，受过急救训练的凌行简很快看出虽然看上去很恐怖，这个青年其实只是受了一点外伤。
“喂，我说简之啊，我第一次知道你会和人打架。”
凌简之脸色苍白，狠狠瞪了兄长一眼，看上去强行控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
“简之——这个不是路易么？”
“您认识这个人，母亲？”
“你妹妹的前任男友。”
“我亲爱的妹妹，能让我知道他忍受了你多久？”
“够了——”
看出妹妹的表情大异于平常，凌行简也收敛笑容，正色道：“亲爱的简之，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易是反战组织成员——爱德华委员纪念会的。”
点了点头，表示听到过这个组织，同时喃喃道“看来我知道分手的原因了”。
“他们今天组织示威游行……”
“你——你也参加了？”
“当然没有，我是碰巧路过。我看到——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啊！那群忧国骑士团的家伙，他们连小孩子都打。”
“我们尊敬的同盟警察在做什么？对了，你怎么不把他送到医院去——妈妈，叫急救车吧。”
“不——绝对不行！”她急促呼吸着，“警察在抓捕他们，说他们妨碍治安，妨碍国家安全。要不是一辆路过卡车的司机帮助我们，路易和我都被抓走了。”
“我的天啊！”凌夫人惊叫起来，凌行简给母亲一个安慰的笑容，随后拉着妹妹往楼上跑。
“那些骑士团的人呢？不要和我说他们一点没事。”
“他们跑了之后警察才来，然后开始抓人，连孩子都抓。”
他沉默了一会冷冷道：“所以我早就说过，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天真的认为这个政府还值得我们流血保护。”
“这是两回事。”
行简耸了耸肩，随后道：“对了，刚刚你说什么事情不可能。”
“啊——啊，我是说你在说谎。你说自己是跟随杨提督回来的，可是电视里面根本没有报道杨提督回到首都的消息。提督是自由行星同盟的英雄，他从前线归来是大事，不可能没有任何报道。”
“你以为提督回来是参加授勋的，还要大张旗鼓宣传。别天真了，我们的议长大人是调提督回来开‘审查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审查会。我回来半个多月了，一直被禁足在舰队里——以防走漏国家机密。”看到凌简之紧抿双唇，眼中流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好不容易在有关政治话题中能够让妹妹哑口无言的凌行简有点得寸进尺的故意大大叹了口气道：“帝国那边已经开始平民化改革，我们自由行星同盟倒是越来越倒退回去了。哎，干脆来一次大风暴，洗干净了重新开始算了；或者，也不要把自由旗帜插到银河那边，让英明的君主来统治银河这边吧……”
这番评论终结于简之一个大大的白眼中，或许凌行简也觉得自己确实说得过分了那么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史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