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九章 云水偶遇 ...
-
一个月后，韶清歌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道境。除了在救助她的少年郎家养伤盘桓了数日，韶清歌还去了前世她熟悉的某些苦境之地，想确定某些渊源，最后她回道境要经过黑暗道，又必须和苦境道门打声招呼，一来二去又花费了些时日。
“师妹此去，除魔艰险，看着清减了许多。”桓清流望着气色不佳的师妹感慨道，“不知那妖魔如何了？”
“劳掌门师兄挂念，清歌无事。”韶清歌抱拳道。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重伤初愈，此去三个月，一路奔波，各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矣，虽然亲近如大师兄，韶清歌自持不是当初的韶龄女童了，自是不会事事向他人诉苦。“幸不辱命，那妖魔已为我封印。”
韶清歌将伏魔经过娓娓道来，尤其重点说明了发现了新的道苦通道之事，桓清流立即将此事记下，决定稍后就派弟子去探寻一番，又忙吩咐韶清歌最近好生休养。
临出门前，桓清流见韶清歌并未将紫金箫如往常般别在腰间，心里有些奇怪。“师妹，那紫金箫用得可还顺手？”
韶清歌闻言有些尴尬 ，一条腿半跨不跨的僵在门槛上，只得收回来，“师哥……紫金箫，我送给有缘人了。”
“你啊你，”若不是桓清流知道小师妹自小懂事，万不会无来由的作出这般事，“吾那还有一截未用的千年异种紫竹，汝自行取之。”
“耶~大师兄你最好了。”
韶清歌取了千年紫竹，又去磨三师兄商清秋帮她重新布置铭文，商清秋对这位小师妹自是无所不应。安排好了重制紫金箫之事，韶清歌又上了北斗崖。
北斗崖七星台，向来是四师兄斡清暝观仰天机之地，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他轻易不会从北斗崖踏出一步。自三月前斡清暝奉掌门之命下山诛魔，受了重创而回，就窝在七星台上不动弹。
“难得，稀客。”
素衣白袍的斡清暝手执茶盏，仰头观天，石桌上备着另一副茶具，似是早就料到了她要来。
韶清歌大马金刀的往石凳上一坐，端起茶盏就是咕噜咕噜半盏下去。
斡清暝看着她的动作心疼的道：“牛嚼牡丹，这可是上好的六安瓜片！”
“哎呀，六安瓜片可不就是用来消暑解渴生津的吗~”韶清歌放下茶盏笑道，“不过六安瓜片虽好，我还是更爱喝酒，回头送师兄一坛桃花酿，下次师兄就不用心疼自己的好茶叶了。”
“你呀……”斡清暝宠溺的摇头。
韶清歌当然不是专程来糟蹋师兄的好茶叶的，“斡师兄整天待在在七星台上，是否也有何悬而未决的难题？”
见小师妹进入正题，斡清暝也正色道：“你不是想问我有何难题未决，而是想问你之难题如何解决吧。”
“若明知结果如何，强自逆天……”韶清歌倏尔间想到了许多，她想到了她拒绝那少年人拜师之后送出的紫金箫，虽未收徒，却传了他一本自创秘籍，数甲子后，那把箫会经他之手，终归命定之所。她想到了玄宗的宿命，最终留名于青史的不过“玄宗十道子，徒留苍独行”这一行悲哀又寂寥的字而已。
“师妹以为何为天命？”
“天道主宰下众生的命运。”
“何为命运？”
“命运是……吾懂了。”韶清歌刚准备开口解释，便明白了斡清暝问她此中深意，命乃定数，运为变数，时运一至，命运并非全无改变的可能，“是我执妄了。”
斡清暝拍了拍小师妹的头，笑道：“你想做什么，就尽情放手去做吧，师兄们永远都会支持你。”
“嗯……”韶清歌呐呐的应道，内心愈加坚定了信念，若自己这个师尊金口玉言的命运之子都犹豫不决摇摆不定，还有何颜面去逆天？
逆天的第一步，老老实实的从变强开始。
虽说小小的成就了个先天，但畅想到未来，苦境四境那叫一个先天不如狗，神级满地走，韶清歌就非常有危机感，为了不再三集就跪，必须努力努力再努力，奋斗成先天中的先天，顶峰中的顶峰。不过一味埋头苦练也不成，闭门造车不可取，到了先天境界后，修炼最重要的还是一个悟字，于是韶清歌经常四处云游，也不拘泥于道境，而是四境到处趴趴走，一旦有何感悟，则立即闭关修炼。
修道无岁月，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修炼，记不清是多少个甲子过去的某天，韶清歌心血来潮返回道境，也不御剑，而是步行往封云山。
这些年韶清歌也回过几次玄宗总部封云山，只不过一贯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此次这般悠闲步行是很少有的。韶清歌在星相卦卜这一方面修的不如四师兄斡清暝精通，遇事也不是很喜欢拿出专业工具老老实实的算来卦去，但斡清暝曾指点她，在先天灵觉方面她这个小师妹之天赋尤在众师兄之上，所以遇到难题，跟着直觉走总没错。
路过村落的时候韶清歌随意的瞟了一眼，“云水村”三个字刻在村前的巨石上。
云游的这些年，韶清歌已习惯了各地百姓的或憧憬或敬畏的目光，也学会了淡然以待，可奇怪的是，步入这云水村半天却未见到半个村民。
“打死他这个祸害！”
“打死他！”
“……他是个灾星，打死他！”
先天之人五感出众，韶清歌一早察觉声音是从村子另一头传来，好奇之下，欲过去一瞧究竟。
她隐藏身影悄悄靠近，这才发现整个村落的人都集中在村边河旁的一大块空地上。
村民们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一块地，群情激奋的朝中间扔着石子。中间空地上，一总角男童被绳子绑在一根立起的木桩上，那些石头纷纷砸在男童身上，有几块甚至砸着脑袋，直砸得他额头上鲜血直流。男童边上站着一墨袍道人，正挥手大喊着“肃静肃静”。
韶清歌瞧得心下不忍，向身旁一神色哀戚的老者问道：“请问这位老丈，这里发生了何事？”
老者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脱俗女冠，目光一亮，但想到什么又哀哀一叹道：“小木头把河神的新娘放走了，惹了众怒，村人都说要把他扔下河去平息河神的震怒。”
原来被绑在木桩上那男童村里人都唤他木头，是老者邻居家的孩子，木头母亲怀着他的时候父亲就出意外死了，母亲听闻噩耗动了胎气，早产下他也大出血去世了，靠着奶奶把他抚养到五岁大，他奶奶去山里采药也跌下山崖摔死了，当即村里就传这小子克父克母克六亲十分不祥，亲戚生怕被他克，皆不愿意收养他，最后靠着村里百家接济长到如今。
老者继续道：“不只如此，小木头去岁拉着村头阿牛不让他去赶集，说他会摔断腿，但是阿牛就指着赶集的时候赚点银钱好早日娶上媳妇，哪里肯听他的，结果赶集回来的路上，拉车的牛发了狂把他甩在地上，真的摔断了右腿。之后村里就有风言风语说小木头是诅咒之子，阿牛是被他咒得出事的。”
韶清歌听得微微蹙眉，明明是这男童好心劝告，怎的换到其他人口中就变成诅咒了，“老丈，你们村一直有给河神娶亲的陋习？”
老者闻言又重重的叹息道：“从前是没有的，老丈我活了这几十年也是头一回瞧见，说起来这事和小木头也有那么几分关系。”
原来夏初的时候，村长的小儿子在河里游泳淹死了。据说他去游泳之前，小木头曾经拦阻过他，结果反被村长小儿子领着伙伴暴打了一顿。村长说他恩将仇报，将他小儿子咒死了，于是将小木头关在村后小黑屋里饿了三天三夜。云水村旁的这条河名云水，自从村长小儿子淹死后水位一直在暴涨，小木头就在小黑屋里拼命砸门喊要发大水了。
“村里人商量着打算去请玄宗的仙师，没想到走到半路就遇到仙师上门了。仙师乃玄宗高徒，算得我们云水村有难特意前来化解。仙师道村长小儿子淹死在河中使得河神不满，河水暴涨乃是索要贡品之意，若想平息水患，需备十个童男童女上供，又或帮河神娶亲。”
听得此处，韶清歌已不止蹙眉，更是压抑不住心中澎湃的怒意。
“各位父老乡亲，暂请息怒。待吾作法之后，将这触怒神灵的无知男童投入河中，以平息河神雷霆之怒。吾再另选良辰吉日，为河神择亲，这般下来水患指日可平，大家都安心吧！”那墨袍道士一开口，声传四周，倒显得有几分功夫在身，他身前置了一案，案上似模似样的安置了些香炉法器。道人执起一铜铃，口中念念有词的摇晃起铃，倒也很是能哄住下人，但看在韶清歌眼里，却是东施效颦，处处皆是破绽。
“好了！吾已与河神沟通完毕，现下正可将这小子投入河中！”
当即就有村民抬来一块巨石，又有村民将木桩砍倒，将巨石用绳索系绑在木桩上，竟是要将男童绑着这巨石直接沉河！
“慢着！”
一声喝令下，一道沛然气劲冲过，绑住男童四肢的绳索应声而断，之前动作的村民东倒西歪，墨袍道士更是首当其冲，被气劲震得连翻了二个跟斗和桌案撞作一团，香炉打翻洒了他一脸灰。
“欺世盗名之辈，胆敢盗用吾玄宗之名招摇撞骗，吾饶你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九章 云水偶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