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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开半夏,春如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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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永坤宫似乎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作为永坤宫的头号金牌侍女,绿芽感到十分得意。她一边帮笛西梳妆,一边在心里对这位争议颇多的皇后娘娘高明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愧是情场高手,分寸真是拿捏得好啊!不管多甜蜜的感情还是要有适当的调料嘛,整天腻腻歪歪,皇上迟早会厌倦的,时不时的吵个小架什么的说不定皇上觉得更有情趣呢?
就像前几日咱们皇后娘娘对着皇上撂蹶子,当时皇上气得跟什么似的,甩手就走,还连着冷落了皇后娘娘好几天。可你看,最后还是憋不住了吧。现在倒反过来对咱们皇后娘娘更是往死里宠。什么奇珍异宝、名贵补药跟装仓似的往这儿送,想尽法子讨好她。
绿芽困惑的皱眉,不过她怎么觉着皇后娘娘对皇上冷淡了不少呢?最近不管皇上送什么东西,说什么话,娘娘都心不在焉的。只有在昨日听说今儿个能到狩猎场去狩猎的时候,才表现出以往的那股欢劲。
娘娘啊,可别再拿乔了,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度,万一真把皇上惹恼了,以后都不来永坤宫了,那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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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狩猎苏铭晟本就是为了讨笛西欢心,故只带了后宫的妃嫔和几个近臣,并不想把场面弄得浩大,反让她玩得不尽兴。
这个皇家狩猎场算是野生的猎场,丛林森森,非常广袤,让笛西终于不再有被束缚的感觉,很想纵马狂奔狼嚎几声。
苏铭晟见她骑在马上跃跃欲试的样子,脸上露出笑意,挥手向众人道:“今日大家不用拘束,尽兴就好。”
“是!”
笛西拿起缰绳正要纵马奔腾时,良妃骑着一匹枣红马踱到她的身边,今日她一身正式骑装看上去还很是有几分英姿飒爽。
“久闻皇后娘娘骑术精湛,不知今日可否与臣妾一试高下?”
笛西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道:“你要和我比骑马?”这女人不是在开玩笑吧?她可是从小在草原长大的,见过的马比她见过的人还多!跟她比骑马,这女人是在自找羞辱吗?
良妃挑衅道:“怎么?娘娘不敢?”
笛西半个身子探过去,脸凑到良妃眼前,笑道:“哈哈,等下你输了可不要哭哦。”
“西儿你可不要小瞧良妃,她可是江大将军的女儿,自幼在军中长大,骑术可是一流。”苏铭晟不知何时也到了两人身边,听见她们的对话后对笛西说道。
江铉的女儿?笛西听了之后上下打量良妃一番,点头道:“是说怎么看起来那么泼辣……”
“你!”
“好了,”笛西打断她,双手环胸悠悠问道,“比什么?”
“就比骑马射箭!我们找一个猎物,看谁的箭先射中,谁就算赢。”
“好!”
苏铭晟道:“朕也参一个如何?”
笛西附耳过去,小声道:“不要吧皇上,你的骑术怎样我还是领教过的……”
苏铭晟尴尬的轻咳两声,故作恼怒的瞪了笛西一眼。这女人,就算他骑术不如她,给他留点面子会怎样?
“臣妾也要来!”妍妃突然欢喜的跑过来。
“还有臣妾!”柔妃也不甘示弱道。
苏铭晟有些头疼,“你们俩好像不会骑马吧?”
妍妃撒娇的抓住他的手摇晃,娇声道:“没关系,皇上可以教臣妾呀。”
“这……”苏铭晟很是为难。
笛西冷了脸,你们以为这是行房事吗?说来就来!说教就教!
这时,旁边的良妃突然指着前方草丛大叫道:“那个那个!”
笛西忙问道:“什么东西?”
“我方才望见一只银貂!”
“当真?”
笛西定睛望去,草丛微动处确实有银色身影在闪动,速度奇快。
她当机立断道:“就它了!谁射中就算赢!”话音刚落,□之马便离弦般冲出去。
“哎,你赖皮!”良妃急了,也挥鞭紧跟着冲上去。
那银貂身形敏捷,且极其聪慧,尽往狭路险缝中钻。笛西策马勉强才能不将它跟丢,射出的几箭都偏颇甚远,只是将它惊得更快罢了。
良妃的骑术确实不错,一直紧紧跟在笛西马后,只是手里的箭瞄了几次都没有射出去。
眼见那银貂马上就窜到了洞口,笛西双腿用力一夹马肚,任马儿飞快跑着,她侧身俯下拉弓瞄准,一箭朝着银貂射去。
“该死!”笛西暗骂,只差一点了!
箭身简直是擦着银貂的身体飞过,只差毫厘便能将它射中。银貂飞身窜入洞穴,眼看着就要让它逃了,几乎是同时,一只雪翎银箭嗖的从笛西和良妃之间的空隙飞过,将银貂牢牢钉在石壁上!
良妃只看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回神过来银貂已被射中,此人简直箭法如神!她转头望去,身后一匹骏马上的褚衣男子印入眼中,丰神俊朗,神采飞扬。
“康原泽!?”旁边马上的笛西失声唤道。
康原泽利落地翻身下马,笑吟吟朝她伸出双手,“小笛西,想我了么?”
一身红衣的笛西跳下马,扑进他的怀里,又笑又跳。
“我想死你了!”
“真的?有你这句话我大老远的赶来也值了。”他亲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真的!真的!”笛西扯出大大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娇憨可爱。
两人亲亲热热的样子,让旁边一干人等彻底惊悚了。天,这男人是哪里冒出来的?皇后娘娘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
你们难道看不见皇上的脸都黑了吗!!!
“你的东西。”
良妃走到两人面前,将手上拿着的银貂和雪翎银箭递给康原泽。
康原泽接过箭道:“那貂不是我的。”
“你射中的便是你的。”
“那送你吧。”
“送我?”良妃有些惊讶。
“嗯,”康原泽笑得温柔,“正巧可以给美人做条围脖。”
“谢、谢谢。”良妃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笛西在一旁嚷嚷道:“你怎么都不送我!害的我都输了!”
康原泽挑眉理所当然道:“谁让你长得没人家漂亮。”
“……”笛西咬牙道:“连皇上的妃子你都敢调戏,想死是吧?”
“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笛西嗤道:“夫子若是知道他教的东西你就记得这一句,怕是要活活气死!”
康原泽笑起来,“记得这一句都很不错了。”
狩猎场那天的事情飞快的传出后,笛西的罪名又多了一个——“水性杨花”。反正强加在她身上的污名也不差这一个了,笛西才不管别人说些什么,这段时间硬是和康原泽形影不离,彻底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康原泽此次是以使者的身份出使苏国,表面上是恭贺新皇选妃一事,实际上就是来警告苏铭晟,你小子别纳了妃子就委屈了我们笛西,她娘家可是有人的!
凉亭内,玉桌上。
杏仁佛手、翠玉豆糕、蜜饯龙眼、鸳鸯卷……
康原泽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忙不迭的赞道: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笛西忧郁托腮,“我还是比较喜欢烤羊腿。”
康原泽扔一块鸳鸯卷进嘴里,大咧咧的道:“那就跟我回去呗。”
笛西不做声了,康原泽恨铁不成钢的戳她的脑袋,阴阳怪气的说:“就知道你舍不得你家阿晟~~~~”
“本来就舍不得……”笛西揉揉被他戳痛的脑袋,小声咕哝。
康原泽白她一眼,“那是谁整天躲着人家?”
“我哪有!”
康原泽哼了一声。他拍拍手上的碎屑,坐直身子,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俊脸也难得的认真起来。“笛西,我说真的,你要是在这儿不开心就跟我走。你看你,一整天闷闷不乐的。看得我心烦。”
“我哪有闷闷不乐……”她在康原泽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康原泽冷笑:“你当我这一路上是瞎的还是聋的?外面的人怎么谈论你的,我会不知道吗!‘阴险狡诈’?‘残忍狠毒’?你倒是想揽这个瓷器活,可就是没那把金刚钻!你有那个脑子算计别人么?”
“什么嘛,我才没你说的那么蠢……”
“别给我扯开话题!”康原泽又控制不住的戳上她的脑袋,骂道:“你说你怎么这么窝囊啊?他苏铭晟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她不服气的小声道:“阿晟才不会让我去死……”
“他让你帮他干那么多龌龊事,什么左相什么御史,把你推在风口浪尖上,还是对你好?你傻不傻?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男人……”
“哎!”笛西马上对康原泽怒目而视。
女人就是这样,自己的男人再怎么差,也是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的。她们巴不得他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完美的,他的缺点只有她能置喙。
康原泽浓眉一挑,语气里浓浓不满,“怎么?他要是事事都好,你干嘛和他置气?”
笛西愣了,“你怎么知道的?”
康原泽得意洋洋道:“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何况你这几天躲他躲得这么明显,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我真是白长那么漂亮的一双眼。”
笛西自动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假笑着赞道:“真没想到你粗糙的外表下有这么细腻的一颗心耶!”
“……”
“好了,说正经的啦。”笛西收起嬉皮笑脸,趴在桌子上想了想,认真道:“你也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早习惯了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如今一下子有了别人,说不在意是骗人的。”
“嗯!”康原泽很赞同的点头。“继续说。”
“可是我想,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一切,只要他还在意我的眼中是否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两人一直都合不来,他虽然不肯承认自己在吃醋,但我知道他是不喜欢我和你太过亲密的。”
“之前我确实都还在气他,直到你来了,我就好像又见到了以前的那个阿晟。”
“我就想,只要他还在意,我就会陪着他。”
她看出了康原泽眼里的担忧,她笑起来,“不要担心我,等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你就知道能为一个人付出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康原泽不再说话了。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再是记忆中那韶颜稚齿的女孩,她亮若晨星的眼中闪着坚毅的光,对他静静诉说着自己对爱情的盼想,似月光下的素白的睡莲,徐徐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