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知妃福》酒熏

9、王爷想要的正确答案

　　当桑仪从黑暗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封闭的屋子。外面透进淡淡的光线，似乎还是白天。
　　而自己则被牢牢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四下无人，正在她想呼救的时候，一个人影幽灵般出现在她面前。
　　“夏姑娘，午安。”
　　“是你！”
　　眼前这人，可不就是苏臻明？他居然胆大包天把自己绑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别担心，这里还在王府，只是位置比较偏僻，别人听不见你的呼救而已。”
　　“……你想做什么？”
　　“在下就是想问问，”苏臻明偏了偏头，苍白的脸庞露出好奇神色，“夏姑娘，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背叛王爷呢？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吧？而且这几年我在王爷身边，可安分的很。”
　　“……你就为了问这句话，把我打晕拖到这里？”
　　“在下实在很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和王爷说过那些话？”
　　闻言，苏臻明像一个顽劣孩子一般得意笑起来。“王府里到处都是人。”
　　望着他的笑容，一股寒气涌上心头。桑仪沉声问：“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么？”
　　苏臻明笑起来，“我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因为不管任何后果，我都可以承担。”
　　桑仪沉默。没错，面对这个男人，可不一向都是不按常理出牌么？好几日没见，她竟然忘了他的习性？
　　一时之间，她想不出什么对策。
　　苏臻明微笑道：“你不用急，告诉我答案，我一定会放你走的。”
　　“……你就不怕我把事情泄露出去？”
　　“事实上，”苏臻明微笑，“这件事一定会被王爷发现的。这是在漠北，是在敬王府。”
　　“那你还把我绑到这里？若是王爷得知你绑了他从蛮人营地救回的女人，你想他会怎么看你？你不怕他怀疑你的忠诚？”
　　“不是说了么？因为任何事我都可以承担，所以无惧任何后果。王爷想怀疑，那是他的事。现在的我，只想知道你的答案。“
　　瞪着苏臻明足足有一刻钟，桑仪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复杂神色。然后用惯常的安定语气解释道：“鉴于你的历史，我实在不放心你这么一个惯性背叛的人留在王爷身边，还深得他的信任。”
　　“只是这样？”他明显露出失望表情，“和其他人一样……”
　　“不然你以为？”难道她还能把自己重生的事告诉他？
　　“不对，真正理由你并没有告诉我。”苏臻明盯着桑仪的眼睛，带着笃定的微笑。
　　“……凭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忽然凑近桑仪，近得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然后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能看透人心。”
　　“是么？那你怎么不能看透你所认为的——我藏着的真实理由？”
　　在外人看来，此刻的她冷静异常。但实际上，曾经共事三年，桑仪非常清楚他的能力。苏臻明揣摩人心之准，从无怜悯心，向来喜欢好奇窥探人心。
　　“我只能看出你有所隐瞒。”顿了顿，他忽然笑起来，“这样也好。”然后他伸出手，开始给桑仪解开绳子。“不妨让我猜猜你隐瞒了什么？嗯……应该会比你直接告诉我要来得有趣些。”
　　很快，她便恢复了自由。
　　桑仪打算离开屋子的时候，想着自己莫名其妙被绑来，又被莫名其妙放走，实在心有不甘。于是她望着苏臻明，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在微笑。
　　“没事。”
　　可一见她的古怪表情，苏臻明下意识摸了摸脑袋。
　　然后……
　　“我说没事吧，你别摸。”桑仪淡淡道：“你看，不摸还好，一摸就散了。”
　　“下次记得让丫鬟来吧！”
　　桑仪扬长而去，在外人看来很是干脆利落，而她心里却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陆沉逍？告诉他的话，他自然会对苏臻明产生怀疑，只是……他还会相信自己么？

　　最后，桑仪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陆沉逍。
　　但在进书房之前，她想先探探他目前的情况。远远望着书房，桑仪绕了一个弯，从另一个地方靠近。那个有个小地方，虽然离书房还有一小段距离，但只要风一吹，书房里的声音就会隐约传过来。
　　周围侍卫见是她，又没有靠得很近，于是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问，桑仪便站在那里，期待风快快起。
　　不多时，风来了。
　　她眯着眼，凝神专心捕捉。
　　“苏臻明又在发什么疯？跑哪儿去了？”这是陆沉逍的声音。
　　“属下已经派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来消息。”
　　“找到了也叫他别来了，军营本王明日再去，先处理这些军务。”
　　“……是。”
　　安静了一阵，又响起声音：“王爷，不如属下去请夏姑娘来？”
　　“她迟早会走的。”
　　“……属下明白了。”
　　夏桑仪略微僵硬着身子，沉默站立许久，随后深深望了书房一眼，无声离开了。

　　风柔和地吹过，带动树上的小叶子微微飞扬。耀眼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在泥土上投射出纷乱的碎金。
　　苏臻明坐在树下，悠闲地靠着粗粝壮大的树干。
　　忽然见一人走过来，他眼前亮了亮，伸手招呼：“夏姑娘，两日不见了。”
　　那人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叫我做什么？”
　　“请坐。”
　　桑仪没有坐，而是就在不远处停下，随意扫了一眼四周，没精打采道：“你这地方选的挺好，风景优美，也没人打扰。”
　　“夏姑娘，多谢你没有告诉王爷那件事。”苏臻明微笑，语气一如既往地柔和。
　　“客气了。反正王爷那么信任你，我说那些又有什么用？”
　　“还是应该谢谢。”
　　“不用了，你的谢意我承受不起。”桑仪淡淡道。她很清楚，什么知恩图报，什么礼尚往来，对他而言就是个笑话。
　　“夏姑娘……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多虑了。”
　　“说起来，这段时间怎么不见夏姑娘出现在王爷的书房？”
　　“与你无关。”
　　“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让在下帮忙参考？”
　　桑仪看向他，坐在树下的苏臻明，身子一半处于光明，一半处于阴影。当风轻轻吹动树叶，斑驳的光影便在他俊美的脸上变换着纷乱的形状，而他温柔的笑容不变，是一个十足的美少年。
　　“作为你帮助我隐瞒的回报，我也可以替你守住秘密哦！”他笑得极为迷人。
　　得了吧！
　　眼前这人向来喜欢窥探人心，若让他逮住机会，几乎能把人内心的隐秘全挖出来。到时候宣扬还是挟以威胁，全凭他的心情。
　　饶是如此……还剩最后一天了。
　　桑仪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你说，一个真正的王妃应该是什么样的？”
　　“真正的王妃？”
　　“她应该做些什么事？某种……没有人做到的事。”
　　“是王爷问你的？他让你去做？”
　　桑仪没回答，可苏臻明却笑了起来。
　　“答案很简单，你没有想出来么？”
　　她讶然看他，“你想出来了？”
　　苏臻明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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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仪等着他的话，可苏臻明挂着恶作剧的笑容，似乎只要她不主动开口问，他就不回答。
　　“请你告诉我。”
　　“是王爷希望你做些王妃真正应该做的事吧？”
　　“……没错。”她不情愿地承认。
　　“那就没错了。”苏臻明眨眼，笑道：“他是希望你爱上她。”

　　什么？
　　桑仪怔了怔，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王爷希望我真心实意爱上他，然后做他的王妃 ？”
　　“啊！没错，就是这样。既为人妻，这便是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么？”
　　“啊？”
　　“为何说没人能做到，大概是王爷认为没有人真心爱他。要么为富贵，要么为权势，全都是冲着他的身份地位。”
　　“他……也是这样看我的？”
　　苏臻明歪了歪头，若有所思道：“我想应该不会吧，毕竟你曾陪他共患难，总归和敬王府其他女人不一样。除非……你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我没有……”桑仪下意识出口，然后停住。没错，她是说过想做王妃，而且……一直没有解释原因。
　　所以他便以为自已也是为了他的权势而去么？
　　苏臻明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见状，用遗憾的语气摊手道：“难道王爷误会了？真是可惜啊。”
　　“他既然生气，为什么不直接说？”
　　“应该是之前对夏姑娘有过期待，发现事实并不如此之后，只有戏弄你一番，才能平复心中的气吧。”
　　桑仪沉着脸不说话。
　　苏臻明微笑叹息：“真是可怜啊。”
　　桑仪深深吸了一口气，留下一句：“多谢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方向，正是书房。

　　一路快步行至书房，到了门口，刚好遇见陈将军。
　　“夏姑娘，你也来找王爷？”
　　“……是。”
　　“王爷正在里面和周先生商议军队奖惩制度的变动。”
　　“……是么？”
　　陈将军十分高兴地道：“我觉得奖励制度已经够优渥了，王爷认为还要改进。王爷真是爱兵如子，一直以来都深受全军上下的拥护……”
　　听着他的喋喋不休，桑仪只觉心中烦躁之意愈加翻腾。
　　忽然陈将军住了口，原来是书房里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见状，陈将军善意地道：“夏姑娘，你先进去吧！”
　　“……多谢了！”
　　桑仪快步走进书房，砰地一声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