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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eight 事后 ...


  •   杜兰把半死不活的人搬到空客房的床上。不能使用治疗术,只好把他的伤口简单地包扎起来,连消毒这道程度都忽略了,全等他自己恢复过来。

      回头见洛伦探头探脑地扒拉著门。

      杜兰走出来顺手把门关上,跟洛伦离开了客房,来到一楼主厅。原本干净整洁的地砖上满是又红又黑的不知道什麽东西,遍地狼藉、臭不可闻,立刻就让杜兰的眉深深纠成了八字形。洛伦用双手捂住了脸,包括鼻子和嘴巴。

      杜兰的脸色看起来像个刚办完丧事的寡妇,让洛伦感到忐忑不安,从指缝偷偷看去,猜测著接下来可能会有的斥责。

      「下次别这样了。」

      出乎洛伦的意料,杜兰阴晴不定地待了片刻,拂袖离去,似乎缺乏跟他计较的心情。

      连一句教训都没有?

      即使他扰乱了妈妈的计划?

      洛伦突然想到房间里的那个人,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升起。他紧紧攥住了拳头,克服著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没事的,什麽也没有,他安慰著自己。

      到了半夜的时候,城堡里静悄悄的。令人作呕的味道略有消弭,帕迪忙活至大半宿,已将大厅打扫干净了。帕迪得到休息的机会,打著不必要的哈欠转过了头,谁知看到了一张紧绷著的脸,把帕迪吓得差点跳起来。

      帕迪摸了摸自己的左排第二根肋骨,余惊未消地叫道:「哎呀,你……」

      夜里的回声很响亮。对于帕迪来说,洛伦找上自己一定是没什麽好事。既然不是好事,那麽肯定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帕迪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找我有什麽事啊?这位少爷。」

      洛伦抬眼望向他:「你去那家伙的房间看过了吗?」

      「没有,干嘛这麽说?」

      「我要拜托你办一件事。」

      洛伦稍稍踮起脚尖,跟俯下身来的帕迪说了些秘密的事情。听他道明了目的後,帕迪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非常坚定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恐怕不行。」

      「为什麽?」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让洛伦意外的同时大为光火。

      「因为主人交代过,假如你提起关于那个人的事,不能听信,更不能协助。」帕迪说完,沉默了一会,又接著道,「主人还说,无论你说了什麽,必须要转告给他知晓。」

      「他这样说的?他什麽时候说的?」以前从没见帕迪搬出这一套来。

      「就是今天。」帕迪想了想,「大概六七个钟头前。」

      若是真有那麽回事,不服气也没办法了。洛伦在他这碰了颗软钉子。但叫他这麽轻易地走开,却是不大可能的。「你打算跟妈妈说什麽?」他威胁道,「最好明智一点儿,别干傻事!」

      作为看著他从小到大的人,帕迪很了解洛伦的整治手段,比如把地板抹得油亮光滑,使他的骨头经受了次次近乎散架的重击;比如往他睡觉的棺材里丢死老鼠;比如暗地里使绊子……再比如,只是单纯地站著,用上冷冷蔑视的目光,天生的威压足以逼得他心甘情愿的臣服。

      一边主人的吩咐犹在耳边;一边洛伦的恐吓历历在目。

      抹把冷汗。

      帕迪决定当回墙头草。

      「我什麽也不说。」他发誓,「我绝对不说,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不过,那件事是帮不上忙的,这是我仅余的底线。」

      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可洛伦找不到其余的突破口,只得作罢。眼看他的计划出师未捷,便身先死,不禁哼了一声,冷著脸离去了。

      哼,回头准叫帕迪好看!

      ※

      伊文的伤势过了两天未见好转,中途不曾醒过来。这件事没使杜兰有多惊讶,或者失望,只说:看他自己的了。语气虽是十足的淡漠,却让帕迪听出几分别的意思。在感叹岁月几经变幻之余,甚至唏嘘起来——当年的亡灵在转化过程中苦苦忍受煎熬,杜兰面对著他,说过同样的一句话:看你自己的了。

      最初的帕迪安安静静躺在坟墓里,带著深沉的怨气,後来变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终日徘徊于阴影之侧的骷髅法师。累月经年,他已经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人类的痕迹;又不知何时起,他成了杜兰的奴仆,随侍左右。

      一张张发黄的纸页,犹如失去养分的花瓣,在空气中迅速枯萎。

      杜兰的手指卷曲起来,搁在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窗外的天空银灰,不久後便会彻底落下黑幕,然後升起光亮,又是如此循环往复。人的时间经过日落日出,慢慢地消磨不见……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伤者醒转过来,杜兰倚在门边,听见他的声音即虚弱又喑哑。

      「水……」

      杜兰端了水过去,却没给他,而是从脸上倒了下去。

      也许是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呛进了鼻子,立刻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牵连到了伤势,使得伊文的胸口浸出了大片的殷红色。

      等到伊文慢慢平静下来,杜兰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迫使他与自己面对面的注视。

      「刚才那麽做,是为了告诉你没资格提出要求。」杜兰一字一顿地说,「别忘了,你连命包括灵魂都输给我了。现在我想干什麽都行。你是我的奴隶,明白了吗?」

      那双黑眸古井无波,没有半分应有的情绪。

      看起来就跟傻了似的。

      杜兰忽然有点疑惑,揪著对方的力道不自觉放松下来,抬起手往黑发青年的眼前晃了晃。那眼睛灵活地眨了眨,并未显出任何痴呆的症状。

      这时伊文淡淡地说了声:「嗯。」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脑子确实没有问题。

      「你明白就好。」杜兰起身,重新去倒了杯水,「我得让你了解到这一点:我让你生,就是生;我让你死,就是死。毕竟……」他走回来时又接上了话,「毕竟愿赌服输。以後你总要习惯的,是不是?」

      伊文接过了水杯,几口就喝光了。

      杜兰看著他明显不满足的样子:「我不会伺候你的。」

      伊文闻言沉默地坐著,什麽也没干。杜兰待了一会,受不了他的无作为,便说:「我不做,你可以自己动手。」

      这句话像是皇帝颁布的赦免令,一经传下,伊文就从床上吃力地挪动了身子,然後摇晃著站了起来。他走起路来有些踉跄,如同缺少拐杖的跛脚者。由于顾忌到伤口的问题,致使他的步伐相当缓慢,并且十分难看。最终他还是喝到了足量的水。

      「回来。」

      伊文顿了顿,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小心地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谁让你躺下来了?」杜兰说。

      伊文又僵直地坐了起来。

      杜兰从头到尾看下来,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

      这个家伙的行为举止都入戏得太快了。还不到几分钟,就立刻领悟了他所说的意思。非要说遗憾之处的话,伊文似乎是在模仿一只听主人话的小狗。

      伊文定定地盯著杜兰,似是不明白他为什麽发笑。

      杜兰不愿折腾坏了这个玩具,决定见好就收,来日方长。之所以没有痛快地杀掉伊文,绝对是有充分的理由的。首先,他不介意帕迪多一名同事;其次,他很乐意给洛伦找个玩伴,免得洛伦整天围著自己转。

      让洛伦从这个人口中知道些外界的事情,应该会比自己的单方面灌输有效得多。到时候,洛伦应该会对正常的世界充满向往吧……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

      伊文看著他起身离开,关上门,将背影与世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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