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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ten 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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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菲特罗面前的少年,初具男子汉的雏形,穿著剪裁得体的服装,腰佩长剑,站在满园盛开的芬芳中,却比玫瑰更艳,几乎要夺去所有人的视线。他走前几步,脸上带著游移不定:「哥哥,倘若我有一天抛弃信仰,或成为玷污家族名誉者,你还会认我这个弟弟吗?」
菲特罗突然有些庆幸,这里并无外人,只有他们兄弟俩叙话。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因此可以很轻松地揽过弟弟,抱住略显单薄的脊背,抚摸著那头偏红色的卷发。
「嘘——有什麽傻念头都别说出来。」
「会被听到的。」他补充道。
杜兰在他怀里闷闷地待了一会,感到眼睛和鼻子都发酸,半晌才出声道:「忘了说,哥哥,恭喜你要跟乌泽亚小姐结婚了。」
「哈哈!」菲特罗笑著说,「收到你一句贺词可真不容易。前几天知道了这件事还跟我闹别扭,不说话,连我找你都不搭理,完全弄不清楚你是怎麽回事。还好,现在终於恢复正常了。」他轻揉著少年的红卷发。
闻言杜兰扬起微笑,带著不易察觉的自嘲与酸涩。
「当时有点儿难以接受嘛……」
「也是,这个决定来得很突然,但这是两家共同的意思。」
杜兰往前走了几步,观见石池清水,以及旁边摆设的精致盆景植物。纵观整片园林设计,并非大气磅礴,而是充满细微之处的美。他沿著边角坐了下来,伸出手,把菲特罗也牵了过来。这是一段难得的闲憩时光。杜兰不愿因为自己的私欲,破坏掉良辰美景,便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表明,如果菲特罗不开口的话,他同样不打算说话。
「你的心情不好?为什麽?」良久,菲特罗忍不住问。
「没那回事。」
矢口否认,努力端正心态,杜兰换成了闲话家常的语气,说:「对了,哥哥你觉得乌泽亚小姐怎麽样?她漂亮吗?」
「其实我只见过她两三次……」菲特罗拖著下巴,「美是美,不过跟我臆想中的梦中情人不太相符。这种木偶似的政治婚姻本来就不该期待太多。也许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也许我们还会有一帮难缠的小孩,可爱又捉摸不定,跟你一样,小杜兰。」
「小孩?!」杜兰忽地站起来,大声反驳,「我不是!干嘛你老是这麽看我。」
「你对我来说永远是。」菲特罗说,「正因如此,我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你,以兄长的名义。这样不好吗?」
杜兰浑身一震,晃了晃,几乎颓然地倒了下来。少年半蹲在地上,捂起面孔,不让菲特罗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不知多少次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愧,为自己的秘密感到耻辱。有时希望不顾一切,将埋藏最深的情绪传达给对方,可是,那样的话会连眼前拥有的都失去吧。
旁边的人在说什麽根本听不到。
只知道,心里有块地方轰然塌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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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觉像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坠落的前一刻,惊慌失措地伸出手抓向上空,够著了一只属于陌生人的手。明知道可以拉你上去,却偏偏没有尽到全力,把你吊在那里,不上不下,想要指责他没有资格和胆量;想要求助又怕他一不高兴就松手了。
当时间变得漫长,遇险者和那只手都凝固在此刻不动,难免悲观地想,与其这样,为什麽不干脆地让他摔死呢?光明神保佑,让他痛痛快快地死了算了!
不愿意吊著这一口气吗?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松开了紧紧缠握的指头,蓦然变空,任由呼啸的狂风把他带往地狱……
杜兰的睫毛动了动,忽地睁开了眼睛,迷蒙得如同纯蓝的湖水,尚未清醒过来,目光迟钝地瞥向四周。看到床边的黑发青年,慢吞吞地回过神,微觉怪异。
「你怎麽在这里?」
「在书房睡觉不好。」伊文说。
言下之意,就是他把自己搬到床上来的吗?怎麽搬的?杜兰心里浮现出梦里的画面,突然想到,说不定就是因为睡到一半被迫挪了个地方,所以才会做那种毫无逻辑可言的梦。
等等,凭什麽呢!
杜兰冒出个猜疑的念头,随即坐了起来,抬手就甩了伊文响亮的一耳光。
「没人叫你这样做。」杜兰冷冷地说,「下次再敢随便靠近我的书房,小心你这条命吧!」他见伊文沉默地捂著脸,便口气不大好地问了一遍:「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伊文的声音依然四平八稳。
这倒令杜兰怔了怔,那种奇怪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的确,他本来是有意放过这个年轻人的。通常决斗的一方必须得死,另一方才能称胜,但那就太可惜了。一个人没必要因为一个错误,而葬送掉自己剩余的年华。能不能收为己用,事实上,对他来讲意义不大。如今伊文的反应太不合常理了。他并未跟伊文签订主仆契约,单凭那份赌约,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不论其他,至少该反抗一下试试吧。
揣测别人的目的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费时费神,且毫无意义。除了知道伊文的心思不单纯以外,短时期内不可能有别的收获了。
杜兰皱起眉,懒得再行周旋。
现下他的头脑里有个主意,可以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地解决全部问题。
杜兰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章,扔给了伊文。
接著在後者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开口:「我今天心情好,东西还你,可以随时离开这儿了。顺便一提,以後要保管好自己的小命,别再跟人随便决斗了。」
「啊?」伊文显然没能跟上他的跳跃性思维,「什麽?」
杜兰深吸一口气,沉沉吐道:「一个字,走。」
「我不明白。」
「那换成这个字!滚!」
伊文望著他,愣愣的,像是未曾预料到音乐剧中途脱轨的导演,抑或是花了全场钱买了半场票的观众,神情精彩至极,「我……」他呐呐地张口,半晌才说,「我不想走。如果你有什麽麻烦,告诉我不行吗?」
这个傻瓜没救了。
杜兰扼腕叹息:「我记得你受伤的地方是这里。」杜兰指了指胸口,又指了指脑袋,「而不是这里,对吧。现在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为什麽?」
「你是问为什麽改变主意,还是为什麽不想看见你?」
「可以的话,两个都请回答。」
「嗯……」杜兰头一次遇到这麽认真到没辙的人,「你哪儿来那麽多废话?」再多来几个问题,保不准会咆哮著丢个暗黑诅咒过去。
伊文定定地盯著他,黑眸仿若纯浓墨水,比起夜间的星空少了几分银芒,比起乌鸦的漆羽多了几分光泽。嗓音随著心情一起低沉下去,「若你找不到理由,就不能随便赶我走。我觉得我干得很好,比帕迪只多不少,再说了,难道你没有想过会有仰慕者的吗?」
杜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仰慕者?」
伊文难得露出浅笑,却仅止于此,没有多说什麽。
杜兰看了看他,觉得好笑:「算了,随便你吧。希望你不会逼我动手。」说完,忽然觉得这可能正是伊文的目的,不由诧异地瞥了黑发青年一眼。刚抬出的脚凝住了。
一股大力袭来,却并无杀气,使得杜兰往後踉跄著退了一步。
伊文拉住他的胳膊,回身带入怀里,接著吻住了他的嘴唇。杜兰微微瞪大眼睛,面对著完全脱离轨道的发展,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那舌头趁虚而入占了便宜,顺著口腔形状慢慢舔著,顿时有种酥麻感冲到了头顶上,下意识地跟随对方一起嬉戏。
杜兰能感觉到伊文在蚕食他的津液,乃至每一寸氧气,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伊文清晰地看到水蓝色眼眸中倒映出的身影,那是自己,唯有自己一人。
不禁呼吸加重了几分,连带著唇慢慢地往下滑动,引得杜兰的津液淌到那修长的脖颈上,再沿下去舔吻时恶意地咬了一口,如预料中般的,听到一声欢愉似的轻哼。
「啊…」
仿佛被气氛蛊惑,杜兰伸手环绕过伊文的後脑,紧紧揽住不松手。加上刚才的声音,无疑给了伊文极大的鼓励。这本就类似于情人间的爱抚,变得更为柔情和小心翼翼了。
正在伊文忘乎所以的时候,却被杜兰的手掐住了脖子,使劲往後一按,两人都倒在了床上。只不过,杜兰俯在他身上,脸蛋殷红,衣服凌乱得解开大半,眼神依旧分外清明,跟整个人的形象不怎麽配合。
「原来你是指这个意思……」杜兰舔了舔被吻得艳丽的唇,回忆了下刚才的感觉,倒是不坏,「真可爱,要是你愿意继续的话,我不介意跟你玩玩。」
这个动作,这个时刻,分明是诱人犯罪。
伊文的眸光闪了闪,一翻身就压了回去,上下彻底颠倒。然而杜兰像是全然没感应到危险,兀自朝他笑得别有深意。
「丑话说在前头,玩过一次……啊…就……嗯……就走……」
为了惩治他的不专心,伊文轻轻咬住了他的喉结,引发了一连串抽气声。这般努力讨好,到底还是有些成效。杜兰见伊文的技术不错,便也放开了,舒舒服服地眯起眼,躺在床上一副任君享用的模样。
玩一次就走?当他是免费的男妓吗?
伊文暗中咬牙,对待身下人的动作虽是同样温柔,心下却不知是欣喜多些,还是失望多些。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麽,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