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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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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却说展昭昏昏沉沉渡了几日,御医瞧不出毛病,只得以心病与旧伤复发搪塞,随便开了个清热解毒的方子,替展昭调理。
这日展昭躺于床上,闻得几声慌慌张张的万岁,李元昊已冲了进来,怒不可遏,上前就是一掌,且带着十成内力,休提带病之人,便是当世高手若受他这一掌,恐怕也只剩半条命。
眼见快击中展昭,元昊只觉眼前人影闪动,哪儿还有展昭的影子,大叫不好,正待转身,背后几个大穴已被封住。
原来展昭施展燕子飞避过元昊之击,又乘他失神之际,点其穴道。展昭微整一下衣冠,走到元昊面前,略施一礼:“请陛下暂恕展昭无礼,陛下为何欲置展昭于死地?”
元昊动弹不得,心中大怒:“展昭,你的戏演得不错啊,不仅瞒过了朕,连涂善也中了你的圈套。”此时早有侍卫冲入,将二人团团围住,又见展昭带剑立于元昊身边,不敢轻举妄动。
“哦?”展昭嘴角不由浮起一笑,心略放了一下:“如此说来陛下战场失利了?”
元昊顿觉颜面尽失,也不做答,只恨恨地望着展昭。
展昭见状,知已猜中,舒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只道:“陛下,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西夏连连犯我大宋,双方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贵国也因征战而国库空虚。陛下何不就此休战,诚心与宋修好,边疆商人百姓都能安心,不仅生灵可免遭涂炭之苦,且功在社稷。”
“展昭,原来你委曲求全忍到现在就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元昊冷笑道:“只是你三番四次害我大夏,朕为何要听信于你?”
展昭也不辩驳,沉吟片刻,温言道:“陛下可知此次败在何处?”元昊不答只怒目而视。展昭继续道:“陛下身为一方之主,本应以大道治天下。可陛下不以大道仁义治国,却专营于阴谋权术,弃天道而顾小计,焉能不败?”
“展昭,你别说得好听。”元昊羞恼不已:“你不也是玩弄阴谋之辈,只是算多一成而已。”
展昭摇头轻笑,叹了口气:“陛下仍执迷不悟么?兵不厌诈,其中虚实展昭岂会有十成把握。只是兵法曰:‘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守备为正,机动为奇;钳制为正,突击为奇;迎而战之为正,迂回击之为奇。出奇制胜固然是为人津津乐道,只是兵精将勇,守备严明才是立军之本。展昭并未献何计策,只说陛下欲攻麟、并二州,让两位大人做好防备,囤积粮草,急募昔日范仲淹大人之厢军,组成清边军,以供不时之需。”展昭直视元昊,眼神突然犀利起来:“陛下贵为国君,却舍本求末,只以阴谋御军,不以正道安民,方自取其败。”
展昭见元昊似有所思,又道:“此理大宋之臣亦明,望陛下深思。”
突然元昊眼中闪过一念,试探性地望向展昭:“如此说来,涂善亦明?”
展昭一笑:“涂将军亦为宋臣,岂能不明?”
元昊盯着展昭,神情阴鹜,冷笑道:“如此诈降也叫正道么?”
“涂将军与展某本为册礼使,若非陛下假意修好在先,岂会有诈降一事?”展昭说得理直气壮。
“如此说展大人是为赵祯做说客来了?”元昊面色越发阴冷。
“展昭只是代天下苍生向陛下请命。”展昭抱拳施礼道。
元昊瞥着展昭,又恢复了天子气派:“朕如今倒是诚心欲与贵国修好。只是展大人如此对朕,不杀你,朕颜面何存?”
“倘若陛下诚心修好,向宋称臣,从此不再征战,展昭死又何妨?”展昭轻笑一声:“只是在陛下履行诺言之前,这宫中恐怕还无能杀展昭之人。”
“如此说来展大人愿意以死相谢直至定约之后?”望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清澈,言语得体。诚然,他若要走,大可早几日便离去,也无人拦得住他,想他以册礼使身份来夏,情愿不要性命,也终不辱命,不由生起敬意,顿觉杀之可惜。只是心中怒气难消,加之想起涂善诈降,更是气难平,既然涂善已于战败后不知所踪,那么折磨展昭自然是最好的报复。
不多时,元昊已自行将穴道冲破,知展昭点得极轻,且自己虽不能动弹,姿势倒不算难看,想必也是他顾及自己颜面,果然处处识大体。只可惜这样的人,不为自己所用。
元昊挥手道:“既如此,朕答应展大人,向宋称臣,那么在此之前,委屈展大人在天牢小住,至于处置,容后再议。”
此时,展昭才觉连日来紧悬的心终于稍有松弛,屋内阳光柔和,映着唇边的微笑,格外和谐。“多谢陛下。”展昭声如秋泉,听起来静谧无比。
天牢与“开封府”的牢房不同,高墙之内更为阴深,虽然收拾得还算齐整,却寒气逼人。展昭衣衫单薄,只得运气御寒。晚间,狱卒送来饭菜,展昭着过几次道,不敢轻易进食,虽说君无戏言,可元昊是反复小人,倘若白陪一条性命,百年之后与白老鼠阴间相见,少不得被他抱怨。于是展昭打坐运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以前练过这功夫,运功时就是十天半月不吃不喝也无大碍。
入夜之后,忽有人举灯前来,又似有酒菜香。展昭睁眼一看,原来是宁明。“展大哥,吃些东西吧。”宁明吩咐狱卒打开牢门,将酒菜放到展昭身边。
展昭将气收于丹田,谢过之后,端起碗筷便吃,宁明望着展昭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打趣道:“展大哥如此谨慎之人,不怕我在饭菜中下毒么?”
展昭听了,拿起酒壶,微微一笑:“展昭相信殿下。”
“为什么?”宁明将带来的被褥与展昭垫上:“展大哥莫非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么?”还不待展昭回答,宁明又道:“我知道了,定然是猫鼻子特别灵,一闻便知饭菜有毒无毒。”
“鼻子特别灵的是狗。”展昭哭笑不得,这孩子说话怎么越来越像那只白老鼠,不过今日这几道菜倒是自己最爱吃的,不想他竟然也能留心。想起白玉堂,展昭饮了口酒,香醇无比,竟不逊于那只老鼠平素最爱的女儿红。展昭于是将酒壶盖好,置于一边,寻思着若还有缘再见,让他也尝上一尝。
宁明见展昭无故抿着嘴笑,知他定是想起白玉堂,也不便多扰,只吩咐了狱卒几句,便离去了。
次日,展昭正打坐,忽闻一阵喧嚣,原来是宁令哥带着江渝前来,狱卒因惧宁明责怪,战战兢兢相劝,却闻宁令哥道:“我自然是奉了圣旨,展昭欺我大夏太甚,父皇吩咐要他生不如死。”
狱卒怎敢再言,只好由得宁令哥入内。宁令哥见展昭正冷眼看着自己,嘴一撇,得意道:“展大人,气色不错啊。不过我这位江神医倒是想念展大人得紧,那七七夺命针还差四十六次,不过如今时日充裕,你我都毋须着急。”
展昭正欲答话,却感到宁令哥身后的江渝正盯着自己,面带怒气,望向他时,他又低头不敢看自己。“元昊陛下似乎只让展昭在此小住,并未说要施以毒刑。”
“我是奉旨前来。”宁令哥一招手,一群武士亦入内来:“展大人若想显示与我国修好之诚意,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倘若出尔反尔就是西夏的诚意,那么请恕展昭也难从命。”展昭用眼扫过那群武士,他眼神虽不凌厉,却不怒而威,杀气含而不露,却亦令人不敢轻易上前。
宁令哥向江渝使了个颜色,江渝会意,提着药箱上前,展昭皱了皱眉,正欲一掌结果了他,刚抬起手,却闻一声:“臭猫,吃了我的东西还要打我,果然是忘恩负义!”展昭一愣,却见那‘江渝’冲他一个鬼脸,那眼神似怒似怨,却掩不住思念关切之情,不是白玉堂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