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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

      展昭到了十里长亭,见范仲淹坐于亭中,石桌上有些酒菜。范仲淹见他来了,便请他坐下,也不寒暄,只为他倒了杯酒。

      “范丞相约我前来,所为何事?”展昭迟疑地接过酒。

      “久闻展护卫为南侠,还道是江湖儿女随便许多,莫非也要有事才能请你?”范仲淹笑道。

      “范丞相如此说,可羞杀展某了。”展昭将酒一饮而尽:“既然如此,展昭也不客气了。”

      范仲淹突然将手搭在展昭脉上:“方才就见你气色不佳,病了便不该来,派人来说一声就好。”展昭一笑,不以为意。

      “其实今日是向你辞行的。”范仲淹叫一旁的家丁将酒换做水:“你身体不适,就不饮酒了,可惜这荒郊野外连茶都弄不到,只好以水代酒。”

      展昭愣着,半晌才反应过来:“范丞相您要走?”脑里空白一片,着实摸不到头绪。

      “是啊,我要出任邓州知州。”范仲淹点点头。展昭这几日查案,包拯不想他再参与此事,故而也没提起。

      “为什么?石大人的事不是已经澄清了,谣言也该不攻自破了,为何圣上还要相信那些谗言?”比起初时义愤填膺的怒气,展昭此时有着更多的是茫然与无止境的迷惑。自从入了公门,他不能理解的事太多了,最近更是越来越多。

      “一年前圣上励精图治,慷慨激昂,可如今,圣上累了,周遭的压力到底还是使新政不能再进行下去。”范仲淹望着汴京的方向,反复叹着:“一年多了,终于还是不能坚持下去。”

      “为什么?”展昭紧握着酒杯,若是几天前他也许会立即找圣上理论,可如今的圣上,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徒然,可他不能如此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良臣被贬,良策被废。展昭站起身,他想说他要进宫,却说不出口,因为他心中已没丝毫办法。但想去质问圣上的念头,却在心里乱撞着。

      范仲淹拉他坐下:“展护卫,切莫冲动,朝野有多少反对新政的,圣上能熬到今时已属不易。今日找你来一为辞行,二是多谢你为石富两位大人翻案。”范仲淹望望天,阴沉沉,似乎要落雨了:“真难为你如此尽心。”

      “此乃展昭份内之事。”此番为二位大人翻案,展昭不知怎的,没有以往的欣喜,反倒沉重异常,这京城的层层迷雾也因此事而越发浓郁。

      “展护卫似乎有心事?”范仲淹坐到展昭身边,端详这个幽静的年轻人,看着他忧郁而沉稳的眉宇间隐晦着不安与涌动。

      “没什么事。”展昭低下头,声音细得几乎连他自己也不能听清,过往的多少委屈与屈辱他都平静地承受了,可如今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曾经为了侠之大义,为了天下苍生而投身公门的信念已逐渐被官场变幻莫测的风云模糊,如今做的,与其说是为百姓,倒不如说是皇家无能的爪牙。自己所能做的似乎不是救民,而是微薄地抵抗着圣上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力量。天下与皇权,这被儒家统一的两样,隐约间却满是矛盾。

      “可你这大话说得实在不够高明。”范仲淹笑笑,雨开始落了,两人的对话却依然清晰:“是在后悔进了公门么?”在范仲淹看来,展昭的心思很易读懂,比起其他同事,他像个没有城府,虽然沉稳,却满怀热情与志向的少年。

      “不是后悔,展昭做事从不后悔,只是……”范仲淹与展昭不算深交,可展昭对他却总觉有种莫名的亲切与信任。展昭抬起头:“范丞相被贬三次,每次都并无过错,不知可曾怨过圣上?”

      “圣上对我有知遇之恩,且圣上也有圣上的难处。”范仲淹叹道:“况且我哪有这许多工夫去怨圣上,担忧倒是常有的。展护卫怨圣上么?”

      “不想,但却……”展昭皱着眉。

      “老夫明白。”范仲淹苦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展护卫何不退出官场,笑傲江湖?”

      “那范丞相又是何故不做采菊东篱下之举?”展昭望着范仲淹,忽而两人俱是一笑,多少事,不言而喻。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纵然无奈,纵然无助,却也无法知难而退。

      几月后,展昭出使西夏前,看到了范仲淹那篇流传千古的《岳阳楼记》,露出的也不过是莞尔一笑,尽管眼里又是一片清明。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微斯人,吾谁与归!”当日白玉堂将这几句念得铿锵,展昭静坐在一旁,闭着眼,脑中浮现出当日长亭的一笑。

      展昭目送范仲淹的马车渐渐模糊在雨帘之中,汴京的明日也如这风云一般难以预测,将手伸出亭外,雨点摧打着掌心,正欲走出,一把油伞举在头顶。

      “是玉堂吗?”展昭觉得眼前扭曲起来,闷声倒了下去,等待他的并非冷冰冰的地面,而是一个陌生的怀抱,不是玉堂……

      接住展昭的不是白玉堂,而是涂善,他上午已觉展昭有些不妥,后来见展昭独自从开封府出来,便远远跟着他。此时见展昭倒下,乘势拥他入怀,将他抱回亭中。

      展昭额头出了些薄汗,脸较先前更红了些,似乎热得厉害。涂善凝视着怀中思念过千万次的人,忍不住将他拥紧,替他拭着汗。见着他那因头热而有些干涸的嘴唇,很是心疼,于是接了些雨水,顺着展昭的唇勾勒着。双唇在甘露的滋润下显得温存而红润。

      自从上次之后,展昭对他始终戒备非常,休提是抱他一下,即使碰碰手也不曾有过。而如今这让涂善朝思暮想的人却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怀中,叫人怎不心神激荡,顾不得他病得厉害,只心满意足地搂着他。

      那红润而微微开合的双唇仿佛涂了迷药,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涂善俯下身,吮吸着那久违的唇。上次肆掠的痕迹早已消失,涂善用平生最温柔的吻碰触着那片唇,久久不愿与之分开。

      啪~,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涂善抬起头,原来是白玉堂站在亭外,手中的伞已滑落,约摸是过于震惊的缘故。雨,冰冷而无情地击在他身上,激起朵朵水花。

      原来白玉堂见展昭不在,一气之下本想走人,可又着实放心不下,雨越下越大,于是拿了伞出来寻展昭,依着帖子上的地点寻来,不想一来竟看到涂善抱着展昭拥吻,缠绵的雨为二人笼罩上了一层白雾,犹如梦魇中不甚清晰的影,脑中顿时仿佛雷劈一般。

      “你放开他!”半晌,白玉堂才一声怒吼,拔出画影。

      涂善将展昭放在亭中长椅上,便要离去。白玉堂持剑冲来,涂善避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展昭好像病得不轻,你还是先看看他吧。”

      白玉堂心乱如麻,只得抱了展昭回开封府,憋了一肚子怨气,却发作不得,心道待展昭醒了,再与他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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