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七班]番茄梦》坑娘蚂蚁

2、醒

　　Part5

　　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像是解除魔法的咒语一样，番茄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抱着脑袋蜷缩在地板上，脑海中闪过一幕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有樱发爱笑的女孩，有整日笑得像白痴一样的少年，有带着面具爱看不良书籍的扫把头老师，然而这些却都只是匆匆闪过，最终停留在先前那个梦境最后的场景。

　　他看到那人弯下腰看着他，伸出手指点了下他的鼻头，面具遮盖下唯露出的眼睛里盈满宇智波佐助穷尽一生的追随——“佐助，我回来了。”

　　“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等太阳落山就可以了。”

　　“太阳什么时候落山？”

　　“等佐助想我的时候它自然就落山了。”

　　“那我去告诉太阳不要升起来好了，不然刚爬上去就下来多麻烦。”

　　“……”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有时间陪我呢？”

　　“恩，我想想，等它长出番茄吧。”

　　“好啊，哥哥说话要算话哟。”

　　“……你去做什么？”

　　“我去找人问问番茄该怎么养，就不信它不开花。”

　　“那你早去早回。”

　　“哼，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种出满满一院子的番茄，这样哥哥就再也没法赖皮了。”

　　“不会的了，”当哥哥的伸出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脑袋，宠溺的笑了，“等佐助成立了番茄王国，哥哥一定会第一个赶到的。”

　　是梦吗？他朝眼前出现的自己挥出手去，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是梦……吧？他有些苦涩的想，然而那些期待的开心的甜美的情感却是真真实实的烙印在脑海，像是昨日刚发生过一样，鲜明到让他窒息。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当时赌气的发誓一定要建立一座番茄园让兄长刮目相看的样子，然而背过身去，又常常会为那株丝毫不准备开花的番茄而发愁，直到那一天……

　　那是木叶的一个黄昏，与平日任何一个黄昏一样，他记得血红的落日，偶尔飞过的乌鸦，街道次第关上的店铺，然后是街道尽头的老树下，樱发女孩满是汗水的笑脸。

　　“佐助君，番茄……开花了。”

　　番茄开花了，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小家伙努力想要绽放光彩的模样，他的心情比自己初入学校的第一天还要激动。

　　第一个念头永远都是那个似乎一直在忙的兄长，他小心的将盆栽揽进怀里，急忙赶回家，想要给那个据说今晚才能回来的人一个惊喜，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天堂与地狱，真的只有一瞬之隔。

　　有什么喷洒在脸上，温热的，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腥味，顺着男孩白皙的脸颊滴落在怀中孱弱的花朵上，一滴、两滴……

　　他想说哥哥你看番茄开花了，原来它真的会开花的。

　　他想说哥哥你别再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他想说宇智波鼬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要说的话堆积如山，他想他终是无法理解自己的兄长，想要逃避一切的眸子还没来得及闭上，又一波鲜血朝自己涌来，泼洒在刚刚绽放的黄色花朵上，迅速晕染成一片鲜红。

　　浓稠的红色液体顺着枝叶滑下，滴落在捧着它的人手上，男孩稚嫩的手终于无法承托那来自地狱深处的力量，双手一抖，曾经被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便直直的跌落到地面上。

　　碎了一地的泥土，是宇智波佐助一直在期盼的幸福时光。

　　Part6

　　“咣啷”

　　清晰的声响，映着死寂的夜，在宇智波环立高耸的城墙中四处回荡，像是地狱使者拖着长长的锁链在逐渐靠近般绵长不断，宇智波佐助下意识的要逃，却忽然发现脚底像生了根一样。

　　无法动弹，他只能无力的看着那个杀害了自己父母的凶手逐渐靠近，却连提起武器去杀那人的勇气都没有，因为那是他的哥哥，他曾经发誓要穷尽一生去追随的人。

　　鼬终于还是走了，不顾他仇恨的叫喊，无视他几乎要将自己的灵魂消耗殆尽的攻击，头也不回的踏过族人们的尸体离开了。

　　他从天堂坠入地狱，满心的悲痛与恐惧却完全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强烈。偌大的宅邸，曾经那么繁华喧闹的街道，就这样成为孤魂野鬼都不愿路过的荒地，宇智波佐助守着这个家族最后的倨傲，一个人艰难生存。

　　空荡的只能听到自己呼吸的房子，他的脑海总是不断回荡着宇智波鼬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愚蠢的弟弟啊……”

　　“要报仇的话，就憎恨我吧……”

　　“丑陋的活下去……”

　　从此世界变了颜色，这句话成为他唯一听得进去的言语，不分昼夜盘旋在耳畔，在脑海……

　　“他一直在发烧。”

　　看着躺在床上不断呓语的小家伙，樱的脸色难以掩饰的焦急起来，“这么些年来他的身子虽然一直不太好，但这样毫无预兆的昏倒还是第一次……我……”

　　说到这里，她无措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语气中逐渐掺入近乎哽咽的意味，“鸣人，他会醒吗？”

　　“你是在说番茄还是佐助？”

　　身后传来异常低沉的声音，来自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那个人，樱僵了下，却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说，“番茄一定会醒的。”

　　她说番茄一定会醒……“告诉我，樱，那资料上写的什么？长生不老什么的，大蛇丸真的完成了吗？”

　　床上的小家伙忽然动了下，樱急忙凑过去，番茄正努力想要撑起身子，俊秀的小脸皱成一团，迷迷糊糊中看到樱走过来，他张了张嘴，稚嫩的喉咙有些出乎意料的沙哑。

　　“水。”

　　“哦，这就来。”

　　丢下这句话，樱就急忙跑出去了，临去时不忘朝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后者微微点了点头，她才安心的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大一小各怀心事。

　　“你还没走？”童稚的声音在床头响起，漩涡鸣人抬起头，名唤番茄的男孩正用一种与年龄不符合的眼神打量着他，“火影大人也可以这么闲的吗？”

　　“佐助？”他又惊又疑的瞪着那个小小年纪就很骄傲的男孩，心里隐约期待却又有些不安，看到男孩的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俊秀的脸上呈现一瞬的茫然，鸣人苦笑了下，蔚蓝的眸子悄悄黯淡下来，“还是番茄？”

　　“佐助是谁？”黑发黑眸的男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稚嫩的瞳孔第一次盈满困惑的思绪，“番茄……又是谁？”

　　门口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一大一小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樱发女子正沉默的弯下腰在捡掉落一地的碎瓷片。

　　“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她忽然抬起头看向他们，嘴角噙着一抹近乎虚无的笑容，“重要的是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鸣人怔了下，正在脑子里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樱却忽然站起身走上前，碧绿的眸子从他们身上扫过，喃喃道，“而我们都还活着。”

　　Part7

　　我们都还活着。

　　这是番茄记忆深处最先记住的一句话。

　　那时他只是个刚从战场中爬出来的孤儿，眼前的世界对自己来说是如此陌生，又或者，最陌生的其实是自己。

　　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失去家人的人不在少数，然而像他这种对自己都一无所知的人却也是很少见的。所幸那个小村庄的人因为对来之不易的和平感到欣喜，并未对他的出现有什么怀疑，甚至还经常照顾他的生活。

　　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村里的人就以他最爱的东西为他命名。

　　他叫番茄，这是他对于自己的第一个认知。

　　樱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正坐在街道一角盯着那轮血红的落日发呆，远远看到平日一起玩的同伴带着一个少女走了过来，他也并不以为意，直到那人忽然在他跟前停下脚步。

　　“喂，你挡到我……”

　　要说的话忽然顿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眼前忽然就开始落泪的少女，一句“你认识我吗”还未说出口，对方却已经扑过来紧紧的将他搂进怀里。

　　“还活着……”

　　他听到她喃喃自语的声音，察觉到身旁逐渐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群，他不由有些窘迫，正要挣开她的怀抱，她却已经率先松开了手，带泪的面孔正努力朝他扬起一抹笑意。

　　“我们都还活着。”

　　说完这句话她就忽然瘫软在地上，似乎走了很久的路，她看起来很疲惫，然而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欣喜。他怔怔的看着她瘫坐在自己跟前，一手还下意识的将他的手臂扯的死紧，像是怕他消失了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那是番茄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对于一个对自己都一无所知的人而言，如此被人需要是一种怪异却又温暖的感觉，一种名为归属的安全感。

　　与此相比，自己是什么人，究竟来自哪里，好似都变的无关紧要。

　　于是就这样沉默的跟着她离开了那个村子，辗转来到一片又一片陌生的土地，岁月的流逝在少女的身上刻下深刻的痕迹，樱从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变成温婉成熟的女子，而自己却依旧是当年那副小孩子的模样，那时候他才注意到，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搬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我不会长大？”

　　也许是受了身体不会长大的影响，也许是因为终究还是对自己一无所知，他的语气总是会不自觉带着属于孩童的撒娇意味，像是真正涉世未深的孩童一样，而每当这个时候，樱就会微笑着摇摇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这话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远方的落日，像是在回忆什么，却又像是陷入一种无意识的思念，“我们都还活着，这样就好。”

　　他第二次听到樱说那句话，隐隐觉得那句话后面还会有什么，却一直没有机会问起，直到方才看到那个同样在梦中出现过的橙发少年，听到那个犹如诅咒般的名字。

　　“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他想他也许知道当初樱要说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