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蔽芾甘棠

9、九

　　阳光从象牙黄色的羽纱窗帘内照射进来。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崇楠温柔的笑颜。
　　“早上好！”崇楠的一个轻吻，像羽毛一样掠过晴岚的双唇。
　　“崇楠……早上好。”回吻了一下崇楠的眼睛。
　　“！”崇楠的眼中充满了惊喜的神情。环抱晴岚瘦削肩膀的双臂更加紧了些。“这边的眼睛，也要吻一下。”顽皮又甜蜜的眼神。
　　“不要。”晴岚有点羞怯地将头埋在枕头里。
　　“那我就不放你起来哟。”缠人又任性的口气。
　　只能照着崇楠的话做。眼前的人，虽然稳重寡言，脾气可是极为固执，一年来的交往，晴岚深深地清楚这一点。不过有这个固执的人在自己身边真是太好了。
　　小心替晴岚掖好被子，“再躺一会，等寝汗消了再起床。”崇楠披衣下床。“我们去外面一起吃早餐吧。”
　　“还是我来做吧。”晴岚也起身走出卧室。
　　手指不断玩弄着睡衣上的蝴蝶结，晴岚有一种幸福得泫然欲泣的感觉。真希望每晚都沉睡在这个有力的臂弯之中。每天清晨醒来，最先看到的是崇楠安稳的容颜。
　　再不会有恶梦，不会有伤心，不会有眼泪。

　　早餐是冰糖银耳粥，鲜奶鸡蛋面的馒头，配菜是虾仁拌芹菜，盐渍金针菇。晴岚的手艺，清淡而精致。
　　崇楠看着晴岚有条不紊又利落地将玉色的瓷碗和配套的餐具一一摆好：“以后可以永远有这样的口福吗？”
　　“你说呢？”晴岚歪头看着崇楠。
　　“会，当然会！我本来就是明知故问嘛。”
　　“你还真是脸皮厚啊。”晴岚故意用纤细的手指戳了一下崇楠的脸颊。
　　“不是，我也会学着做菜的。做你最爱吃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喜欢什么。”
　　“南烧茄子，还有蘑菇豌豆汤。以前家俊问你时，你说的。”
　　“真敏锐啊。你喜欢的是酱汁鱿鱼拌饭吧，以前叫外卖时你总要这个的。”
　　“那是……那么早就已经在意着我了吗？”崇楠幸福地笑了。
　　“才不是特殊留意你呢。不过我做这个倒还是很拿手的。”
　　崇楠抓过晴岚的手，“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吃饭吧，不要凉了……”晴岚把另一只手也覆在崇楠的手上。

　　携手漫步在江边，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去哪里吃晚饭呢？”晴岚望着渐渐落下的暮色，想着是不是要做酱汁鱿鱼拌饭。
　　“去我家吧，我想从今天开始学习做南烧茄子了。”崇楠从后面拥住了晴岚，“你会认真教我的，对吧，晴岚老师。”
　　在晴岚的指导下，闷在厨房半个多小时的崇楠终于端出了一盘南烧茄子。
　　夹了一块细细品尝，虽然远比不上自己的手艺，但是却有一种最好的味道，就是崇楠深深的爱意。
　　“怎么样？”崇楠注视着晴岚问到。
　　“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那么，在学生手法纯熟之前，老师就住下来一直教我吧。”
　　“我……”从来都是任性而坚决地生活着的晴岚，第一次失去了拒绝的力量。
　　“学好以后，也会一直住下来，对吧？一辈子。”崇楠得寸进尺。
　　“唉——”以前似乎对崇楠的恶劣认识不足啊。晴岚悄悄地叹了口气。
　　不过，感谢这份“恶劣”，唤醒了自己重新生活的勇气，唤醒了那个本来已经长眠了的温柔积极的晴岚。
　　崇楠的家，丝毫没有单身男人普遍的邋遢，乌木的家具，给人以严谨刚毅的感觉；但是在桔黄色的灯光中，又给人一种温和润泽的亲和力。
　　“喜欢这里吗？”和晴岚十指相扣，崇楠略有点紧张的问道。
　　“可以作这里的女主人吗？晴岚。”
　　“做我的妻子吧，我不许你不答应。”
　　“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确实，一辈子留在这里都不会厌。
　　不能再离开崇楠身边。

　　两个月后，崇楠终于可以做出很像样的南烧茄子了。
　　“有一个问题，很伤脑筋啊，”一个凉风习习的傍晚，悠然喝着饭后茶的崇楠突然皱着眉头说。
　　“？”晴岚放下手中的书。
　　“公司给了我两个星期的假期，和一次去翡翠岛度假的机会。”
　　“然后呢？”晴岚多多少少猜出了一点崇楠的用意。
　　“我在想，要如何哄骗你同去呢。”
　　“要是我哄骗不成呢？”看着崇楠一本正经的脸，晴岚哑然失笑。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好强行绑架你去了。”
　　“你，真是……如果你好好邀请我呢，我就答应。”
　　将晴岚抱起转了一圈，崇楠附在晴岚耳边低喃：“公主大人，让我好好邀请你……”

　　翡翠岛的夜，温柔而宁静，秋虫的呢喃，像夜曲一样美好。
　　崇楠爱怜地拥着晴岚，好久，轻轻摸摸她身上的汗消了，才起身去拿睡衣。
　　“晴岚……”低声叫着晴岚的名字，确信她已经睡熟了以后，崇楠小心替晴岚穿好睡衣，生怕把她惊醒。
　　身上的睡衣应该是崇楠帮着穿上的吧。虽然已经睡意朦胧，却仍然感觉到了。每晚崇楠都会这样做，永远珍惜着自己。在棉布茸茸的温馨的感触中，晴岚终于完全沉入梦乡。
　　谢谢，崇楠……
　　真希望这一刻可以变成永远。
　　……
　　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的长夜。
　　“江—晴—岚—江—老—师，好久不见了。”电话那端，冰冷而充满怨恨的声音。
　　是……是那个人。睡意朦胧的晴岚一个冷战，完全清醒过来。
　　“嗯……”崇楠睡眼惺忪地望着晴岚。
　　“你现在在哪里，应该是和你的情夫同居吧？”戴悦侮蔑的声音刺激着晴岚的耳膜。
　　她……她居然知道崇楠。镇定，自己一定要镇定。
　　“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电话挂断了。
　　“谁啊？”崇楠还没有完全清醒。
　　“啊，没事。”晴岚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打错了。睡吧。”
　　“打错了？”隐隐觉得不大对，但是，睡意很快夺去了崇楠的思考力。
　　“嗯……有事……不要……瞒……晴岚。”嘴里犹自喃喃地说。
　　轻轻握着崇楠的手，手指长长的，手掌很宽阔，自己的两只手都放在他的一只手中还有空余。多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牵着他的手走下去。晴岚露出了伤心的微笑。
　　她果然……还是找到这里来了。不过从戴悦的话来看，她虽然知道了崇楠，但是并不了解很多。所以，一定要在赶在戴悦进一步行动之前……结束我们的关系。
　　我决不能连累你，不能让你有一点危险。
　　你是我最爱的人。你一定要平安幸福的活下去。
　　谢谢你，崇楠。认识你的一年，是足以让我用生命来守候的幸福时光。
　　我已经很满足了。
　　俯身再吻一次崇楠安宁的睡脸。做个好梦吧，崇楠，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只是你的明天里，不再有我了。

　　晴岚回身望望翡翠岛宾馆。静谧的夜色中，一切都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