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就此别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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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朔因为有工作在身，所以另请了一名护工来照顾冯兰亭，自己每天晚上再过来看她。
对此，冯兰亭曾非常郑重地表示拒绝。她不想因为这个男人对她太好，而逐渐沦陷在他的温柔中。
但是梁朔却说：“我照顾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而你又刚好需要人照顾。我只是为了自己的责任心。”
冯兰亭听了，只能苦笑。好吧，她现在阴差阳错倒成了人家的责任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然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冯兰亭才清晰地感受到，梁朔这个男人究竟能对人体贴到什么地步。
她不过是在病床上动了动，他就能立刻明白，然后过来帮她举着吊瓶去洗手间——别误会，她是绝对不可能让他帮忙解决生理问题的，真的只是帮忙举一下吊瓶而已……
她只要头天晚上随口说一句某本书很不错，第二天这本书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要是再说一句想要弹琴——好吧，虽然她现在这个状态肯定弹不了琴，但是人家拿两张琴谱来给她解解馋还是可以的；
说到解馋……
她那天不过是突发奇想，提到自己之前在城南吃过一次糍粑，然后第二天的晚餐就变成了一碗圆滚滚、香糯糯的糍粑……
面对以上种种不胜枚举的现象，冯兰亭一次两次还觉得很享受，在心底偷乐有美男悉心照顾，但久而久之，她就欲哭无泪了——
梁老师！拜托你责任心不要这么强好不好！
在一个本来就对你的男色毫无抵抗力的人面前，还表现得这么体贴入微温柔可靠，你到底是要她这个只能远观不敢近亵的人怎么样啊摔！
尤其是……明明一直做着各种超越她理解底线的体贴举动，却还能始终保持那种温和清淡波澜不惊“其实我真的只是为了责任心”的表情……
简直就是加倍反衬出了她内心自作多情蠢蠢欲动的丑恶好不好！
为此，冯兰亭几乎每天都要在心底苦笑N遍，然后再第N+1次地警告自己——
把持住，把持住！冯兰亭，他不是你可以喜欢的人！你不可以喜欢上他！
她现在是冯岚亭，和梁朔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再多的感动和心动都只会是徒劳，还不如不要去想。
不要去想，不要去奢求，也就不会有失望，不会有痛苦。
就像很久以前梁朔说的，现在这样，挺好。
她只是一个没有家人、临时需要照顾的学生，而他也只是一个责任心强烈的老师。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应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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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矛盾之中煎熬了整整半个月，冯兰亭终于等来了拆线出院的这一天。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忍不住轻轻松了一口气，心底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释然。
终于还是要告别这种和梁朔天天见面的日子了，也终于不用再去想那些纠结的感情。这样的她，应该能很快清醒过来，斩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吧……
正想着，梁朔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看着她，“上车。”
冯兰亭摇摇头，礼貌地鞠了一躬，“不用了，梁老师，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医药费下次上课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的。”
梁朔看着她，淡淡道：“白羿知道你今天出院，让我把你送过去，他有事要跟你说。”
“白羿？”
梁朔微一挑眉，“你连你老板是谁都不知道？”
冯兰亭囧了。她从来只跟着孙嘉俊喊老板老板，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孙嘉俊，冯兰亭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孙嘉俊没有手机，所以她以前也没给他留过电话号码，半个月联系不上，那家伙估计也快担心死了，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这样想着，她最终还是乖乖坐上了梁朔的车。
梁朔把她送到1709门口就走了。现在是上午十点，1709虽然没开张，却意外地开着门。冯兰亭抬头望望那巨大的招牌，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了昏暗中坐在吧台边喝酒的老板。站在吧台里耐心地擦着酒杯的，正是Rainy。
冯兰亭心里顿了一下，慢慢泛起了难言的干涩。
她不是傻子，住院这么多天，早就足够她把那天发生的事翻来覆去地想无数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也都想通了。
与其说是他人陷害，不如说她是自己犯傻。傻乎乎地信任一个不熟悉的人，得罪了别人还不自知，最终被推进火坑——这么天真的傻子，现在估计也罕见了。
听到脚步声，白羿没有回头，只是慢吞吞地招呼了一声，“来了，坐。”
冯兰亭走过去，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抬头就看见Rainy一张脸面无表情，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再没了往日阴柔暧昧的笑意，只剩下沉沉的阴鸷，隐隐地似乎还有一丝尖锐的恨意。
她垂下眼，避开了他阴冷的目光。
白羿仿佛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淡声道：“喝什么？”
冯兰亭摇摇头。
白羿不以为意，径直对Rainy吩咐道：“榨杯橙汁给他。”
Rainy顿了顿，还是无言照办，很快就端了杯橙汁放到冯兰亭面前。
冯兰亭看向白羿，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表情淡淡的，猜不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杯子，凑到唇边。
然而就在嘴唇要触到杯沿的一瞬间，白羿突然闪电般出手，啪地一下将杯子打开去。
他出手太快，冯兰亭还没看到他的动作，就已经被他的力道冲击得向后仰去。
玻璃杯摔在地上，“哗——”地一声碎了一地，大半杯橙汁都倒在了冯兰亭的衬衣上，还有小半杯洒在了地上，空气里立刻充满了甜腻的气息。
然而，气氛却并不像这种香气一样美好，反而紧绷得有些压抑。
冯兰亭顿了顿，低头从裤袋里拿出纸巾开始一点一点地擦衣服上的污渍。
谁也没有说话。
白羿看着她擦了好半天，才再次淡淡开口：“别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你倒好，吃了一次亏，还巴巴地赶着来吃二道。”
面对如此明显的挖苦，冯兰亭叹口气，平声解释道：“我也没有那么傻，我知道您不会让我出事。”
见白羿没有说话，她只好接着说道：“梁老师说是您要我来的。”言下之意，我知道您不会让我在您面前出事。
白羿没说她说的对还是不对，只是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害他？”
这句话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然而话音一落，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Rainy就浑身一震，脸霎时间灰白成一片。
冯兰亭看他一眼，又看回白羿，犹豫一瞬，还是说道：“……没关系，我也不想知道。”
白羿轻描淡写地就把她的话挡了回去，“我问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没关系？”
冯兰亭顿时大囧。
好吧，她算是明白了，感情老板虽然因为梁朔的面子不会对付自己，可也明显看自己不顺眼……她居然还赶着趟地跑去自作多情……真是太二了……
想明白这一点，冯兰亭立刻乖乖地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只差没在自己脑门儿上写大大的两个字——隐身……
另一边，白羿再次平平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害他？”
Rainy眼中顿时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嘴唇轻颤了两下，哑声道：“老板……”
白羿看他一眼，“我不想问第三次。”
不过短短两三句话的时间，Rainy却仿佛突然丧失了全身的精气，漂亮的脸突然显出灰败来。他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终于红着眼睛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不为什么……”
白羿挑挑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着Rainy，懒洋洋地说道：“看不出来，还有点骨气……”
余音未了，他随手做了个动作，黑暗中立刻走出两个高大的身影，将Rainy架了出去。
Rainy好像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就被拖走了。
事情转折得太快，冯兰亭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电影一样，完全跟不上节奏。
愣神间，就听得白羿转而对自己说道：“还记得你当初说过的话吗？”
冯兰亭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倒还识趣。”白羿嗤了一声，不知从哪儿拿出个信封，摔到冯兰亭面前的桌上，不甚耐烦地说，“走吧。”
冯兰亭拿过信封，又问道：“老板，我想请问一下，孙嘉俊……”
“他走了。”
“走了？”冯兰亭大吃一惊，“他去哪儿了？”
白羿轻轻讥笑，“还能去哪儿？他要为你打抱不平，结果被对方领着人打了个半死，我难道还会留他？现在嘛……估计不是死了就是滚回老家了。”
冯兰亭心里一紧，还来不及思考，人就已经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没走两步，她又转回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老板，Rainy他……”
白羿的脸隐没在深灰色的阴影里，声音凉薄而缓慢，“少管闲事。”
冯兰亭抿紧嘴唇，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默默地朝白羿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白羿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对着手中剔透的酒杯发起了呆。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像，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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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兰亭找到孙嘉俊租住的那间地下室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她望着因为空荡荡而显得格外孤单落魄的地下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转身去了街角的那家“红叶”美发屋，果然看见了阿城三兄弟。
三兄弟一看见她，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冯兰亭知道他们应该听说了自己的事，便主动笑了笑，“我没事。”
阿城松了口气，然后大大咧咧地一笑，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没事就好！我就说嘛，哪能那么霉就你遇上祸事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武也放松下来，“我们都快担心死了，但是又没你电话，一直联系不上……”
阿飞仍旧在一旁憨厚地笑。
冯兰亭看着这三个真诚的朋友，心里暖暖的。
顿了顿，她才问道：“我来还是想问，你们知不知道孙嘉俊去哪儿了？我听说他被打了，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一听这话，阿城和阿飞立刻看向阿武。
阿武一张嘴，卡了两秒才说道：“呃……没事，他身体好，经得住，早就好了。”
“那他人呢？”
“哦，呃……他回老家了。”
冯兰亭微微愣神。
孙嘉俊是因为她才受伤，这份情她没来得及偿还不说，甚至连他离开前都没能见上一面。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堵得难受，愧疚感一波一波地泛上来。
阿城看她神色低落，凑过来劝道：“岚亭你也别难过。嘉俊说他虽然走了，但一准得回来，叫你千万看好咱们仨，别等他回来时只剩下一两个了。”
“呸！呸！呸！”冯兰亭现在最听不得这种不吉利的话，立刻呸他，“胡说八道什么！”
阿城立刻装得跟阿飞一样，摸着后脑勺，憨憨地傻笑起来。
冯兰亭隐隐察觉到了三兄弟有些奇怪的态度，心下虽然疑惑，却没有点破，只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那行，你们谁要是有他家里电话，记得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出院了，没事，让他别担心。”
“另外告诉他，我会把Home好好做下去，等他早点回来做主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就此别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