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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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的寻大步朝向楼上跑去。纳兰冥池脸色微微一沉，也随他缓步跟了上去。
将伤重的病人安置好了，水澜这才稍许放下了心。只不过还未见他醒来，所以难免还会有些焦急。
“猫先生他没什么事吧……”水澜懦懦地问着寻，“明明最近两天都有好好休息的……”
“只怕是感染了些许风寒。”寻诊断着。虽没学过，不过十年独自生活的人生经验，这些知识，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他本来身子就弱，不过也没事，多休息休息就能醒来了吧。”
“恩……”
汝君就这么睡了两个时辰。直到下午。水澜寸步不离的守着，这是现在的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寻则是边照看着，边跑上跑下的忙活着。时而烧些药材，时而又去做着大家的午餐。这个店主倒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而纳兰冥池则将休息的地点改在了汝君的房间。也不与水澜说话。他本就喜欢静坐着，而地点什么的，只要不吵闹，则是毫无所谓。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向汝君和水澜那里望去，到底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只看神色而言，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东西一样。虽不言语，但人却比隔壁的狐妖更像个狐狸似的，面色和蔼，心眼狡诈。
下午，汝君终是醒了，一脸倦意，像是刚刚睡了一场好觉。
守在一旁的水澜直到见他醒来才终于放下了心，连忙上前询问起了一串问题：“猫先生，你怎么样了？感觉如何？还好么……？”
“无碍……”虽然再怎么问，他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纳兰冥池见他醒了，才开起了口，向一旁的水澜以及寻吩咐了道：“你们二人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小猫妖说。”
“可是……可是我要留下来照顾猫先生……！”水澜这么回答着，并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我有些事，要单独和他说！”纳兰冥池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加重了声音和语气，特别是“单独”二字。丝毫没有因为水澜年幼，就用温柔的方式去对待他。反而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强硬而绝对。
汝君将目光转向了纳兰冥池，倒也并未多言。水澜则依旧是露出了那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水澜。”寻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见他将视线转向自己，又继续说了下去，“姜汤和饭菜都凉了，去热热吧。”
水澜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一下，也不再好拒绝，垂下了头。
待二人都离去，汝君才得以开口，面无神色：“什么事？”
“你还有多少时间？”纳兰冥池脱口而出。
“我没听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问你还剩下多长时间。”又重新将话语说了一遍，那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竟丝毫不输给眼前这位曾经身为君王的汝君，“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就算你一直死撑着，这么重的伤，也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这么乱来地强行控制着这幅病驱，就算是你，也快要死撑不下去了吧？”
听闻，汝君也不再与他磨下去，缓缓动着唇口，挤出了三个字：“二十天。”
纳兰冥池算了算：“勉强来得及。”
“你是天神，我与候都是妖，本互不相干，你为何会帮我们？”对于这个男人，汝君的疑问也是不少，趁现在有了机会，便不依不饶地询问了起来，“你与候的弟弟，那新店主寻，又是如何认识的？”
笑：“这些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汝君顿了顿，却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想问问罢了。”
“怎么？不信任我？”
“你如此这般，确实很难让人信任的起来。”他也不回避，便这么随心中所想的说了。
这个回答似乎并没有出乎纳兰冥池的预料，无奈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也罢，我也没有打算让你们相信我的意思。这份隔阂，你还是继续保持着为好。”
见他不说，汝君也没有再深问下去，只是越发好奇：“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你的目的了。”
“目的……么？”自嘲地笑起，“你就姑且当做是一个闲神在无聊时的娱乐便好。”
汝君顿了顿：“娱乐……呵，在你的眼里，我们都不过是拿来消遣用的玩具而已么？”
“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恩人，你却是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对恩人如此，你还真是冷淡啊。”他趁机调侃了起来。
“是你让我保持隔阂的。”
“啧……”纳兰冥池又开始了跑题行动，将话题又扯了开，“罢了，说回正事……”
汝君也没再多说下去，倒是想听听，他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两周下来，你的伤不但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严重。与小狐狸正好相反。他的人形受损，无法维持，但修为却依然健在。而你，则是空有一副皮囊，若不是你曾为王，有妖都王族世代相传的那颗内丹护着，你也死撑不到现在。”
“所以，你让他们去拿的药，究竟是什么？”
“是万年白虎的内丹。”道。
通常妖类千年便可凝气，炼成内丹。只要护内丹不坏，内力便可无止境地回复，伤口愈合，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汝君的修为不过两百余年而已，那颗内丹并非他之物。原本还好，但如今他伤重体弱，这幅身子骨，也差不多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它了吧。
忆起前些日子，汝君刚来候君阁的时候，明明是出于晕迷的状态，却没有停止对周围的“庇护”，给予了候足够变成人型的力量。直到圆月落下，失去了力量的源头，候才重新变回狐狸的模样。早在那时，汝君便已无法控制它，哪怕是昏倒的时候，他体内的力量也依旧没有停止过流逝。
汝君手中的那颗内丹，算是属于妖都对于王的一种象征，只有每一任的王才能拥有。当然，无论是传承下来的，还是强行夺取的。而汝君是妖都历史上最后一位名正言顺的王，所以，这颗内丹才会存于他的手上。尽管他曾经弃下妖都而离开过。
“虽然同是内丹，但是比起你手上的那颗你已无法使用的风烛残年，这万年白虎的内丹至少还可以为你延续不少寿命。就算只是为以后再找新的药物而做的准备，也是好的。”
“白虎……的。那还真是巧啊，”汝君回，有些在套话的感觉，气语凛然，“就像是事先计划好了的一样。”
面对汝君的来势汹汹，纳兰冥池则是毫不在意地一一招架，淡然自若：“随你怎么想吧。这药，你要也好，不要也罢。但他们还是会取来的。为了你。”
汝君没有回复下去。面具下遮挡住的神色，兴许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吧。
“偶尔也要想想身边的人。你是怎么对待小鱼精的，他又是如何回报你的。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却依然伴随在你的左右，默默地将一切埋与肚中。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若换做是你，还未必如他。”纳兰冥池的语气很强硬。即使是在奚落他的话语。
“我都知道……两年的朝夕相处，水澜的脾性，我自然清楚。”
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我比谁都更了解他。”
心领神会，却无法以行动来表达。
“我何尝不希望，他不是这样。”
为了必要的目的，必要的未来。
“你又何必，再说出来呢？……”
无法逃离的的现实。本想湮于心底，却不料，又被挖了出来。让自己不得不承认，不得不面对。连对自己的欺骗，都被拆穿的无所遁形。
“你了解他？呵。”纳兰冥池冷笑了一声，“你若真了解他，也不会弄得现在这幅样子了。”
汝君没有吱声。对于纳兰冥池的话语，却是默认了，不打算过多的辩解和反驳。
世事难测。
俗语云隔墙有耳。黑发黑眸的店主此时正在白狐的屋中，隔着一堵刷了白漆的墙壁，将二人的对话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给听清铭记了下来。
“我们……”纳兰冥池本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口边，又没了声。思虑起，终还是开了口，缓而悠长，“我们，做个交易吧……”
夜里。
神界，天湖。
纳兰冥池回到此处时，夜已悬于枝头。
“主人，您回来了？”小弈向天湖走去，柔声问道。
见她出来，纳兰冥池以余光扫视了她一眼，打量起了她的状况：“身体已经没事了么？”
“恩，已经没有大碍了。”回，“明天还可以继续……”
“明天先不急。”一口打断了小弈的话语，幽幽而道：“明天……明天，又是满月了吧？……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呢。又已经是一个二十年了……”
小弈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卿玦他，便是在四十年前的这一天出生的呢。都已经四十年光阴了啊……”
“主人感怀了？”
“才没有。”一脸傲娇。
“主人很少对一件事这么上心的。”
“罢，随你怎么想吧。”纳兰冥池也不再与她争论，“收了报酬，自然是要为人做事的。这是生意人的基本法则。不是么？”
闻，小弈会意地笑了笑：“那主人打算怎么做呢？”
纳兰冥池没有吱声，淡然地从腰间取下了一个坠饰，依有不舍的打量了起来。明明已经是熟如指掌。坠饰的主题是一块月牙状的琉璃玉，能黄色的坠子能隐隐透出光泽。上面雕刻着华丽的纹样，甚是精巧。坠子下方有两个装饰用的铃铛，收尾的中国结和流苏则是大红色的。
小弈顿起，缓缓而道：“这个‘泯月’，主人应该很喜欢的才是。本是您叔父在您年少时赠与你的礼物。您曾因故丢失过一次，姐姐费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才替你找回来。至此之后的千载光阴里，他便从未再离开过主人的身边。”
“叔父……么。”听见这个称谓，纳兰冥池不禁笑起，“不是很巧么？”
“小弈不明白。”
回忆着，他的笑靥逐渐变地苦涩：“你说……那个老家伙，会不会早就会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呢？”
握着泯月坠子的手不断地左右转动着，赏玩着这半轮圆月。随着观望角度的不一，透出的光泽也会随之产生微妙的变化。泯，指的乃是泯灭、消失之意。如同那依借着太阳之光辉才得以闪耀的月亮一般，它汲取的，则是月色。那抹璀璨，让满月在其面前，也如失尽了颜色。而他却不曾与日争辉，只是存在于某一处，静静地，散发着自己那不为人知的明亮。柔和，安详。
“着或许是您最后一个可以留给自己的事物了。您……真的打算就这么给他们么？”小弈问起，看着眼前之人。无论他如何想要掩藏，那不舍之意，终是没能躲过小弈的双目。不管怎么说，数千载的朝夕相处，如今世上，最懂纳兰冥池的，也只有小弈一人了。
嘴角上扬，纳兰冥池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一蓝一紫的双眸，淡若不存地冷哼了一声，顺手将那泯月一丢，拂袖立起，转身，是要离去。口中还满不在意的“自语”了起来：“唉呀，糟了糟了，我把那‘泯月’弄哪儿去了？不得了了，不会是又弄丢了吧？”突然转头看向小弈，“小弈，我的好妹妹，你可有见到我那‘泯月’？不会……是落在寻与候那俩小儿身上了吧？明日帮我去找找。”
小弈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是要把这泯月给寻与候。不过见他如此一番逗趣的话语，不由得“噗嗤”地笑出了声，手抵在了唇口附近，回：“您还真是死要面子。”
不再与她开玩笑，纳兰冥池的小弈淡了下来，正经地说着：“泯月不会消失，只要月亮还存在着，它便也存在着，一直……既然如此，存于何处，又何尝不一样呢？”
“即便如此，心中难免还是会有挂念的。”
“也是。”他倒是也不否认，吩咐起，“小弈，明日，你和那小子说，这是他以‘过去’为代价换得的报酬，算是我提前预支给他了，让他们给我好好护着，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等小狐狸用不着他了，我再去拿回来便是。”叹，“我也说了，收了报酬，也总不能不做事嘛。算是让他们赚了。”
“是。小弈明白了。”
坐回椅上，一如既往的将目光望向天湖。这种习惯，是何时开始的呢？……只知道，当发现时，早已割舍不下。
心心不停，念念不住。
早已成为了日常的必须。在漫长漫长的时光里。
“明天……”
思虑再三，纳兰冥池终是开了口。语重心长。像极了饱经沧桑却又欲说还休的老者。顿，长长舒了口气，继而言之。
“明天，让卿玦，过个好生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