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六章 ...
-
候君阁同往常一样早早地开了门，尽管客人依旧那样的稀少。
今日的天空看上去昏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晴稀说要买东西，吃完早餐，便提着个竹篮子出去了，放心地将店铺交给了寻。
经过昨天的一场促膝长谈，趁候午睡之时，寻与晴稀聊了很多很多。与候的相识、候君阁中的八卦琐事、甚至是自己曾经在天庭的日子……寻很高兴晴稀能和自己说这么多。晴稀是个单纯的丫头，她愿意同自己分享这点点记忆之时，也就意味着她开始试着接受自己了。
巳时末，晴稀依旧没有回来，此时的天空已下起了丝丝细雨。候与寻在门外静静等待着，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珠打在地上，对于忘拿伞的晴稀，二人很是担心啊。
渐渐地有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却不是要等的人。是一个大叔，四十左右的样貌，穿着邋遢，手中拿着根烟杆子，特别是头顶两侧，有着和候一样身为妖的标志之一，耳朵。不过他这对耳朵倒不是狐狸的，也不像猫虎。他一步一癫地向候君阁走去。神形颓废。
候看到他，似乎是有一些小激动，不等寻来得及将他拉住，便一下跃上了前去，扑在了他的身上。
颓废大叔看到了狐狸状的小候，不由得发出了清淡的笑声：“呵，好久不见了，小狐狸。”被扑倒的他抓起候的手臂，对于候突如其来的拥抱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不过看到他一身狐狸样儿，以及店门口站着的小寻，心里隐隐地也明白了些许，一笑，“是么……你找到了啊。”
候的两前爪不停地向大叔身上把弄，大叔无奈地愁了愁眉：“好好好，我知道了。”言止，从一袋中取出了一个酒葫芦，递给了候。候接过那酒葫芦，才乖乖消停下来，乐滋滋地抱着酒葫芦回到寻的身旁。
走上前去，大叔打了声招呼：“你就是小狐狸的弟弟吧”伸手，“久闻，初次见面。我是黄鼬妖，叫我黄大叔就好。”
“看来也是哥哥的朋友呢？”寻愣了一眼，把手递过去，握手。脑海中有什么正在飞快思考着，却不分明，“外头有雨，想说什么，不如还是先进屋来再说吧。我帮你去泡杯姜茶。”
黄大叔摆手回绝：“不了，我还有些酒呢，你还是去帮小狐狸准备些醒酒茶吧！”
听闻这声调侃，寻一笑，也不多言。
屋中。
候醉醺醺地舔着寻帮他倒在碗里的酒，眯着眼睛，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
看着候这幅样子，黄大叔嗤笑了声，翘着二郎腿，轻轻吸了一口手中的大长烟杆子，一股白色的烟雾自他的口中吹出，变成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形状，顺着那淡若不存的细细微风飘往门外，随之，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闭眸，他的神情上似乎带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味：“最终你们还是解开宿命了？”
寻听着，一声苦笑：“哪有什么宿命，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噱头罢了。为了一些不明所以的原因，被一个不明所以的人给玩弄了而已。”
“凡事可不能只看表面哟，年轻人。”
“现在也只有表面可看了，这些事情，可不是我想了解就能了解的。”顿，倒了些热茶，递给了黄大叔，“像我这种凡人，可没法和神斗，还是安分些的好。能过下去不就好了？简简单单。”
黄大叔接过那碗热茶，单手端在口边，闻了闻味道，将茶放回了桌上，笑：“你在怀疑我？”
见“计谋”似乎是被识破了，寻也不作辩解，仿佛理所应当：“不是什么剧毒，也不会有难受感，在确认没有威胁后，会把解药给你的。”
“你把这药给晴稀也下了？”
“是。不过，解药在几天前就悄悄给她服下了。”
“为了什么？”
“排除一切有可能有威胁的人。”
黄大叔愣了一下，一脸无可奈何地讥笑：“人界的心计，你倒还真是学了不少。我想……小狐狸应该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哪怕是为了他。”
寻轻轻抚摸着候的绒毛，从头到背。此时的候喝了黄大叔的美酒，已经昏昏欲睡了。“我无依无助地在人界呆了十年，若不是存有这些心计，估计，早就化为尸骨了吧。现在，这个世界上，值得我挂念的，也只有哥哥了。哪怕是一点点，我不希望他再有任何的伤害。我已经亏欠于他很多了……”
“他并没有这么想，也不会去在意这些。”
寻沉着眼眸，没有回答。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看着眼前年仅十五左右的小寻，黄大叔的脑海中不禁对这家伙产生了一种犹如怜悯般的感觉，笑，端起那碗被下了微毒的热茶，仰头，一口饮下。就像是畅饮了一坛好酒，蓦地将空碗朝桌上一扣，竟是一滴没有留下。随手就用手臂抹了嘴唇，一身豪气。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寻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住：“你明知道这茶有毒……”
“只要不对小狐狸有威胁不就行了？”笑，“怎么样？大叔我还让人信得过吧？”
“嗯……”寻微微点头，一时有些紧张，使得他瞬间无法措词。
一脸让人无法理解的得意顿然显现在了他的脸上。觉到了什么，向候君阁门外看了去：“看样子，是那小丫头要回来了。”
闻，寻将身子坐正了，视线朝问口看去。
却见晴稀丫头一身湿漉漉地快跑了回来，还一路抱怨着忘记拿伞了。刚要朝里头踏步子，仰头一望，看见黄大叔好好地坐在了里面，连手上的竹篮子都没来得及放好，便冲上去大叫了起来：“呀！大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喜悦的激动的神色在她的脸上暴露无遗，“你好久都没有来了……！大概……有半年没见到你了吧？”
黄大叔笑呵呵地看着活泼的晴稀：“前段日子在忙一些事情，抽不出时间啊。我这不是来了么。”
人来疯的细胞顿时充满了晴稀的全身，迫不及待地给寻介绍了起来：“这位是黄大叔，是候君阁的常客呢！是个情报贩子，经常来往于人与妖两界之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路过这里一次，总会在这里住上一晚。是个好人呢！”
“情报贩子？”
“专门通过收集以及散播各种消息来为生的职业。”看见寻的疑问以及他仿佛若有若无的期待，黄大叔夺话而言，继续说明起来，“嘛……虽说是情报贩子，我也只不过知道一些人界和妖界的情报罢了，如果要问其他的，估计就不行了。”
“是么……”寻静静帮晴稀倒着茶，脸上仿佛掠过一丝失望，又想仔细看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顺手接过寻递来的茶杯,还没来得及等黄大叔开口，晴稀便又迎了上去：“大叔大叔，这次你又带来什么好玩的消息了啊？”
黄大叔摸了摸下巴，做思索状：“唔……话说回来，有个问题想问问这位新店主呢。”
寻一顿，眼色一正：“什么？”
“我以前来此时，是可以以各种情报换取吃喝住所的，现在的结界已经打开了，你们都已经可以自由的出入这里，那原来的这个规矩，还算不算数了呢？”
“店主虽变成了我，但是候君阁还是候君阁，这一点不会变。”寻淡笑着回答，望着一旁原先的店主，不禁有些感慨，“候君阁无论过了多久，终不是为了赚取钱财而开设的，既然如此的话，也只能用着原先那套规矩了。不过也要看这情报值不值。”
黄大叔听见他的疑问，憨笑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呵……好歹我也算是个情报贩子，只要规矩还在就行。”
“是什么事什么？”晴稀附和着问起。
“嘛……不急……在此之前……”黄大叔将视线转移到了因他的酒而喝醉的候的身上，弱弱地说了声，“能不能……先把小狐狸叫起来……”
暮时。
大家都忙完了手中的活儿，各坐各位。除了现在没事可做的候依旧惦记着那壶美酒。
“虽然与各位关系可能不是太大，倒也是个新鲜时，在道上要加很高。若是不足，再问我些其他问题予以弥补就是。”黄大叔这么申明道。
“什么什么？”晴稀貌似已经准备就绪洗耳恭听。仿佛流露着金光一般渴望。嘛，心智上，她确实只算是个小丫头。
“你们可有人听说过妖都之王汝君？”问起。听到这个名字，晴稀的兴奋劲儿完全没了，愣了一下。候似乎也不在意黄大叔的酒了，听着“闲事儿”的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只有不明所以然的寻和不明所以然的黄大叔奇奇怪怪地看着两人。不，是一人和一只狐狸。至此，黄大爷也愣了一下，“怎么？”
晴稀的兴奋之情仿佛转变为了一股子期待：“妖王汝君……就是猫先生吧……？他曾经，也是候君阁的客人呢。不过大约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顿，补问，“他怎么了？”
嗤笑了一声：“原来是认识的……两年前的话，应该已经离开妖都有一会儿了。这样算起来，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闻，晴稀没有再吱声，静静地待着黄大叔说出他想要说出的话。
“嘛，详细的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也不能多说什么。我原本所谓的‘新鲜事’就是想告诉你们，站妖界六分之一领土的妖都，在两周前……”
“覆灭了……！”
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却一下子包含了所有的形容。是的，覆灭了。整个妖界，在几乎一霎那的时间化为了乌有，不复存在。而作为事件的旁观者，这些话语就好像饭后闲聊，在黄大叔的口中变得云淡风轻，却又沉如山海。见过世面的他就像是在开一个玩笑而已，一个说出来让自己都为之震惊的玩笑。“而使这个妖界最为繁华之处一夜覆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你们认识的，妖都之王，汝君……”
晚饭过后，寻与晴稀收拾着餐盘。
几日下来，寻洗盘子的本事也越来越大了，至少不会像原来，拿起就摔。倒是晴稀，被黄大叔那个情报给影响得不轻，至那之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地，差点连盘子都洗不好，慢慢悠悠。寻见她这样，为调节气氛，也为了让晴稀缓过神来，不禁随口问起，“妖都的王……与你们很熟么？”
愣了一下，思索中的晴稀被一下吓了回来，正身，低下头继续擦起了盘子：“也算不上是很熟，他在我们这里也呆过一段日子，只不过，有些想不通罢了……”
“说来听听？”
“汝君……是妖都的王吧。起码他曾经是的。两年前他离开了妖都，来往人界，路过候君阁时，他早自称与妖都再无瓜葛……可是，现在又怎么会扯上关系……而且还……”
“任何事物的存在总有它的道理。只不过我们从未了解或在于过罢了。就算你现在在这里干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既然是已经发生了的事件，原因是不会变的。与其现在想破脑子，不如慢慢等等看，也比死想来的要好。”
顿了顿，就算寻这么说了，晴稀已经没有放下她愁着的眉。只是一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却不吱声。
“桥到船头自然直啊。”寻叹了一口气，为扯开话题，不禁随口问起，“大叔口中的妖王，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怎么样的人？……”闻，晴稀歪着脑袋，死命地回想了起来，却一时不知从何下口，“他啊……怎么说呢？他不怎么爱说话吧，总觉得他冷冷的，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肚子里憋，从来不会和别人说。还总是有一股子傲气，是一个第一眼见上去就让人觉得很讨厌的人……不过……其实，内心里，是个很温柔的人，就是嘴硬……仿佛不愿意和别人相处得太近。看到他时，总觉得他很孤独，觉得……他很渴望被人在意。可当我想上前与他示意友好时，他却总是十分抵制。”
“这样啊……”微微颤头，寻也正思索着如何措辞，“那你觉得，他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么？”
听见这个，晴稀一下子激动了起来，那股子小丫头的劲头又不知从何处涌现了出来，“当然不觉得了！汝君他怎么都不像是这样的人，让整个妖都覆灭……这种事情……”
“那不就行了！”顿下手中的活儿，寻笑了起来，像个天真的小孩儿，“既然你自己不相信，为什么还有去想它呢？不是当他不存在不是更好？”
寻如此一说，晴稀无可反驳。细细想来，貌似还真是这样。这样下来，心中的结倒也释怀了不少。刚想再问些什么，话刚到口上，却听见炊房门口传来了黄大叔的声音。嘴角一挑，喝着酒葫芦中那仿佛永远也喝不完的酒，笑着：“大叔我的情报，可都是百分百准确才会去和人说的。所以，除非只是问个大概，不然，我的消息就是绝对的。”仰起脖子，又饮下了一口，“这个消息也是。”
这一句话一下子又将寻好不容易安慰下来的晴稀给打击了一次：“我只是，想骗自己一下的……”
“算了吧，妖王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看你难受成这样，罢了，刚刚又得知了一个消息，算是补偿吧。丫头，有没有兴趣听听呀？”
“什么消息？”
“不急。这个消息的渠道来的比较特殊，是和别人换来的，关于天庭的一些事情。准确度约在六七成的样子。不过……”顿，右手食指抵在了自己的唇上，示意让她嘘声，那抹子笑中还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