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业与白业》弗羁

9、后悔莫及

　　第八章

　　可是复仇心愿了却的闻喜，却对于放咒和降雹的罪恶，起了后悔之心。

　　「不知道死了家人的那些孤儿寡母们日子过得如何？」闻喜想起自己幼年丧父的遭遇，推想这些人的命运也将一样悲惨。

　　「还有今年村子全部绝粮了，那些没有存粮的人要怎么过冬呢？」闻喜想着一张张他熟悉的脸孔。

　　这样的心情折磨着他，让闻喜常常白天吃不下饭，夜晚睡不着觉。他坐立不安，走时想坐，坐时想走；对所犯的罪恶，十分后悔，因此厌世之心，常常涌上心头。要想修正法的心念，一天比一天的强烈起来。但是闻喜又不敢说想修正法的话，总是在想：「上师这里，有没有修正法的机会呢？怎样办才好呢？」

　　正当闻喜烦恼不堪，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

　　一位雍同多甲喇嘛的虔敬檀越──即以财力护持喇嘛修行生活的施主，不知怎地忽然得了重病，于是家人前来乞求上师为他加持祷告。雍同多甲喇嘛准备了器具带着几个弟子一起去了这位富翁的家。

　　过了三天，雍同多甲喇嘛才面色铁青带着苦笑回来了。

　　闻喜看着雍同多甲喇嘛谨慎地问道：「上师！您的脸色为甚么这样难看啊？为甚么这样苦笑呢？」

　　雍同多甲喇嘛叹了几声才说：「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无常，昨天晚上，我那个最好的最有信心的施主死了。这让我惊醒啊！人世有什么好执着的呢？我这个老头子从黑发到现在白头了，一直在做咒术、诛法、降雹这三种黑业。」他看看闻喜。「你虽然年轻，却也和我一样，犯下咒术和降雹的大罪恶。而你这笔帐，将来恐怕也是要算在我头上的！」

　　闻喜听完之后既惊且疑。「我们所杀的那些有情众生，上师难道不能够使他们升上兜率天（兜率天－－为弥勒菩萨所居之净土，西藏修弥勒净土的人颇多。）或解脱吗？」

　　雍同多甲喇嘛说：「有情众生的自性是带有能够得解脱的种子，在理论上，也有可以令他们升上兜率天和解脱道的说法。这种仪轨修法我也知道，但都不过是解脱文句，事实上真正能够使他们得救获解脱的，一个都没有。」

　　雍同多甲喇嘛悲叹。「闻喜！从现在起，我要修习对我自己以及有情众生二利的正法，你可以接下教导我的徒众的责任，以后我能修成，就可以引导你到兜率天及解脱道去。」他又顿了顿。「或者，闻喜，由你去修正法，做我升上兜率天与解脱道的引导者，你求正法所需要的东西，我都负责供给你。」

　　「啊！」闻喜心里狂喜！这段日子以来日夜折磨着他的就是追求正法的心愿。「我愿意去修正法！」

　　雍同多甲喇嘛说：「闻喜，你的年纪轻，精进心与信念也强，那么就请你一心一意的去修正法罢！」

　　于是雍同多甲喇嘛开始着手替闻喜准备行装，把宁哦出产的毛布与藏片装在一匹马上，连马匹一起送了给闻喜。

　　临行前雍同多甲喇嘛告诉闻喜：「闻喜，你去察绒找一位雍登喇嘛尊者，这位老人家，通达正法大圆满法，是一位得了成就的上人。你去跟着他好好修习正法，不要忘了得法后要做我升上兜率天与解脱道的引导者啊！」

　　「谢谢上师与师母，闻喜一定会竭尽所能努力不懈。」于是他拜别上师和师母，来到察绒那，顺利地拜见了雍登上人的妻子和几个徒弟。

　　「这就是雍登喇嘛的本庙，但是上人现在却在宁拓惹弄的分庙里，不在此地。」一位弟子告诉闻喜。

　　闻喜恭敬地说：「我是雍同多甲喇嘛派来的，还请你们派一个人领我去见上人。」接着又把自己的来历详详细细的说明了。

　　「那就带他去找上人吧！」雍登上人的妻子派了一个喇嘛领着闻喜去宁拓惹弄。

　　到了宁拓惹弄，闻喜拜见了雍登上人。他把毛布和藏片一起献上，然后对上人说：「我是从上方来的，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请您大发慈悲，传我一个今生解脱，不再坠入轮回的法门。」

　　雍登喇嘛说道：「我的成就大法就是『根』本性殊胜；『道』获得殊胜；『果』使用殊胜。」闻喜静静地听着。「此大法，昼思维，昼成就；夜思维，夜成就；根基好的，有宿因善根的人，没有思维的必要，闻法即得解脱。现在我就把这个法传给你吧！」

　　于是上师就为闻喜灌顶之后，授给了闻喜修练的口诀。

　　闻喜暗想：「这个成就大法这么简单！从前我修咒术的时候，只修了十四天就有了效应，降雹法只修了七天就得了成就。现在上师传给我比咒术和降雹还要容易修行的法，昼思维，昼成就；夜思维，夜成就，有宿善者闻法即成佛，无思维的必要。今天我能够遇此大法，自然也就是一个有善根的人，那就不用思维也就可以成佛了。」

　　这我慢之心生起之后，闻喜就完全不思维修习，于是最后人与法相离，毫无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