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业与白业》弗羁

28、白日飞行

　　第廿七章白日飞行

　　密勒日巴自从打通了气脉之后的，身心转化所达到的境界，不是人类的语言所能形容。这种独有的觉受，因为是他亲身实证的功德，所以坚固而广大，无法被剥夺，同时有逆转过失成为功德，亦即转黑业为白业的能力。

　　密勒日巴不仅身心转化，智慧亦更加开展；他彻底了解妄念即是法身，并且了知轮回涅盘一切法，皆是缘起；换言之，这些都是安排好了让人修炼用的。人们自心本有的一切种识，本来是清净无染，远离一切方所，在有了人身之后就能够行为与思想；在妄念来临与横逆诱惑出现时，如果人的行为思想错误，就会招致轮回；如果能够修心行善，就可以解脱而达到涅盘。所以体认到如果能够超脱生死涅盘，就能证悟成佛，这就是「不二空性光明」。

　　密勒日巴能够有此证悟，是他自己苦修净行的累积，加上马尔巴上师亲传的殊胜口诀，还有适时的食物的供养，才能生出此不共功德。所以因缘和合，而得成功。

　　对此密勒日巴有二大体悟，第一，采行真言方便道的修行，利用物质与欲望转化而得菩提道的殊胜善巧，果然是修佛的正道，对此密勒日巴有坚定的信心。第二，琵达与结赛供食的机缘与恩德，时间巧合，不可思议。为报她们二人之恩，密勒日巴特为二人发愿，回向菩提。

　　于是密勒日巴继续努力修行，慢慢地他觉得在白昼中，自己身体可以任意变化，而且能够随意起空。不仅如此，他陆续又发现自身具足了种种的神通。

　　「原来人体是这么的奇妙，在我未修炼之前，这些功能都未能启蒙，就像是被上了锁的宝库啊！」

　　夜晚梦行，他不仅能够游行世界之顶，甚至有足以粉碎山川的能力。至此，密勒日巴不仅能化成百千化身，前往诸佛剎土听闻法要，同时能够为无量众生说法；还能出入水火，得不可思议的种种神变。

　　（密法修行里有「梦行瑜伽」这项修炼）

　　密勒日巴心里生出大欢喜，一面熟稔这些神通，一面继续修持不辍。不久之后，密勒日巴就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地自由飞行。

　　一日，密勒日巴随意所至，起空飞到惹门，在自山顶修观，得到前所未有的拙火暖乐。

　　（即「拙火定」大成，自身可得暖乐，不畏酷寒，不须厚衣）

　　在他飞返护马白崖窟途中，经过了绒俄小村的时候，正巧见到一对父子在耕田，原来他们也是他堂伯父的同伙。

　　那父亲低着头拿锄头在掘地，儿子则赶牛耕田。那儿子一抬头突然看见密勒日巴在天空中飞行，惊讶之下大声叫道：「父亲快看啊！你看天上有一个人在飞啊！」这儿子忘记了耕田，两眼不肯眨动，直盯着密勒日巴在空中飞行的姿态。

　　他的父亲抬头看了一下就又低下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是交待儿子说；「唉！有甚么好看的，嘉俄泽的仰察葛锦白庄严母生了一个恶鬼的儿子，饿也饿不死，人称做『恶魔密勒』的，大概就是他吧！飞行就飞行吧，但不要让他的影子盖到你的，好好的继续耕田吧！」

　　那个老头子因为担心受到护法神的惩罚，所以非常害怕碰着密勒日巴的影子，说着就东躲西躲的闪到一边去。

　　那个儿子却说：「父亲啊！人竟然能飞行！看着活人飞行，实在有趣啊！如果给我这个神通，让我能飞的话，就是跌断了腿我也是愿意哪！」于是根本不理父亲的话，还停下手上的耕作，双眼瞪着空中的密勒日巴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又过了一阵子，密勒日巴认为自己已经有力量可以从事利益众生的事业，于是决定离开山洞，出外去弘法度人。但是密勒日巴修行的本尊佛示现在他眼前，对着密勒日巴说道：「你应该依照上师的嘱咐终生修行才对，世上再没有比修行更能利生弘法的事了。」

　　密勒日巴心想：「此话不错。我终生修行的事迹，自能够作为以后的行者的榜样，对未来的众生和教法都有广大的利益。」所以就决定仍旧终身在山中修行。

　　接着他又想道：「我住在此处已经停留多年，知道我的人渐渐多了。今天这个小孩子又看见我能够飞行，具有神通，以后恐怕来此见我的人会越来越多。如果我继续在这里住下去，那就有堕入世间八法的危险，被天魔和名闻恭敬所诱，远离了究竟悉地。所以我还是到上师授记的胜地『去巴』去修行吧。」

　　（「悉地」，即「成就」的意思）

　　此念一动，密勒日巴就背起了他煮荨麻的土锅，离开了护马白崖窟。

　　可是因为长期苦修的缘故，密勒日巴的衣衫破败，褴褛的衣服在地上拖着，一不小心竟绊着了脚，使他失足跌倒在路旁。结果绑着土锅的绳子一断，土锅掉在地上打破了。

　　那锅子里散落出一堆鲜绿的麻草，密勒日巴捡起一块破掉的锅片，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了无常的道理，对这个世界生出了更深的出离心。

　　此时山坡背后恰巧有一个猎人在吃东西，听见了声响，走过来又看见密勒日巴手里拿着的破锅片，便问道：「那个土锅已经打破了，你还拿着它做甚么呀？」他仔细端详着密勒日巴：「你的身体这样超乎寻常地瘦，又是绿色的，这是什么原因呢？」

　　于是密勒日巴就简单的告诉他自己修行的经过。

　　他听了说道：「这真是希有难得啊！请你到前面山坡上面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于是密勒日巴就随着这个猎人一起上走上山坡。山坡上已经有好几个猎人围坐着。密勒日巴坐定之后，吃了他们给的食物，并为他们唱了一首修行礼赞的歌。

　　其中一位猎人听完歌后就对着密勒日巴说道：「喂！朋友啊！虽然你已经瘦得不成样，但我看你的眼睛长得很好，像是个有智慧的人。其实如果你用如此苦修的精神来作世间上的事，一定可以创一番事业，赚很多的钱；既能够骑乘如狮子般的骏马，家里也会有最好的牲口和奴婢，不仅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也不会有人敢欺侮你。这样的日子多舒服啊！」

　　另一个猎人也说：「即使没有大富大贵，最低限度你总是可以养活自己，日子也百倍强于现在，每天过得舒舒服服的。退万步言，你就是再倒霉，必须替别人帮佣，也都可以吃得饱穿得暖，无论如何都比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好得多。就算以前你走错路了，从今天开始只要你肯努力赚钱，照着我的话去做，日子一定不会太糟的。」

　　另外一个老头子却说：「算了吧！你不要乱说了，这位行者倒像是一个真修行人，哪里会听我们世俗人的话呢？你不懂就不要再多嘴了吧！」然后转向密勒日巴说：「先生！你的声音真美，请你再唱个歌给我们听听吧！」

　　于是密勒日巴就再唱了首赞歌。唱毕后他对着猎人们说：「你们看我的样子，觉得我悲惨已极；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到比我更幸福，生活得更快乐的人了！」

　　但这个境界，却不是每个猎人都能够体会的。

　　和猎人们分手后，密勒日巴继续向目的地曲巴行去；走过了巴库，到达了亭日，他才在路旁躺下来休息片刻。这时有几个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参加法会，经过路旁时看见了密勒日巴那枯瘦如柴的身体，一个姑娘说道：「你们快看啊！这人真可怜啊！我们要发愿，来世不要得到这样的一个人身啊！」

　　另一个姑娘说道：「真是可怜啊！瘦成这个样子，不管谁看见了都会为他伤心的。」

　　只是她们却未料到密勒日巴心里也在想着，这些无知的众生真是可怜啊！不由得地对她们起了极大的悲悯心，于是就站起来对她们说道：「啊！小姑娘们，请你们不要这样说，也用不着这样难过。老实说，你们就是发愿，想要得着我这样一个人身，还不容易呢！你们悲悯我，可怜我吗？告诉你们，邪见才是真可悯，愚痴才是真可怜啊！」

　　一个姑娘听了他的话之后就对身旁另一个姑娘说：「他就是密勒日巴啊！我们只以为别人可怜可悲，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刚才我们说了那些不敬的话，让我们向他忏悔发愿吧！」

　　于是这两个姑娘就来到密勒日巴的面前向密勒日巴顶礼求忏悔，还把身上带着的七个小蚌壳拿出来供养了密勒日巴。其余的姑娘们一看也一起向密勒日巴顶礼，并一起请密勒日巴随缘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