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娘之惑》可爱多多

10、出事了

　　“阿钰哥？”岑暖看岑钰不说话，她有点急，往里坐了一点点，朝对方靠近了些。
　　岑钰将眼神放回岑暖的身上，伸出手，轻飘飘地在岑暖的衣领子上一扯，“穿那么少出来？还很冷呢。”
　　啊？岑暖有点莫名其妙，她下意识地也摸了摸自己的衣领子。“不是，阿钰哥……”她说的是正事呀!和阿琮有关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岑钰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腰身上一紧一疼，整个人就被岑钰抱住了往床里拉。惊慌还没过，脑袋一疼，是撞上了岑钰的胸口，那股属于他的药香味立刻跟树上的小虫子一样往她鼻子里钻，钻钻钻。
　　阿钰哥想干什么？！岑暖想要挣扎，耳边一热，是岑钰的嘴已经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有人进来了。”
　　有人？岑暖更慌了，她不再挣扎。
　　帐子外边有些细微的动静，似乎是婢女的脚步，朝这边来了！
　　岑暖立刻下意识地往岑钰的怀里钻。
　　婢女没过来，外边的炭火忽然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是有人在翻动——哦，是婢女在给阿钰哥的房间里加炭火呢。
　　岑暖微微松了一口气，一抬头，正对上岑钰的眼神。
　　这双眼，比女人的还好看，里头的诱惑，绝对不比山里面的女妖更少。
　　“阿暖，”岑钰低头看着岑暖，“人走了。”
　　岑暖回过神，立刻拉开了和岑钰的距离，头一低，低声说道：“阿钰哥，那我跟你讲的事情……”
　　“没事，放心吧。”岑钰放开了原本搂着岑暖的手，很自然，既不尴尬，也不匆忙。“阿琮也是我阿弟，何况你们的婚姻对泗城来说很重要，更不会让人破坏的。”
　　“嗯。”岑暖点头，“那我回去了。”她不敢看岑钰。
　　“路上小心。”岑钰也没说更多的话了，更不做任何要送她的表示。

　　田州。
　　岑琮正襟危坐，一张脸上面无表情，两道眉扬起，似是两道剑，刻薄无情。眼前的中年男子正在给他念一张清单，是关于前往泗城提亲的礼品。
　　阿暖的唇真软，岑琮神游太虚了。
　　“咳，咳……”中年男子——岑仲看出他的小主子心不在焉，只能以咳嗽来提醒提醒。
　　岑琮立刻回了神，有点尴尬，回道：“阿仲叔，你办事我是不担心的，不用再念了。”岑仲表面上只是一个跟随他家里多年的管家，但实际上地位极高。从前阿爹还在世的时候，就是阿爹的心腹。阿爹死了，岑仲不离不弃，一心一意地辅佐他，从来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该有的念头。
　　岑仲看他那样子，就猜到他是在想泗城的巫娘。服侍岑琮这么多年，别人看不出这小主子的想法，他还看不出来吗？早早的，小主子的眼里就全都是巫娘岑暖了。
　　他提醒道：“少爷，明天就要去泗城了，路上需要好几天，老布金会跟着您去。”一直以来称呼岑琮为少爷习惯了，这尚显稚嫩的脸庞总让他心疼——老爷和夫人早早去世，十三岁的少爷承担了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一切。
　　“嗯。”岑琮点头。
　　岑仲还是忍不住又啰嗦了：“少爷，这次你提亲，上林那边可能会搞些手脚，你一定要小心。”
　　“嗯，老布金跟着呢，放心。”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岑仲不放心，“我打听过，上林那边岑子岩偷偷招了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的布金。这两个人法力不低，但来路不明，估计不是什么好鸟。”
　　岑琮若有所思，说道：“我听阿爹说过，岑子岩手里有个宝贝，布金要是得了它，好处不用说。那对双胞胎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去的。”
　　岑仲点头，“那么，少爷路上小心，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老布金解决不了的，少爷就先在路上等等，我给想办法。”
　　岑琮想也没想就立刻拒绝了：“不行！”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停下前往泗城的脚步。给阿暖提亲这件事情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岑仲看他这样子，正想再劝——
　　“老爷，管家！”婢女匆匆忙忙闯进来，完全没有半点礼仪。
　　“怎么？”岑琮看她一眼，眉眼泛着冷意。
　　“老布金出事了！”婢女慌张答道。

　　老布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眼底都泛着黑。
　　岑琮轻声道：“布金？”糟了。
　　老布金微微开了眼，声音都哑了，“老爷，是‘黑蝎子’。”
　　黑蝎子？！岑琮和岑仲对视一眼，脸色都微变。这种毒物很邪，通体黑色，却是一股雾气所化。只要操纵者一声令下，黑蝎子便化为雾气前往所害之人处，轻轻在人的身上蛰一下，普通人很快就会丧命。防不胜防。
　　“是上林下的手？”岑仲低声朝老布金求一个肯定。
　　老布金不点头也不摇头，“没有证据，但应该是他们——老爷，他们肯定要在路上算计你。”所以抢先一步对他动手，肯定是为了在路上对老爷下手！他真是老了，一日不如一日，防不了这神出鬼没的黑蝎子。
　　岑仲立刻看向岑琮说道：“少爷，这提亲之事——”
　　“明日按照定下的时间启程。”岑琮否决了岑仲没说出口的提议。
　　“少爷！”岑仲忧心忡忡，“他们不直接对你下手，肯定是有更恶毒的阴谋！”
　　“我知道。”他当然能猜得到，“不必多言，老布金好好在田州养伤，我明日就出发。”
　　岑仲只能闭嘴，老布金叹气，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颤巍巍地递给岑琮：“老爷，你带着这个，系在你的刀上。这东西有我的法力，加上老爷这把弯刀的杀气，多少能有些作用。”
　　这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用红绳缠绕着。
　　岑琮接了过来，收拢于掌心中，点头道：“谢谢布金。阿仲叔——”
　　他看向岑仲道：“无论我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可乱了方寸，田州的一切都暂时交给你了。”
　　收了掌心，岑琮朝老布金道别，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岑子岩想干什么？他不清楚，但有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绝对不会简简单单对他下蛊就算了。为了得到阿暖，为了不让他和泗城交好，岑子岩一定有着更阴毒的计划。
　　但无论是什么计划，都不能阻止他前往泗城。
　　他要娶阿暖。

　　滴答，滴答，外边下起了雨，小雨变成了大雨，砸在瓦房上、地上，溅起了雨水——真冷。
　　岑暖站在窗边往外看，心神不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三天岑琮就会出现在这府中，跟陆夫人提出要娶她的事情——可她知道，一定会有意外，只是这意外到底有多可怕、到底会不会影响到岑琮的到来，她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身后忽然响起了阿妙的声音，把岑暖吓了一跳。
　　她一转头，就看到阿妙正把端着的点心往桌上放，她没好气地说道：“阿妙，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吓人？”跟个鬼似的整天神出鬼没、就知道监视她。
　　“阿妙知道了。”阿妙低眉顺眼的，把点心一一摆放于桌上，“小姐，你吃点点心吧，厨房里刚做好的。”
　　“不吃。”岑暖不高兴，心里头烦得很，哪有心情吃。
　　她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等了一会，又转头，看阿妙还在那里站着，不高兴了：“你还有事吗？”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
　　“小姐没什么事，那阿妙就下去了。”阿妙拿着托盘往外走。
　　岑暖哼了一声，正想继续她的清净，却忽然听到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要往她的房里来。
　　怎么了？岑暖转过身，看到阿妙掀了帘子又进来了，急急道：“小姐，夫人传话，要你过去一趟。”

　　这原本是岑暖和岑钰、岑小时候一起念书的地方，等她到了十岁，便同两位阿哥分开了，不再在此听课。后来没多久，这地方就改作了书房，专用来放置一些汉人的书籍。
　　其实他们同汉人的关系并不好，但汉人一统天下，又将势力延伸到这里。他们虽不乐意，但确实敌不过那些百万大军。好在汉人倒也愿意令他们自己管辖自己的地盘，便设了土司，沿袭至今。
　　岑暖自然读过这些书，必须要读。陆夫人说过，我们虽是有自己的地盘，但仍要顺应时势，既然是汉人的天下，我们便应读一些他们的典故书籍。
　　“阿娘，阿钰哥。”岑暖匆匆进了书房，将防水的外衣脱了递给阿妙，便同先到一步的陆夫人和岑钰打招呼。
　　陆夫人朝她点头，又向阿妙道：“你下去吧。”
　　阿妙的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岑钰，脸色竟微微一红，生了红晕，低头下去了。岑暖都看在眼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她讨厌阿妙。
　　“阿暖，”陆夫人说道，“阿琮出事了。”她身着靛蓝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裙，衬得她肤色很白，一张脸仍可看出当年的美貌。
　　“出事？”岑暖立刻变了脸色，是啊，她算过的，她从来不会算错。但这一次，她算错了该多好？
　　陆夫人盯着她，继续说道：“我收到田州那边的消息，说阿琮在路上着了道了，希望泗城能派人去接阿琮。”没叫阿武那个不成器的孩子，她还要再让他被关上几天禁闭，磨磨他的脾气！当然也不会让阿武去，阿武本来就恨阿琮，去了一定会闹起来。
　　这个二儿子，总让她头疼！
　　岑暖眉头就皱起来：“那——老布金呢？”没跟着阿琮吗？
　　岑钰接上了话头：“在阿琮出发前老布金就出事了，岑仲曾劝过阿琮暂时别来泗城，但阿琮不听。现在路上出了事，阿琮还是不肯停下来，好在岑仲早有打算，在阿琮出发前便传信于阿娘。”
　　“阿娘，一定是上林那边动手的，你让我去——”岑暖的脸色是白的，她晓得那两个布金的厉害，她心急如焚，又要努力令自己做出不慌乱的样子——但话一出口，声音就是乱的。
　　“你够了没？！”陆夫人柳眉一竖，厌恶又鄙夷地看着她，“你弄些东西让阿钰带着去便好，一个未出阁的女人，还是巫娘，一次次要往阿琮身上贴，不嫌丢人？！”何止往阿琮身上贴？还往阿武身上贴！要不是因为阿武这件事情，她也不会急匆匆要把岑暖嫁出去！
　　岑暖低了头，再抬起来时，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阿娘，你让我去，否则阿琮他——”她必须要嫁给阿琮，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啪！脸上挨了一巴掌，岑暖的嘴里就有了血腥味。
　　岑钰的眉头一动，但仍自在一旁，不说半个字。
　　陆夫人收了手，狠狠道：“你说这些话也不怕脏污了天神娘娘？别忘了你还有三天才十八岁！记着点规矩！”她就是看岑暖不舒服，觉得她心里头全是男人，骚的紧！
　　岑暖却笑了：“阿娘，我是为泗城好呀。阿娘知道阿岩叔的心思，巴不得我们与田州交恶，如果阿琮死了他更高兴。一直以来，他心里头想着的就是泗城土司之位——就是你现在的位置呀，阿娘！”
　　重重的咬字，让陆夫人吃了惊——岑暖从来不敢如此违抗她。
　　岑暖的嘴角还有血，那笑容灿烂到不可思议。
　　岑钰适时地插了进来：“阿娘，如今是别无他法，就让阿暖同我一道去吧。为了泗城，也是为了我们母子三人，这规矩也顾不得许多了。”
　　陆夫人得了台阶下，但心里头仍是火气，她冷哼了一声道：“这规矩一破再破了。”她暗指允许岑琮去看望岑暖之事。
　　但实际上，她得到岑琮的承诺，那就是——一旦岑子岩有什么动静，岑琮必定全力协助泗城。这可是个不错的交易。
　　岑钰听她松了口气，又道：“有我在，阿娘放心。”
　　陆夫人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再看一眼岑暖，冷冷道：“吃过晚饭你们便出发，记住，阿暖换上男装，遮住脸，别让人看到，丢了泗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