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与骑士的爱》虚名

20、神落幕的时代

　　他们仍然在宴会上，只是三三两两，远远望去，像星罗密布的棋盘，看得懂的人说，那是一种牵制。在棋盘的一角，有墨东萨，有伊舞云，有林西平。多华丽，像三角恋，怪异和谐，却绝不温馨。
　　世界上没有什么十全十美，更多的时候，非此即彼。转身走入越禾打造的王国，就放弃了犹如苏格兰一样美丽的少年实验室。那些年少时的快乐都转瞬即逝，成人世界的残酷就在眼前了。不是不遗憾的，可是大家都要走下去。
　　流宿嘉说，“良禽则木而栖。”
　　越禾说，“欢迎回来，西平。”
　　墨东萨说，“哼哼，小子，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竞争对手。”
　　伊舞云说，“臭老头，不许给西平增加压力。”
　　西平在人生的导师面前低下头，虔诚忏悔：“对不起，我本无意这么早离开您的教导，无论如何，您是我永远的老师。”
　　墨东萨叼着烟，摸摸下巴上的胡扎对他嘿嘿冷笑，“傻孩子，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干什么，不如让我来剥掉你最后的人皮。”
　　默？他又露出恍然无知的表情，仿佛第一次在地下室里迷失自己，那是他满脑子理想，却没有欲望，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管替自己打开一扇门的墨东萨叫妈妈。那时，墨东萨风格迥异，气派非凡，仿佛知道人世间所有问题的答案，轻轻松松就开了他的慧眼。而现在，他说什么？继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之后，他还要剥掉他的人皮？
　　“记住我最后的教诲吧，孩子，没有谁是永远的老师，没有谁不可以离开，受教育是为了推翻那个过去，就好像你，林西平，从我这里吸取知识，是为了有一天反过来，超过我，超过其他的人，创造你自己的世界。”
　　“墨？”林西平不明白，他觉得墨东萨的样子不对劲，这不是平常的他，平常的他不会如此长篇大论的训诫。不抽烟，大口的喝酒，指指点点。
　　“拨开那些假象吧，忘掉虚伪的理想，我收留你是因为你有趣，我期待你给我看一些好玩的东西，我希望你让这他妈的世界不要再这么无聊，但你真他妈的叫我失望，你所做的，和从前别人做的并没有一点不同，你不过是顺着那灰尘满满的梯子继续往上爬的另外一条蛆，成千上万的蛆之一。”他大力挥舞着双手，像个表演者。
　　“墨，你喝醉了！”舞云拿走了他的酒杯，却遭到了他的嘲笑。
　　“魔女，看看你，永不老去的容颜，永不改变的天真，你只是凭借上天给你的一点点小小天分，才能胡作非为到现在，除此之外，你还创造了什么？”
　　“她创造了我来制止你对她无理。”林西平中止了大叔的胡言乱语，这不是一种教导，这是赤裸裸的攻击，对他本人，对他的母亲。
　　“你？一条小蛆，我告诉你有些人，要穷尽一生去不断校正自己的目标。你就自以为找到了借口，挥动着自以为长硬的翅膀离开。”
　　“这不是借口，这是你教会我的目标。”他盯着醉汉的眼，他对自己说，这不是真正的墨东萨，这个人喝醉了，魔鬼侵占了他的脑袋，他曾经给予真挚的教诲，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倾囊相授的才艺，所有好的联系，不应该在这一刻葬送。
　　“真是自私的东西，”墨东萨捏住那张脸，盯死那双叛逆的眼睛，真年轻，自私鲜活，多么像当年的自己，一切都太像了。他下了力气，看西平的面孔在自己的手掌下变形，年轻的颧骨抽紧，只有那双倔强叛逆的眼睛，太像了。
　　那孩子的眼睛说，我决不退让，我有我的道理。

　　“你放开他！”舞云纤纤素手死死扣住墨东萨。
　　“你要对西平做什么？”，旋风一样冲上来的，是越禾。他迅速甩开墨东萨的手，把西平扯在身后。
　　“墨先生，您对我们家的设计师有什么指教。”，冷冷站在一旁，轻描淡写的是流宿嘉。
　　“好好好，”从伊舞云的牵脱中抽回手来，大叔向后退三步，优雅如舞蹈，如梦初醒，再度展开唇角，勾起独特的讽刺笑容。
　　“保护你的人真多呀，小西平，先学会从茧里面爬出来吧。我真难过，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去看风景。”
　　是的，如果所有的人都在一起是多么好，然而那不过是童话而已。墨东萨是坦荡的，他把所有的路展现在他面前；墨东萨也是真性情，他失望并且感觉到背叛了。这真是宝贵的最后一课，或许这就是人生。
　　西平忍不住上前，对那个落寞的身影鞠躬，“对不起，辜负了您——
　　却冷不防被大叔擒住脖子，拉到跟前，深深一吻。
　　墨东萨！
　　所有人都在怒吼，这为老不尊的东西。
　　大叔轻快地将西平推开，哈哈大笑，“再见，睡美人。继续作你的黄粱美梦，继续在冰山沉睡。”
　　墨东萨看着这个孩子，他曾经给西平一个拥抱，他曾经收到西平素描的花朵，他记得这个孩子曾经每裁出一件衣服，作出一款设计就跑到他跟前像小狗一样沾沾自喜。真是的，居然被小孩子迷惑了。
　　美好的时光都太短暂了，落幕的时候分外惆怅。
　　他怀疑自己过分相信自己的神的地位。
　　所以，神在落幕的时代，背过身去，大手一挥，再见吧，各位，请期待墨东萨的下次出场。
　　下次出场的时候，会有鲜血，会有战争，在华丽的衣帽间，在璀璨的T型台，在每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