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何谓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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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这种东西，最容易被时光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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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架马车地驶进了宫门，车辙在青石板路上滚动时，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马车里，窗帘已经被放下，挡住了外面热烈的阳光。马车中央放着一张小方桌。小方桌上搁着茶壶和三个茶盏。谷梵素手提着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四阿哥面前，然后端正坐好。
四阿哥冷冷地看着那杯茶，然后抬眼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淡然端坐在边上，双手搁在膝上，微微垂着头，静静地看着小方桌上的茶盏，仿佛就是一尊塑像。
四阿哥的目光落在她的眉上，微微一凝。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看走眼了。
初时遇到她，确实是被她的容貌惊艳。然而惊艳之后，就是深深的怀疑。正经的八旗女子来宫里做女官的，不是没有。但是，为什么她这个镶蓝旗下的女子，要来他这个小小的阿哥所做粗使宫女？偏偏，她的容貌，行为，气质，才情，远远超过了其他宫女子。
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宫里，掩藏着常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暗涌凶流。只要有一刻的放松，这些暗涌凶流就会将人狠狠地撕碎。在养母和生母之间挣扎过，被捧高踩低的奴才漠视过，被生母抛弃过的他，更明白小心谨慎的重要，更明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是自负，也更懂得在后宫生存的艰难。
所以当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怀疑。然而，当事情查清楚后，他的心却不由地雀跃了起来。
那是他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每一次一看到她，他的脸就会不自觉地发热，耳朵会变红，心扑通扑通地跳的飞快，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里心里全部都是她。若是她不说话，他就会拼命地想引起她的注意。
这种感觉太陌生，让他忍不住有些担忧，又忍不住期待。
谷梵的手艺是极好的。说厨艺，极普通的绿豆粥都能让她做出只应天上有的美味；论女红，极小的一朵花也能将几种绣法穿插在一起，绣出的花仿佛是真的，有时甚至能引来蝴蝶；讲雕刻，无论是石木还是金玉，到了她手里，都能被雕刻地栩栩如生，浑身上下都带着灵气儿；伺候花卉，她能让每一种花木的开花时间延长三个月。她很聪慧，学过的东西过目不忘，很快就能理解并触类旁通；写的字虽然还不甚完美，但是风流写意，独透着一股潇洒不羁的豁达；练得剑虽然不甚熟练，但是悟性极高，初练便窥到了门径。
她就像是一个宝藏，给他源源不断的惊喜，让他舍不得放开。
谷梵初来的这两个月，是他最快活地两个月。快活到，他差点忘了时间，以为他们能一直这么下去；快活到他差点忘了，自己是生活在那个一不小心就会被啃噬的皇宫。
今天见到纳喇额尔德莫，无疑给了他一记闷棍，让他从那种陌生，青涩而充满热情的快活中清醒过来。当他冷静下来后，突然意识到了许多问题。
比如，谷梵看着万事遵守规矩，如其他奴才那般并无二致，但是，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奴才的气息，她的眼里，没有一点奴才的卑微。
比如，谷梵对他，没有一点他面对她时的悸动。面对他的时候，她冷静地不像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
再比如，他其实对谷梵一点都不了解。他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怒火，在五脏六腑四处乱窜。尤其是看到了额尔德莫在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后——那种带着无限眷恋，透着若有若无情意的感觉，他愤怒地想要将谷梵抓回宫里关起来，谁都不让瞧见。
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恼怒。谷梵为什么没有向他提起过这个人！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的身边，还存在着那样一个风光霁月般的人物！！
四阿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直到手上青筋暴起，才勉强压制住心中腾升而起的暴虐。
到达前东门时，有小太监小跑着请这些阿哥主子下马车。四阿哥没有看谷梵一眼，猛地起身摔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倒把弓着腰等着主子下车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谷梵看着他带着怒气下车，眼中无波无澜，只是静静地下了马车，跟在四阿哥身后一步远处。
四阿哥和其他几个兄弟道了别后，冷睨了谷梵一眼，大步朝自己的住所走去。到了书房门口后，他猛然停下脚步，冷着脸立在那里。谷梵大步跟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下，差点撞到他身上，忙立时定住身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四阿哥见状，心中怒火越发炽盛。他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冷喝道：“高福跟爷进来，秦顺儿守在门外，谁都不许进来！”他的目光狠狠地定在谷梵身上，说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后，转身就走了。
这下，就算是再木讷的人，也知道四阿哥是对谷梵不满了。在场的人忍不住有些诧异，主子对这位谷梵姑娘，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宠爱。虽然，这会儿谷梵姑娘还是宫女子，但是四阿哥住所里的人，基本上都将她当做了主子未来的侍妾通房。
可如今，这谷梵姑娘，是被爷厌弃了么？
高福和秦顺儿愣了一下，忙应了声。高福麻利地进了书房，秦顺儿则立刻关上了门，守在门外，眼神冷厉地扫视着书房外停下来看热闹的宫女和太监。
谷梵抿了抿唇，远远地走到了离书房不远处的走廊上坐下。因为游戏技能被转移到现实，连同游戏中的基本属性也被转到了现实，她的五感十分敏锐。
即便坐在走廊，离书房隔了一个院子的距离，她依旧听到了书房里瓷器落地时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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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准备好晚膳后，高福便私下里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问：“我说，你是怎么惹主子生气了？主子在书房的时候把茶盏茶壶都摔了，刚刚还点了书香伺候用膳。从我跟着主子开始，就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
书香是什么样的性子和心思，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为了霸住爷的注意，她私下里没少做小动作，对她有怨言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一回再次复起，还不知道要怎么得意，怎么打压谷梵呢。
谷梵将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掸了掸旗袍下摆，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你放心，这种情况总归不会太久。”
老四的心情她能够理解。当一个陷入热恋的人，因为外在原因突然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喜欢你。就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似的，整个人整颗心都凉透了。
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在自作多情，原来自以为的感情和欢喜，在对方眼里，就像是在演猴戏似的。其他人一定都在心里狠狠嘲笑他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是个人都会恼羞成怒。老四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是大清朝的皇子，他太高傲，自尊心太强，眼里不容沙。更何况，谷梵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子，是奴才。被一个奴才这样狠狠地扫了面子，无疑与在他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只是冷落她，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够克制了。这样也好，只有趁着他还只是在兴头上，把这层表象撕破了，风波就会小一点。以后她做事情，也更方便一些。
高福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书香那人，心眼儿最是狭小。你代替她成为大宫女，想必她心里正记恨着你，万事小心些。若是有事儿我能帮得上的，也尽管来找我。”
谷梵心有感动，打趣道：“哟，高公公，奴才可是被主子厌弃了的，人家躲奴才还来不及呢，你就不怕被我的霉运传染，不得主子的眼？”
高公公忍不住啐她：“平日里尽叫我白面包子，这会儿有事了，知道叫高公公了？晚了！”
谷梵忍不住笑出声。
晚上，四阿哥没有再让谷梵守夜。谷梵也乐得轻松，整理好自己后，就在自己房间外布了结界，穿上隐身披风出去了。
刚跳上房顶，耳边就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你要去乌拉那拉府上吗？”
谷梵转头，看到卓越泽又换上了他那身白色汉服。他静静立在那里，玉冠温润高贵，乌发如墨，鬓发轻垂，斜眉飞扬，目光深邃，在月光下，恍若仙人。
谷梵眉一挑，淡淡道：“老大真是料事如神，连我要去乌拉那拉府都知道。你说，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所不清楚的呢？”
卓越泽眉头一皱，有些迟疑道：“你似乎很讨厌我？”
谷梵转过头，面色平静说道：“我不敢。卓老大你在这个位面权限太大，我如果得罪了你，我怕到时候会吃苦头。”
卓越泽松开眉头，肯定道：“你果然是讨厌我。是因为假恋人那件事吗？”卓流氓本事大，脑子也好使。谷梵说话时的语气十分平淡，几乎没有一丝声线波动，但他就是听出了里面包含的不乐意。他一想，立马就想到，她可能联系了时空局。想到这里，他说道：“那件事，因为担心你排斥，所以我才会瞒着你，说那是系统安排的。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本意是帮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这姑娘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她吃软不吃硬，最讨厌欺骗和背叛。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继续撒谎，还不如及时承认错误，至少这样不会让她更加讨厌厌烦他，让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反正周围也没有人，向她承认错误，没什么好丢脸的。要是有人，套麻袋揍一顿就是了。
刚穿着隐形披风赶到的玉儿背后一凉，默默地后退几步，跳下墙头，躲到角落里数蚂蚁去了。
谷梵听到他道歉，语气软和了一点，说道：“我不讨厌你这个人，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你那种不询问我而擅自做主的态度，和硬安在我身上的身份。系统一开始给我安排的身份，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再者，我不像玉儿那样有□□，这幅样子出现在皇宫里，就算我再不想出事，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本来我就已经麻烦重重，你现在这么来一出，我的麻烦就更多了。”
喂喂妹纸，你要不要这么好骗啊！他一说你就什么都原谅他了！
卓越泽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承认错误这一步是走对了。他说：“对于给你带来的麻烦，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的本意是想帮你的忙。还没有来这个位面的时候，系统就反应，这个雍正似乎对你上了心。这种情况太危险，我这么做，是想给你留一条退路。不过，如今雍正看上去对你是真心的，你打算怎么办？”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话里面也带了些试探。
“真心？何谓真心？”谷梵忍不住想要发笑，“对他们这群人来说，真心这东西，最容易被时光湮没。他们会爱江山，爱权力，但是绝对不会有真心。你看我什么都没做，其实这做任何事情都有用。他本来高高在上，自尊心强，所以我不能疏远，那是打他的脸。我不能让他以为我想要攀上他，所以我也不能对他太近亲。你一出现，就破坏了我原本维持的状态，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要承担惹怒老四的后果。”
“那如果你一直不接近不疏远，他却真的喜欢上了你，要让你进他的后院，你怎么办？”
“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谷梵转头看向他，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幽深，仿佛看透了一切，“我说过，像他们这群人，是不会有真心的。雍正现在身边没有女人，对感情的事情尚且懵懂，所以他对我的态度和做法，显得特别纯真。但是，你别忘了，过两天，德妃就会把宋氏送到他身边。十三岁的小男孩初尝情事，他能够抵制欲望的诱惑吗？再过不久，还有李氏，还有他的嫡妻那拉氏。成亲后，他要开始接触政事，要努力繁衍后代，再后来要抢那把椅子，他连后院都没时间去，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惦记一个曾经貌似喜欢过的宫女子？”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对你们男人来说，女人算什么？再喜欢，玩过了也就忘了。当年，李治在盛宠武媚娘的时候，曾经连着两个月给我送各式珠宝。有一天，他把我单独叫到他的寝宫，深情款款地说心悦我。结果，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
卓越泽正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诅咒李治不举，冷不住听到谷梵这么问，忙正了正脸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梵笑了笑，风轻云淡道：“结果，当晚，他就上了媚娘同父异母姐姐的床。几年后，他又睡了媚娘姐姐的女儿。”
靠！
在墙角画圈圈的玉儿，手一抖，不小心折断了树枝。
一直在心里诅咒着李治的流氓老大，忍不住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谷梵接着道：“所以我说，对这些将要成为帝王，或者已经是帝王的人来说，感情和真心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我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们自己就会忘了这种事情。所以，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这种事情，你们男人只会越帮越忙。”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何谓真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