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不说再见》瑶瑟

7、第六章

　　为什么面对赵铮梵，她就会失常呢？最近尤其是如此。

　　今天早上头疼，不想自己做饭就跑上街买东西，结果又见他与陈洛依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气氛那么融洽，他们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而她同赵铮梵之间是什么关系呢？似乎一直就是处于说不清楚的模糊地带。

　　茜然真的很气自己怎么那么容易被影响。其实她同赵铮梵之间完全是不可能的，她自己清楚，赵铮梵也应该清楚。他是那样的花心，喜新厌旧并且不安定，自己从来没有把他列为可以考虑的男朋友对象。然而，她却会因为他与别的女生亲近而觉得难受，也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惯坏她了，所以让她产生了依赖。

　　思绪纷繁复杂，所以她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提了一大袋的酒精饮品回家。昨天一定是他送她回来的，因为她的西装外套就披在她的身上。可是怎么才转眼到今天，他竟又去与自己的青梅约会了。明明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的好？

　　然而，就因为他对她这样的好，才让她又觉得痛苦。

　　把头发挠成了鸡窝，低度的酒精饮料已经不能满足她想要的麻醉程度了。茜然从厨房里取了一瓶白酒，三杯下肚就已经头脑昏沉了。

　　“不要！不要！不要！”

　　不断的狂喊，连带着眼泪倾泻，不要，她不要喜欢他。茜然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她不要喜欢这样的男人。浮夸又不实际，聪明而且有钱，他也许是无数女生梦想中的人，却不曾是她梦境中的样子。

　　可是，她自己的梦境也没有实现哪，孙诚还是遵从了现实，并且用现实告诉她，世界上如她所期望的那样的人并不曾有，今后也未必有。

　　意识逐渐模糊，她就蜷缩在地上，睡着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酒精的作用开始发挥了出来，就因为它能让人进入令一个与残酷现实相反的梦幻世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饮用它，用它来消烦解愁。

　　醒来的时候，茜然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床上，不用想，必然是赵铮梵来过了。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她家备用钥匙是放哪里的，可是她又不想换地方，怕父母回来了找不着。

　　茜然没有察觉她在这样想的同时，心里带着许多的甜蜜。

　　拉开窗帘，身为星期日，本来就肩负着让凡人放松休闲的使命，如若是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星期天，则更能让人心情愉悦了。

　　“茜然，今天天气不错，秋游就来吧。”

　　茜然还处于宿醉后的头痛中，听电话那边嘈杂不堪，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碧如没怎么再劝说她，便挂上了电话。

　　在电话边的沙发上坐了许久，看着被窗格划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蔚蓝天空，想到最近自己的感情似乎特别的混乱，茜然摇头笑了笑。从书架上抽了本书来看，也不知道看进去了些什么。整日胡思乱想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干脆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

　　秋风吹起，渐渐有些冷了，然而明媚的阳光总是在没有阴霾的地方趋走凉意。今天同学都出游了，她一个人这样孤单，还是有些寂寞的感觉。

　　茜然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走了一圈，然后去街上闲逛，却偏偏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孙诚就这样迎面走了过来，在看到茜然的时候有一刹那的僵窒。茜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同他点了点头。

　　孙诚觉得心里一阵酸，然后有一股汹涌的暖流流过那里。

　　“茜然……”

　　茜然没有回应，她退后了一步，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孙诚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不断的冒出来，手很冷，在阳光下也感觉不到温暖。

　　“学长。”茜然抬头看他躲在阳光背面阴翳的脸，此刻看来全没有当初的温和真诚的笑容。感情变质之后，一切似乎都更显得真实到令人厌恶。

　　“我们……”

　　“我们从今往后再不相关了不是么？”

　　“茜然，难道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么？”

　　茜然没有回答，低头看着自己的新鞋，然后抬头，她笑得很灿烂，然后答道，“不能。”

　　是的，不能。因为她已经不需要那残羹冷炙一般难以下口的爱情。而且，似乎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他还是喜欢她的，她看得出来，她的欣喜只关乎于虚荣，无关于自己的感情。虚荣得来容易，感情得来难，所以，他们之间不能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茜然向他摆摆手，走远了。如释重负一般的感觉，步调因此而轻快了起来。

　　既然可以有第一次的背叛，那么也可以背叛第二次第三次，其实，那个一心想留住他的女人才是可怜的吧。茜然这么想着，却又叹息起来，孙诚也是可怜，只因为一段感情，便在她心里变得不堪。同样是花心，为什么赵铮梵却不会让她觉得可恶呢？孙诚的背叛让她体会了切肤之痛，所以才如此厌恶吧。

　　茜然茫然的看着从树枝缝隙中晃落的琐碎光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告诫自己，别再想了。用纯粹的空白和快乐来度过这样一个秋天的周日，岂不是很享受的事情么？

　　傍晚的时候，看着夕阳从远处的大楼身侧悄悄的落了下去，随便在街上找了一个地方吃饭，然后看城市的夜景。

　　如果忽略了同孙诚的不期而遇，那么整个一天还是非常美好的。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茜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刚要取钥匙开门，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人沉重的呼吸声。

　　“是谁？”

　　她警惕地问，然而身后却没有回答，顿时恐惧感让她背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黑暗中，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呼吸都变得紧张而缓慢。

　　“究竟是谁？！”茜然大声喊了出来，楼道里的感光灯亮了起来，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小然然～”

　　“啊！你个死人，干嘛不出声，你吓死我了！”茜然紧绷的神经突然间因为这声熟悉的称呼而松懈了下来。

　　“你赖皮。”赵铮梵这个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子似的，赖在茜然背后，口气就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哪里赖皮了？”茜然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这家伙，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弄到精神紊乱。

　　“你答应今天晚上要同我约会的。”他继续把头埋在茜然的发中，好香的头发，身体也软软的。他最喜欢抱着她了，真不想放手。

　　“哦——”茜然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究竟忘记的是什么了，“我刚才有事出去了。”

　　“骗人，明明就是忘记了，”赵铮梵点穿了事实，害茜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我还没吃饭。”他在她耳朵边吐气，耳垂是人体很敏感的部位，果不其然的，看到茜然的耳垂红了。

　　“好吧，为了弥补我的过失，让你蹭饭总行了吧？”真拿他没有办法，他到底多大了啊，肚子饿了也不会自己解决。

　　“我要吃大碗海鲜面。”

　　“没有，还有，你先放开我。”

　　“不要。”

　　“不然你让我怎么开门啊。”

　　“那我们就站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去你的。”

　　茜然有的时候不得不感慨，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太过沉闷的人，所以上天特意让这个花花公子进入到她的世界里，为她带来一点快乐吧。

　　“小然然，吃完饭我们到到顶楼去吧。”赵铮梵放下碗块，然后非常严肃的把手放在膝盖上，用极为认真的神情对茜然说了这句话。

　　茜然看着他这个样子，噗哧一下笑了出来，“你怎么了？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很奇怪么？”

　　“很奇怪啊，而且今天又没有什么流星雨。”

　　“反正你去就是了。”赵铮梵也不解释，一径的喝茶，古怪的行为让茜然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又想干嘛？

　　“到底要到顶楼去做什么？”

　　“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看了看钟，已经接近十点了，赵铮梵洗了系洗手，然后拿上了外套，很细心的披在了茜然肩上。

　　两个人上了楼，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沉默中，带着难以言察的喜悦。

　　喧闹的街道恢复了平静，一切如常的时候，夜色清凉如水。

　　茜然和赵铮梵站在夜风徐徐的天顶上，冷风让他们都感觉清爽。

　　花花公子今天怎么了？

　　就在茜然不断回想着赵铮梵今天的反常的时候，赵铮梵却在紧张。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安排，这样的她就在他身边，他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害怕她的反应，却更害怕她没有反应。

　　终于，握紧了手中的东西，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小然然，你先闭上眼睛！”赵铮梵像一个兴奋的小孩子似的，用手蒙起了茜然的眼睛。

　　茜然被他吓了一跳，然后被他一只大手蒙上了双眼。她先是吃惊，然后，想到了那些常见的情节，有什么礼物即将出现吗？茜然顺从地闭起眼睛，怀着神秘与期待的心情，乖乖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仙女棒轻巧的一点。

　　“暂时不要睁眼。”

　　“好！”

　　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茜然不断的猜测着，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茜然不是不了解他的，有预感他会让她得到难忘的回忆。然而她的心意摇摆，期待却又害怕，甚至希望什么都不会发生，却又在他离开的脚步声中，心跳越来越剧烈。

　　赵铮梵的脚步声很急促，渐渐远了，然后，一声响亮的爆炸声响彻了天空。

　　“小然然，快看！”他的声音被接连不断在天空绽开的礼花的爆炸声淹没。

　　茜然睁开眼，仰起脸庞，看着满天可媲美繁星的烟火，然后，痴了。

　　烟花，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天空中献礼，献上它们生命中最绚烂的部分。纷纷扬扬地坠下，然后又有新的一簇烟花绽放。

　　那一场花火，在湛蓝的夜空下绚丽夺目，它们仿佛近在咫尺，然而美得又若繁星，在天之涯。

　　“小然然，这是你错过的那一场烟火晚会。”赵铮梵的笑容，就在一束烟花绽开的时候，出现在茜然的面前。

　　那样单纯的笑容，距离她那么的近，却又仿佛在苍穹之角。

　　火树银花，漫天繁星，就在这样的幕布下，她拥有了自己的一场烟火表演。

　　没有寂寞，那样的烟花，只为一个人燃烧的烟花，居然能让人感觉到幸福。

　　这一晚的天顶，这一晚的烟火，这一晚的他，用笑容，沦陷了茜然的所有。

　　“喜欢吗？”赵铮梵问茜然，他的身躯那样的颀长伟岸，而他的脸庞是那样的俊美。茜然湿了眼眶，而他张开了怀抱。

　　“喜欢。”茜然扑进了他的怀抱里，这样的场景，是不适合两个人各守一方的。如果不是因为有情，即使再美的烟火她都不会动容。

　　“小然然。”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鬓，她的双臂搂抱住他的腰际。

　　烟火持续绽放出光华，划破暗夜，点亮情人的眸光。

　　这样长久的相拥该用什么做结，他们都有预感，但都不敢探试。

　　烟火燃烬，空气中还有硫磺的味道。

　　这一夜的风和云竟然如此轻柔，并且带着温柔。

　　茜然完全闭上了眼睛，扬起脸庞，她的睫毛那么长，微微上翘着，她的嘴唇仿佛透着润泽的光芒，还有她被熏醉了的泛红脸庞。

　　赵铮梵不是胆小鬼，可是他在此刻却退缩，越是想得到的东西，越是珍重。

　　他觉得全身都燥热了起来，尤其是唇，就好像要燃烧了一般。他俯下身，茜然这样的表情是在引诱他犯罪吗？还是他自己不良的幻想？

　　“我……可以吗？”他捧起她的脸庞，他的手穿过她的头发，那么的轻软，然而，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吻下去？似乎这样神圣的事情，他非得经过她的允许，才能得到通往圣殿的钥匙。

　　“嗯。”茜然的心早已经跳出了胸膛，似乎正在经历涅盘一般，非要引火自焚不可。而这个人是可以得到那个吻的，因为此刻的她如此的忐忑，却又带着如许期待。如果没有那样一颗种子萌芽，她不会让这花朵结果。也许是因为这么多日子以来的时间浸淫，所以有些感情被催酵发生。

　　腰被搂抱得更紧了，所以他犯罪了，他甚至有亵渎了她的感觉。然而唇齿贴近的时候，却有电流划过全身，舌与舌就似打结，再也分不开了。

　　仿佛要吻到世界尽头那一刻，仿佛是要燃烧生命一般的吻，不想有终结，只希望时间定格。

　　这一晚是浪漫的，就在繁星与礼花的见证下，他们得到了成长的礼物。

　　褪去激情，两个人都有些羞涩，吻原来是如此的不同，竟然连感情都能发酵。然而，原料其实早已封存在陈年的酒桶中，而吻只是代替了时间让它更香醇。

　　“嗯……”赵铮梵低着头，故作沉思的样子，好像一个吻就能让他休真悟道了。

　　“嗯？”

　　“今天的月亮好圆。”他想了很久，然后非常认真地点头说了一句。

　　“哪里来的月亮啊？笨蛋。”平时伶牙俐齿的聒噪男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变得迟钝，真是神奇了。只是这样青涩的男人，真的不像那个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呢。

　　“喂——”茜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你——”才想问他为什么那么害羞，却在对上他的眼的时候，自己羞红了脸。

　　赵铮梵的心跳会随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而急剧变化，也只有她能够让他全神贯注地去关注。她欲言又止，只能换他提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

　　“哦。”

　　“我要回去了。”总觉得气氛让人窒息，与其继续不知所措，不如逃开。也许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之间又会恢复平常了。

　　“我送你下去吧。”赵铮梵也感觉送了口气，刚才他太紧张了，又不是初吻，但是却觉得比初吻还珍贵。

　　两个人站在门前，都有些依依不舍，却也都想摆脱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的蔓延。

　　与他道了别，关上门，茜然才觉得松了口气，然而接着，她又急忙跑到窗边，直看到他的那辆红色保时捷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街角，才拉上了窗帘。

　　打开了窗前的台灯，房间里是温馨的暖色。茜然把自己深深的陷在沙发里，有一种甜蜜在内心发酵，然后变成唇齿间留香的一个吻。

　　她偷偷地笑了，就像所有处于热恋中的女孩一样。其实她不明白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真的喜欢，也许只是因为恰好的一场烟火，因为恰好的一次温柔，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么漫长的相拥。毕竟，赵铮梵在她心里一直都未曾被归为可以喜爱的对象。

　　可是，刚才他只是淡淡的一个微笑，就足以使她神魂颠倒。他是那么花心的一个男人，她究竟可以不可以喜欢他？

　　患得患失似乎是恋爱中的女孩的通病。虽然茜然依然不承认她在恋爱，但是她已经患得患失起来。夜竟然如此漫长，她在分别后，又盼望着再见他一面。

　　出门忘了带手机，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有十通未接电话，十二条短信留言。她一一打开，然后又拿起话机，查看来电显示。

　　一种莫名的被在乎的感动又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思考能力又再次无影无踪。

　　赵铮梵，他在担心她呢。

　　那么多的电话，他一定打到心急如焚了。他一定是发疯一样在找她了。他一定，一定很在乎她了。

　　不想再深想下去，理智就暂时忍耐一天，今晚就让她好好的，沉沦在他所给的怀抱中，带着那个吻进入梦乡吧。

　　眼泪落到手背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哭了。感动的眼泪竟是难以自制。

　　拨下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就在按下通话键的时候茜然又犹豫了，不断的反复按下号码，不断的在关键时刻又挂下。终于还是放弃了。

　　她还需要想想。